第30章 第29章
真正的信任，都是一点一点成功事例的累积，这是常识。但这个年代的快节奏，为感觉赋予丰富的内涵。就像贾珺，不过远远见过史蒂文一次，就因为对于曼深情款款的注视，诙谐幽默的交流，和颇为绅士的呵护，让她产生极好印象。有一阵子，她在家兴奋地大谈史蒂文的成熟魅力，好像他健壮的手臂，护卫着于曼云端漫步似的，引得她像夜莺般在枝头歌唱。
贾珺对于曼的崇拜和同情，唐瑛了解。以少女情怀，开始思慕男人也很正常。何况史蒂文异域男人的温情和潇洒，也让她怦然心动。虽不是投身去爱的诱惑，也是由衷的欣赏和羡慕。就像看到心仪的银幕男主，怎么也会臆想一下柔情蜜意的自我满足。
如果说过去，她心里最优秀的男人就是夏铭哲的样子，现在则是史蒂文。她看到他们一路走来于曼快乐的笑脸，和被呵护的满足。两人身影，在蜿蜒的山路上，在平坦的果园里，在彩叶林中穿行，在青山绿水间徜徉。就像一幅温馨的油画，令人赏心悦目。
当贾珺说我也要找这样的男朋友。唐瑛吓一跳，以为她爱上史蒂文。贾珺说现在一般大的男孩，都是独生子女出身，不是妈宝就是奶宝、姥宝，根本不想独立自由，更不想负责任。即使有点上进心，也是为了不辜负她们的期待和疼爱。完全没有成熟的心智和彬彬有礼的教养。不是装出来的那种，是根植灵魂的自然流露。对女人的疼爱，也不是为了结婚的敷衍，是深似大海的真爱，把女人捧在手心里的真情实感。这才是爱情。
唐瑛说这是每个女人都希望得到的爱情。现实是，只有王子配公主，普通人配普通人，饮食男女配饮食男女，像我跟你爸。你说我爱他吗？
贾珺想想父亲虽然跟夏铭哲、史蒂文年龄相当，却瘦弱的身板已显出老态的佝偻，浑身都是郁郁不得志的郁闷，又不想改变的消沉与无奈，连笑容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无趣。虽有男人地位，却没负一点责任。作为父亲，他们血肉相连。作为男人，她不屑一顾。也着实难为母亲，挑着家庭重担，努力维持正常生活，偶尔还被父亲埋汰，羞辱她仰息朋友的施舍。她摇摇头说：不爱。
唐瑛又问：那我能爱夏铭哲，夏铭哲会爱我吗？
不能，贾珺实话实说，却深深刺痛唐瑛。她明知故问：为什么？其实心里非常明白。
贾珺说因为你不是于曼，你们不在一条道上。这么解释，唐瑛能接受。但还是强调：我跟于曼是同学，一样都是中专毕业。如果当初，我像于曼一样潜心写作，今天有没有她的成就我不知道。但我们家维持不下来，离婚是肯定的。离婚的结果，就是你或者像于小珍那样在单亲家庭长大，或者跟继父或继母一起生活。会有你现在健全的生活环境，优秀的人格品质，和对前途的努力争取？贾珺作个不会的鬼脸。唐瑛继续说：你也看到于曼有今天的成就，付出多大的代价，至今还孤家寡人。不错，夏铭哲喜欢她，但也一直得不到她。因为得不到，就更加喜欢。如果得到了，只不过是被富豪包养的小三而已，你还会敬重她？也正因为她的清高，她的风雅韵味，才会吸引史蒂文。而我，有家有丈夫女儿，有鲜活的生活，是庸常的主妇。她，有事业，有口味，是高雅的女人。但我，未来可以看着亲爱的女儿一步一步更优秀，活得踏实。而她，只有寂寥的夜晚，虚幻的未来。这也是我们的不同。
贾珺睁大眼睛看着母亲，不认识似的。想不到母亲还有这么高深的分析，精确的注解。生活真是大熔炉，社会就是大课堂，没有经历，真的不能说你懂。
