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海阔天高
三天后，也不等同事们的离别酒，林如海让管家代为上门致歉后，带着言娘和孩子出了扬州城。
让关注他的人都认为林如海没脸见人了，不想听大家的嘲讽，毕竟林如海可是当了好几年威风八面的两淮巡盐御史，
现在却像个落水狗一样灰溜溜的溜走。
等出了扬州城，言娘热泪盈眶，终于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林如海你可要长命百岁啊。
“怎么？舍不得家乡啊？等以后有机会带你来。”
“不用不用。”舍不得个大头鬼，你个死鬼，知不知道几年后你是在这儿变成死鬼的？
哦，你不知道。
言娘翻了个白眼。
“你还答应过我教我骑马呢。”言娘的意思是你说话不算数。
林如海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事情太多，已经差不多忘记了。
自己当时是随口说的，她竟然当真了。
“你不会忘了吧？”言娘眯眼。
这老头子坏的很，老是骗自己。
“没有！怎么会呢？之前是一直忙。你也知道老爷我还被刺杀过。因为外面危险，所以没带你去骑马。”林如海脑瓜子一转，卖惨。
语气倒是深情款款的。
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
言娘摸摸自己的胳膊，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有被恶心到。
“呵。”林如海看到言娘的举动，变正常了。
“阿寿，来，爹抱你。”去当二十四孝老爹了。
出了扬州地界，原本往金陵挺好，但是林如海不想和甄家周旋，于是一路往苏州而去。
中间在常州歇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往苏州行去。
天晚进城后，直接去了林家祖宅。
林管家则在刚到苏州时，就去了苏州最好的镖局，聘请了几十位好手，再加上原有的侍卫暗卫们，林如海才觉得自己的安全得到保证。
之前从扬州到苏州，一路繁华地区，不担心匪患，越往南走可是越荒凉，去肇庆府一路上山高水长的，落草为寇抢劫维生的土匪应该也不少。
林老爷可不想正在春风得意的时候，来个马失前蹄。
自己可是有儿子、有家世、有财产、有圣心、有官位的人生赢家，可不想栽在小沟子里。
至于为什么没在扬州城雇佣镖头护送？
呵，扬州城鱼龙混杂，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恨自己之前阻了他的财路，收买镖头害自己？最后被自己花钱雇佣的人害了那才怨呢。
算无遗策的林老爷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到此人马一分为二。
林如海的心腹幕僚带着几个暗卫和侍卫从苏州先行出发，走海路去肇庆府，收集探查情况。当好父母官，得先了解情况，不能到任了还两眼一抹黑。
言娘把自己剩余的银钱给他们，让他们帮忙在通判府附近找两座相近的宅子。
第二天一大早，林如海先带着阿寿拜祭了祖宗父母，告诉他们林家不孝子林如海后继有人，自己以后会好好保护儿子长大成人。
看着风卷着烧过的烟纸飞向天际，林老爷似乎看到母亲含笑而立，告诉他，自己已经了无牵挂，要去投胎了。
林如海又带着阿寿去贾敏墓前，让下人烧了纸，默默的告诉她放心，自己以后不会再娶。
让她保佑闺女在贾家过的开心，自己争取早日把闺女接到身边。
贾敏若在天有灵，应该知道自己闺女之前在贾家过的什么日子吧。
下午，林老爷带着阿寿拜访族长。他已经提前让下人送过去帖子了。
林老爷要拜访族里，主要目的是给阿寿上族谱。
虽然阿寿这个年纪有些小，但阿寿养的健壮，一看都是能养大的。
而且自己将赴肇庆任职，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自己儿子早能日上族谱，让祖宗保佑。
双方寒暄后，林老爷许诺把扬州的一个庄子给族里当祭田，成功换取阿寿提早进族谱。
族长让人拿来日历，跳出最近的好日子，三天后。
最重要的事情确定后，林如海有心思说第二件事。
自己将赴南方任职，族里近年来一直没有人考中进士，最高也就是举人。
林如海让族长帮忙问问，有没有人有意愿跟自己去任上帮忙？
如果愿意去，自己的二管家从京城回来，会经过姑苏。
到时候可以带着家人一起过去。
林如海告辞回家，和言娘说三天后阿寿记上族谱，这两天带着她和阿寿到处转转。
言娘也和他说，族里的女人有来拜访，不过都是小一辈的。
按林如海的身份，如果嫡妻在此的话，最起码得平辈女眷拜访。
毕竟自己是个妾室嘛。言娘自□□。
林老爷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林如海觉得妾室这个身份委屈她了。
但是世事如此，妾室不能扶正。
到此，林如海一行人放慢速度，装扮成世家公子哥儿带着爱妾幼子出游。
林如海手持一把折扇，唰的展开：“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老爷带你们先尽览苏州风光。”
阿寿好奇的看着父亲的扇子。
言娘偷偷翻了个白眼儿，还穿夹衣的天气，扇啥扇子，扇个寂寞吗？
苏州园林甲天下。
确是精雕细琢，在有限的面积内展现无穷的景色，移步换景。
因这时候有名的拙政园等都是私家园林，林如海不想惊动太多人，只去了几个对外开放的园林看了看。
然后在言娘的强烈要求下，去了寒山寺。
相比于人工或有穷的人工园林，言娘更喜欢天然去雕饰的自然风光。
毕竟造化钟神秀嘛。
诗人张继的枫桥夜泊，让寒山寺在后世耳熟能详。
