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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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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有气,于曼也能理解夏铭哲的迫切心情,何况自己正想问他当年情况。所以很快洗漱完毕,稍作打扮,一副居家的温婉,既清新又慵懒地走过来。

    夏铭哲欣赏地看着,心里暗暗比较,这就是于曼和蓝苗苗的不同之处。记忆里,蓝苗苗永远浓妆艳抹。过去两人睡一起,晚上他进房,已是暗淡朦胧的灯光,蓝苗苗的模样无法看清,只有隐隐约约的线条,若隐若现的身影。于曼则相反。虽然天没完全亮,客厅的大灯照得如同白昼。手绢拢起没有细梳的头发,早起的不悦和刚洗的水迹都没散去,反而自然亲切。

    爱一个人,什么都好,不爱,怎么也水行。这是真理,夏铭哲明白。也知道这是人的贪念、私心。永远是得不到的最好,美若云朵,了若星辰。得到的再好,感觉会疲劳,岁月会冲淡。

    见于曼苗条身姿在睡袍里袅袅婷婷走来,夏铭哲虽然喜欢,也知道控制自己情绪,只站在桌边招呼:三鲜馄饨和油条,还有包子、饺子,你看想吃什么?

    这也是于曼敢跟他单独在一起的原因。这么多年相处的信任和对她的爱护,其实在她心里已是坚实的依靠。让她不至于在这凉薄的世界,浮萍一样无依无傍。

    从小生活在有爱有温暖家庭的孩子,善良而幸福。长大也是平和的不惧一切。生活在无爱无温暖的家庭,孩子会充满怨恨和煎熬,容易产生执拗、偏激,用暴力宣泄愤怒,极易走上歧途。

    于曼之所以能成为作家,生活中无法弥补的缺憾太多,感触太深,思虑和忧愁聚集笔端,像野马一样驰骋。

    其实夏铭哲知道于曼会选馄饨和油条,早已帮她放好。于曼故作生气地瞪着他调侃:一夜没睡,还这么清楚。说着坐下去吃起来。

    夏铭哲吃着其它品种,两人都没说话。很快,于曼吃完馄饨和油条,好像来劲似的问:说吧,想知道什么?夏铭哲问:你们都说了些什么?他可有意愿投资?有没有希望?

    他说是个好项目,应该有希望。但没有说投不投。

    你认为呢?

    有希望。多大没把握。

    夏铭哲意料之中地笑笑。跟投资人打交道,他是老手,没有十足的把握,谁会挣钱给你做事。哪儿那么容易。

    失望吧?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没有达到想要的结果,于曼有点不好意思。

    没有,才第一次接触,很正常。夏铭哲安慰她。又问:那你们说了些什么?

    你想知道?

    当然。

    他问我脸上疤怎么来的,我实话实说。他问我会不会是事故,我说是意外。他让我好好想想。还说他曾也是外科医生,可以治好我。

    他也是医生?夏铭哲惊问。好像这个职业,触动他哪根神经的敏感,蜇了下似的痛一下,手上的花卷掉在桌上。

    是,他说他老婆去世了,也是孤单一人。

    他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还有,临走他还要我想想那次事故,为什么没有打斗痕迹,为什么只有我一人受伤?会不会有其它隐情?

    夏铭哲瞥她一眼低下头,继续吃早点。这是他们谈话禁区,两人从未谈过此事。今天于曼提的突兀也直接,倒让他不知怎么回答。

    作为初见面的人,他们怎么谈起这些,还问得这么详细,并提醒她思考方向。还说妻子去世,孤单一人,自己曾是医生,可以帮她治疗。反而没说任何文学方面的事?他不是热爱文学,崇拜于曼吗?怎么只字未提?

    夏铭哲以为他们一直在聊文学。于曼的小说多是城市言情,写得曲折动人,有可读性。无事时他也爱看。当然是为了解于曼内心活动和生活感受,体味她的文学修养和不断提高的水平。

    如果不是投资公司经理说老板喜欢文学,崇拜于曼,不是着急想尽快拿到投资,他不会把于曼拉进来。生意场上鱼龙混杂,以于曼的文学智慧,想她也能应付。但一定玷污她的单纯。为写小说,她也曾要求他告诉商场运作的故事,但最阴诡的手段和操作黑幕及代价,他从不说,或避重就轻地说。他看到她加以想像,也写得很好。这是她的聪明。但她一定不会想到,事实比她想象的要残酷得多。

    从于曼的语气,是想听他解释当年的事故。但他不会说,不能说,不想说。史蒂文挑起此事是为何?有意还是无意?一个外国人为什么要这样?偶然?

    或者……或者……他曾是医生,他就是……这不可能,他是外国人啦。他安慰自己。但为什么看见他,心里总是怪怪地,看见他跟于曼在一起时所表现的亲切感,表情上淡淡的羞涩、欣喜,那种一闪而过的似曾相识,就让他心里那么不安呢。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昨晚翻来复去睡不着,明明感到一切顺利,心里就那么乱糟糟地,一种无形地烦躁。所以天没亮,明知道于曼未起,仍然毅然决然地跑过来。

    感觉是有记忆的,虽然虚无缥缈,又真真切切,让人不得不信。他运作大大小小商业案例,感觉不可或缺,有时简直是打开谜团的钥匙。

    罗思文,外科医生,失踪二十年忽然回来?史蒂文,外科医生,投资商。你认为有关联吗?夏铭哲慎重其事的问。

    于曼想了想说:如果是小说,我想让他们有。现实生活吗,她认真想了想,在心里比较两人长相,一个典型东方人,一个典型西方人,一目了然,便哑然失笑道:没有。应该没有。

    是呀,一个标准的外国人,怎会是罗思文?

    不会他把自己整成外国人吧,于曼随口说。这立即引起夏铭哲警觉。他抬眼看着她,问:可能吗?不会吧?于曼也不相信,又不肯定地嘟哝:应该不会。肯定不会。夏铭哲说,面貌是一个人在这世界的证明,失去面貌,就失去存在感了。夏铭哲说得振振有词。

    但人就那么奇怪,你越说是,他越说不是。你越说不是,他越说就是。就喜欢反着来,都有强烈的逆反心理。于曼又说:可是我注意到他皮肤,虽然晒成古铜色但很细腻,不像西方人毛孔粗大,绒毛多又长,和你们的手一样。

    夏铭哲思忖一会说:罗思文没这么高吧,壮可能后天炼成,身高一定天生的。他走时已经二十多岁,不会再长个。还有他的蓝眼睛,美容做不到吧?

    于曼思索一会,同意地点点头。她清楚记得罗思文比夏铭哲矮半头,现在几乎一般高。还有那蓝眼睛深如大海,有时炽热得能将她溶化。这些她不敢说,否则一定会被夏铭哲驳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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