所有人想要优秀，都得付出代价，这就是人生。唐瑛继续说，好像也在说给自己听。既教育了女儿，也说服自己。像夏铭哲叔叔，他有今天的事业成就，因为父亲岳父前期打下的基础，他也努力了十几年才有今天局面。虽然生活在这样家庭是幸运的，同时也是不幸的。第一，这未必是他喜欢的事业。他说过他想开一家高级体育用品连锁店，当年也做得不错。可家族需要他放弃他也没法。第二，他爱于曼却不能跟她结婚，只能娶蓝苗苗。而蓝苗苗无需努力，就过着有钱有闲的富太生活。可是丈夫不爱她，儿子不争气，若大的豪华别墅，她说是富丽堂皇的坟墓。所有人有得就有失。得与失，就看你怎么想。
贾珺点点头懂事地说：也许看你生活太艰难，我想通过努力让自己优秀，也能帮你获得成就感，为有我这样的女儿骄傲。妈妈，我想出国，是不是太自私，让你很焦虑吧？我知道我们家的经济情况，根本无法承受。
不，唐瑛坚定地说：婗想进步，做父母的应该支持，否则是父母的悲哀。而且，我也不想让你过我这样的生活。再说，以后的社会要求更高。我们那时，大学生很稀奇。现在大学生找不到工作。多少年后，可能连自己都养不活。你有心进步，站得高就看得远，在外国接受国际教育，也会让你比别人更多优势，就会有更多选择。你的社会地位上去了，生活地位也一样上升，就会找到更优秀的男人。所以现在，为了我女儿，妈妈怎么难都心甘情愿。
可是，学医需要很多钱。贾珺担心地说。这是她第一次跟妈妈正式谈出国费用。从决定出国，妈妈支持，她复习应考，还从没商量过费用问题。妈妈只说于曼会帮忙，也寄希望于此，至于帮多少没说。所以贾珺怕谈钱家里付不起而出国无望。唐瑛怕影响女儿的决心也不说。
没事，唐瑛安慰女儿。她已翻来复去想了很久，首先她要努力努力，再努力挣钱。再说于曼看她艰难不会不帮。她喜欢贾珺，一直支持她出去，就让女儿以后像多一个母亲一样孝敬她来报答吧。她说，你爸现在也挣钱，最不济，我把这房子卖了也要让你学习。
贾珺感动地红了眼说：谢谢妈妈。房子不能卖，不然你们二老住哪儿呀。
我们怎么都好打发，只要你好好学习，将来有个好前程，有个幸福家庭，妈妈就满足了。
我会努力，贾珺说，听说外国奖学金机会很多，如果我学习好家境不好，能申请奖学金的。
那太好了，唐瑛拉着女儿的小手说：妈妈可真舍不得呀，把你送去那么远，一个人不认识，一个亲人都没有，有困难可怎么办？说到这里，唐瑛像看到女儿呼天不灵呼地不应的情景，眼泪哗哗往下流。
贾珺起身搂着妈妈肩膀，其实是不想让母亲看她也流泪。她说，妈妈能不能让于曼阿姨问问史蒂文，他不是也学医吗？问他哪个学校好？让他帮我们介绍。如果可以，我就自己申请，省得找中介，要五万元呢。
五万元？唐瑛惊诧。这么多，是她家全部积蓄。可是不要中介，你行吗？唐瑛担心地问。
贾珺诡秘一笑说：不是有老外指导吗。看相貌人不错，再让于曼阿姨说说准行。
唐瑛笑笑，认为女儿说得对，问她什么时候需要？贾珺说现在就找阿姨问问。过两天就考托福，成绩出来就可申请了。早申请时间宽裕，可以多申请几所好大学。
这些唐瑛不懂，但相信女儿，就给于曼发微信。一般没有重要事，她们约定唐瑛给于曼发微信，于曼有空会看，再给唐瑛打电话。这样既不会打扰于曼写作，也给唐瑛省了电话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