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或许
颜落心里憋不住事情，没人提就算了，如今气氛烘托到位，都没用叶笙笙问，她自己就开始讲。
颜落说：“那套珠宝的设计灵感来源于雷顿的《荣誉》，就是女王拿剑册封骑士的那张画。”
白清澜恍然大悟：“难怪给人一种庄重高贵又热血忠诚的感觉。庄重高贵的是女王，热血忠诚的是骑士。”
颜落点头：“对，就是这样。那副画是我和knight一起看的，看完画作后感受也差不多，然后就分别根据自己的感受设计了一套珠宝。”
叶笙笙接话：“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设计，和knight的设计很相近？”
颜落弯唇，一言难尽道：“是啊，不只是相近，而是直接可以被界定为抄袭。但是我们在设计的时候真的没有去看对方的画作，一直到给大赛评委那边发设计图，我们都没有互相看过。”
叹了口气，颜落说：“她先投了稿子，后来我就退出了。那次大赛特别严格，如果被判抄袭，这个污点会跟着设计师一辈子，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洗净。”
叶笙笙倒是有些意外：“你竟然会选择让步。”
颜落单手托腮：“我当然没有让步啦，还找了私家侦探调查。因为我确定我自己肯定没有抄袭，所以一直怀疑是她抄袭我的设计图纸，结果什么都没调查出来，还被她发现了，我们俩就闹掰了。”
白清澜敏锐地察觉到这件事情不简单，她正色看着颜落问：“当时你的设计图纸还有吗？”
颜落有点后悔地说：“没有了，当时一个生气没忍住，被我自己给撕碎了。”
叶笙笙：“……”
白清澜：“……”
谁家冲动撕证据啊？这下两人更相信颜落是无辜的了。
毕竟她自带蠢萌buff。
叶笙笙相信颜落没有说谎，她也不想让颜落错过这次机会，于是说道：“你现在还能不能记起来设计图？”
颜落不太确定，“我画图纸特别看灵感，就那一瞬间灵感爆棚就能画出来，现在只能画出来大概，不能保证百分百还原。”
白清澜浅笑：“这样就够了。”她拿过颜落画的其他设计图看起来，越看越满意，笑着问她：“颜小姐，我想聘请你作为我工作室的首席珠宝设计师，试用期三个月。你愿意吗？”
颜落受宠若惊，指着自己问：“你说我吗？首席珠宝设计师？”
白清澜点头：“自然，不过你一上任就要去巴黎参加珠宝设计大赛，用这次设计大赛的头奖为我们这个品牌打出名堂来，这也是三个月试用期的由来。你愿意吗？”
颜落却看向叶笙笙，充满期待问：“如果我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情并且坚持下去，又敬业又沉稳的那种，你是不是会更喜欢我一些？”
白清澜：？
她也看向叶笙笙，调侃道：“达成一夫一妻成就了？”
叶笙笙扶额：“纯洁的友谊，谢谢。”
颜落喜笑颜开：“耶！你终于承认我是你朋友了！”
……
晚上七点钟，叶笙笙回到家。
客厅灯是关着的，看来纪寒渊还在加班。
她打开灯，走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云朵一跑一颠地跑到她脚下蹭她裤脚。
“你爸爸现在真是越来越忙了，连加班都不给我发消息了。”
叶笙笙弯腰摸了摸云朵的头，然后转身去冰箱前，看里面还剩什么东西。
这时衣兜里手机响，是一个陌生号码。
叶笙笙上划接通。
“叶小姐，董事长回家了吗？”是韩助理。
叶笙笙把冰箱门关上，眉头微皱：“没回来，我还以为他在公司加班。”
韩助理语气急切：“今天下午两点钟我们去新工厂视察，董事长听汇报听到一半就跑了，还不让我们跟着，看模样很着急。”
叶笙笙匆忙往门口走，同时把手机开了免提揣在衣兜里，套好羽绒服和围巾，“你们白天去哪里视察了？”
“叶小姐你也去过，就是上次你录制那个干农活综艺的县城。”
“我去找，保持联系。”
叶笙笙打开门，冬夜的寒风吹在脸上。挂断电话后，她拨通阿虎的电话，后者应该还没走远。
阿虎接电话很快：“老板娘。”
叶笙笙往大门走：“你走到哪里了？介意加个班吗？”
阿虎立刻找地方掉头：“还没出园区，老板娘您站在家门口等我就行。”
“好。”
上车后，叶笙笙直接把地址发给阿虎，按照导航找过去。
山间小路又窄又陡，阿虎打起十二分精神瞪着眼睛开车，速度也慢下来。
叶笙笙还在给纪寒渊打电话，却没有一个接通。
车子沿着泥土路一路颠簸，最后停在小瓦房山下。叶笙笙推开车门下车。
瓦房依旧是之前的样子，里面亮着白炽灯，烟囱升起白烟。
阿虎也下车，望着那个小瓦房，疑惑地问：“老板在这儿？”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到这里，无论多么慌乱的心情都会平静下来。把围巾向上拉了拉，遮住口鼻，叶笙笙迈步向上走，说：“你在这里等我吧，我稍后就回来。”
阿虎不放心地问：“老板娘您自己去，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她，那位老者不会伤害她。
踩着雪浅的地方走上去，站在篱笆围成的小院子外，叶笙笙提高音量：“您好，我来向您打听一个人，请问方便吗？”
门很矮，或者说这根本称不上是门，只是一块木板，高度不及腰部，连上锁的地方都没有。这圈篱笆和这个门的存在也不是为了防卫，只是住宅的主人想围出一个院子。