这是个历史悠久的寺庙，有很多古人的碑帖，不过言娘看不出来它们好在哪里的，倒是林老爷好好的欣赏了一番。
可惜小孩子在外面过夜不好，言娘也没有附庸风雅的，要求呆到船上听夜半的钟声。
林老爷也没这个意思，儿子为重嘛。
阿寿上过族谱后，林如海一行人就告辞出了苏州城，一路向杭州而去。
一路上游山玩水。
林如海容光焕发，好似年轻了好几岁，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之感。
林如海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最轻松的时刻。
当年中探花和娶高门贵妻虽说是双喜临门，但当时父亲重病卧床，硬撑着等自己成家。
虽然风光，但心里焦虑。
现在，虽然外人看着落魄，但自己知道自己简在圣心。
脱离了扬州盐政的泥潭，有了传宗接代的儿子，儿子身体也很健康，手劲儿好大，昨天还揪掉自己几根胡子。
说到胡子，言娘怂恿自己把胡子刮了，说这样子就不怕阿寿玩耍亲近的时候薅他胡子了，还心疼的说看老爷的下巴都红了。
别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就是嫌弃自己的胡子，期待自己受不住小胖子的毒手把胡子剃了。
“胡闹。”林如海轻斥。
中年男子哪有不留胡子的，要不然官威何在？
林老爷对言娘的期待视而不见。
一日中午在一个茶寮休息，执茶壶老者：“老爷带着女儿出行？”
言娘内心爆笑：“嗯嗯，我跟着我爹上任。”
偷看林老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夜里，小心眼儿的林老爷，一直让自己的大闺女叫爹。
第二天，神清气爽与精神萎靡对比不要太惨烈。
不过，言娘的献身也有个好结果：林老爷的胡子剃了，看着好似三十出头，不会再被认为是两个孩子的爹了。
到杭州就不能不去西湖转一转。
现在差不多5月底，马上就要进入六月了。
前人有诗是这样写的：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天气越来越热，衣裳一直在减。
坐在自家马车上，行驶在垂柳依依的苏堤上，吹着风，品着小餐桌上的糕点水果，逗着很精神的崽儿。
崽儿被他爹用婴儿背带宝宝凳抱在身前。
人生乐事不过如此。
不过，这要是在西方影视剧里看到的那种敞篷马车就更好了。
到了南边，可以打探一下。
据说，欧洲还有四轮马车呢，言娘蠢蠢欲动，怎么能弄过来图纸就最好了。
言娘把视线转到林老爷身上，据说世家都有暗卫，是真的吗？他能借自己人手出海吗？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先欣赏西湖美景吧。
看着眼前的美景，想到自己前世大冬天来西湖旅游，天阴阴欲雨，雾气浓重，倒有些飘渺之感。
原本想着绕西湖一周，走的时间长了，小脚趾旁都磨出泡了。
哪有现在自在。
既然来了西湖，雷峰塔和断桥就是顺带的事儿了。
阿寿已经穿上包着脚的防蚊裤，身上挂着防蚊的要草包。头上戴着带帽檐的遮阳帽。
言娘也怕晒，这时候有没有什么防晒喷雾，只能祭出帷帽。
下车散步的时候，林老爷对送上帷帽的丫头点头肯定，好像很乐意见到这样。
第二天又去灵隐寺上香。
灵隐寺坐落于环境清幽的大山伸出，温度很是适宜。
半路，爹爹觉得你冷，阿寿又加上一身衣服。
从杭州出来，一行人来到绍兴。
先品尝了最地道的黄酒，言娘不胜酒力，才没多少，嫣红就爬上脸颊。
撒娇道：“林如海，你要好好保养自己。你看看崽儿还不足一岁，你都四十多了。这么巨大的年龄差，在别人家都是、祖、祖孙知道吗？”
又自斟自饮了一蛊。
林老爷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贪杯，也不劝挺。
丫鬟们想劝也不敢劝。
“我知道我好看，你也不能这样、这样目不转睛嘛！我会害羞哒。”
“醉酒佳人桃红面，不忘嫣语娇态羞温柔。”
当晚林老爷就又年少轻狂了一把。把言娘当成煎鱼，反过来覆过去。
言娘第二天醒过来的有一点儿晚。
嗯，也就10点左右吧。
阿寿已经跟着他爹外出溜达一圈儿回来了。
言娘吃了个早午饭，下午就乘马车出发去兰渚山麓的兰亭。
当年大书法家王羲之举行曲水流觞的地方。
言娘虽然上学的时候背过兰亭集序，但还真不知道兰亭原来在这儿啊。
路上听林老爷解释才知道。
言娘是那种旅游跟着大家走，听朋友安排的人。
毕竟你让一个分不清方向的路痴做旅游攻略，再看着地图走，太难了。
不要为难我胖达，胖达要坐享其成。
林老爷文人雅兴，要来凭古。
到了地方，林老爷带着儿子去看碑帖，说要从小开始培养书法审美！
言娘，就自己带着人逛逛吧！
林老爷深深地发现，她，没有书法天赋。
不能让她拉低阿寿的审美。
后面才是你的重点吧。林老爷。
然而言娘不知道啊，言娘很赞同他的提议。
顺水推舟的把坠手的肉球交给他爹爹，自己去欣赏自己能看的的懂得，比如：鹅池。
你说大鹅在这儿游泳洗澡觅食，那粪便肯定也会拉倒这池子里啊。要知道大鹅一泡粑粑可不少啊，当年王羲之大人在这儿洗笔，不觉得水不干净吗？
等言娘直白的把她的疑问和林老爷说的时候，林老爷无语的看着她。
惊呆了吧，老铁。
被我清奇的脑洞折服了吧！
“言娘，你以后有这种想法，别给别人说，悄悄的告诉我。”林老爷深吸一口气，把笑憋回去，差点儿内伤。
“我知道，知道。名人不能亵渎。”言娘连连点头。
“不仅如此。言娘，你搞错典故了。墨池和鹅池不是一个池子，虽然都是王羲之学书法的轶事。”
“哦。”言娘面无表情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