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是那一身黑衣头戴黑色帷帽的老者。他穿的单薄，即便是在这个寒冬夜。
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最后停在门内两步远处，他说：“他没事，去研究所找他吧。”
喉间带了变声器，声音经过处理后完全听不出原本的音色。
叶笙笙看着他，鞠了一躬：“谢谢，打扰了。”
黑衣人似乎在看她，帷帽后的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忍住沉声嘱咐道：“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后立刻转身回到屋子里，生怕自己后悔一样。
叶笙笙看着房门被重新关严，转身下山。
阿虎一直站在车外观望上面的动静，见叶笙笙回来，连忙拉开车门问：“找到老板了？”
叶笙笙坐进去：“找到了，在研究所。”
……
叶笙笙按照门卫给的方向找到了纪寒渊常在实验室所在楼层，这一层楼里漆黑一片。
她按照门牌号找过去，实验室在走廊尽头。里面亮着灯，窗户被遮光帘挡住。透过走廊和实验室间的落地玻璃墙，能看见纪寒渊站在实验台前，眉头紧锁，桌面上放着纸笔，电脑上也是实验数据。
叶笙笙站在走廊里，注视着他垂眸专注的样子。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走去前门处，抬手轻扣两声门。
纪寒渊听到声音后抬头，在看到是她的一瞬间，面上第一反应是迟疑，而后才换上平时的温和笑意：“笙笙你怎么来了？”
叶笙笙走过去，微笑道：“现在已经晚上九点钟了。”
纪寒渊抱歉地说：“对不起，忘了时间，让你担心了。”
叶笙笙摇摇头：“没事，你这边忙完了吗？”
纪寒渊开始收拾实验器材：“结束了，稍等我两分钟，我收拾一下。”
“嗯。”叶笙笙走过去和他一起把实验器材放归原位，说道：“你看这像不像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先做完实验的等另一个人。”
纪寒渊动作一顿，随后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抱住她。他抱得紧很紧，像是要把她揉到他身体里一般。
这间实验室只会让他想起身边没有叶笙笙的八年时间。
叶笙笙抬起胳膊环住他，手掌在他后背上轻抚：“我在，没事的。”
纪寒渊的头埋在她颈窝里，低声说：“不要再次离开我，可以吗？”
语气近乎恳求。
叶笙笙闭了闭眼，压下想哭的冲动，轻笑问他：“你今天怎么了？”
似乎是在斟酌些什么，沉默半晌，纪寒渊才说：“我今天发现，或许一个人是真的可以凭空消失的。”
叶笙笙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他发现什么了？
和那位老者有关系？
沉默片刻，叶笙笙说：“世事无常。我们珍惜当下，好吗？”
纪寒渊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有些苦涩地笑道：“所以你这两个月是在做什么为了给我们两人都留下最好的回忆吗？”
叶笙笙说：“这的确是我的想法。如果你面对一个不可抗力因素横在我们两人中间，你会怎么做”
“解决不可抗力因素。”
即使无异于痴人说梦。
今天视察时，外面寒风凛冽，一位老者出现在监控画面中。他头上的帷帽被吹起，纪寒渊看清了，那人分明是年老时的他。
叶笙笙是对的，这个世界出现了两个他。
虽然是悖论，但这的确发生了。
六十岁的纪寒渊很平静，在那间小瓦房里烧水添茶，一举一动从容不迫。
来到这个时空，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只是叮嘱他，不要对任何人说，即便是叶笙笙也不行。
时机未到，叶笙笙有她要做的事情。
他不能成为她的拖累。
纪寒渊在什么情况下会离开自己的时空且毫不在乎三十岁的他不知道更多，只知道，那个世界里一定没有叶笙笙。
叶笙笙说：“相信我，如果你知道一切，你会和我一样选择珍惜当下。”打破次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便是能，也需要以付出一生为代价。更何况还有无法预料的意外情况。
纪寒渊没回答，脑海里回想起那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
“你不必执着太多，只需要确定她是否爱你。”
“也无需试探，询问即可。以她的性格，会直接告诉你答案。”
“如果她爱你，那么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还有，记得控制住极端想法，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两人都不习惯直接用言语表达情爱，即便是在热恋时期，也很少把“爱”这个字挂在嘴边。
纪寒渊现在却忽然很想用最简单直白的文字告诉她——
“叶笙笙，我爱你。”
“我也爱你。”她浅笑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