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怜悯
“谢谢你啊，温辰，麻烦你载我回来了。”奉雪点头道谢说着。
男人将行李从后备箱里取出，放在二人脚边，脸上始终挂着标志性的笑容。
“奉雪小姐，不用这么客气，我也只是做好二少爷交代下的工作。”温辰微倾身体，恭敬地回答道。
奉雪嘴角讪讪一笑，她实在不习惯别人对她是这个态度，尤其是大家年纪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不过这是陆景和是私人助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看了看时间，距离原本推算的五点到家已经超过一个多小时了，“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温辰点点头，站在车边目送奉雪走进小区。
少女即使拖着行李步子也迈得飞快，晃眼间就走出视线之外。
航空公司真是离谱，上飞机前因为飞机检修出了问题延误了半小时，上了飞机又因为之前延误了时间导致起飞跑道与其他客机安排的相冲，又耽误了半小时。
奉雪一路快走，站在电梯里口中轻喘着，抬眼看着显示屏上徐徐上升的楼层，心焦得很。
她向来守时，但这属于不可抗力因素影响。
在中午登机的时候她恰好接到了柳崇西打来的电话。
“奉小姐，你今天是要过来接走榛果的对吗？”
奉雪估摸了一下时间，“是的，大概下午五点多到诊所。”
“好，傍晚见。”柳崇西语句简短直接，声音里却还是带着难以隐藏倦态。
“叮”一声提示音后，电梯到达了奉雪家所在的楼层。
推开家门，她将行李箱推进到玄关一侧后，又跑似的返回电梯间。
她也不是没想过要给对方打个电话告知一声，又担心柳崇西已经离开诊所了，一通电话过去会让大家尴尬。
奉雪紧赶慢赶，以最快速度来到了诊所门外，站定两秒调整了一下呼吸，推门走了进去。
“你好，请问柳医生在诊所吗？”少女直接走到前台位置，询问正在整理桌面的工作人员。
男青年不自觉地皱眉，他已经数不清诊所营业之后有多少这样来找柳崇西的女生了，都可以算得上是一种骚扰了吧。
他慢条斯理地将文件放到一边的架子上，才正眼看了看奉雪。
少女梳着整齐的高马尾，额角还挂着一层薄汗，脸颊红润，朝气蓬勃像是初夏时节待放的菡萏。
“小高，入职培训的时候教你这样接待客人的吗？”少女身后响起男人质问的声音，话语间带着的冷意让他抖了抖。
奉雪回头看向等待区的长沙发，柳崇西正靠坐在那，双手环抱在胸前，像是什么被惊扰的浅眠动物，睡眼惺忪地看着前台的男青年。
他已经换下诊所的工作服，身上穿着修身的黑色t恤，腹部姣好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
“不是，我以为她是……”前台男青年慌乱地解释着，又说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
柳崇西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青年推到一边，俯身撑在电脑前操控鼠标点击几下，打印出单据。
他利落地撕下打印机吐出的单据，到房间里取装着小猫的航空箱轻放在前台一旁的桌子上。
“榛果恢复得很好，纱布已经拆掉了，驱虫昨天刚做过。”
交代完毕后，他又取出一个袋子，在旁边的宠物用品架子拿了一些罐头、冻干之类的宠物小零食放进去。
“有准备猫砂、猫砂盆和猫粮吗？”他将袋子一同放在桌面上，扭头问道。
奉雪正逗弄着航空箱里精神满满的小家伙，听他这么一问，摇了摇头，“没来得及，我准备来店里买的。”
柳崇西闻言又走到一旁的储藏室，拿出一个大纸箱，将猫砂和猫粮放进去，空出来的位置刚好放下一个猫砂盆。
奉雪看到这一大堆东西，心里为自己抹了一把汗，这么多她一个人能拿得动吗？
男人将袋子穿到自己手腕上，又捧起装的满满的纸箱，“奉小姐你就提着那小家伙吧。”他狭长的桃花眸眸扫了扫桌上的航空箱。
奉雪哑然，他这是要帮忙送货上门的架势吗？
在男人催促的目光下，奉雪只得照做，赶紧提起航空箱跟了上去。
晚霞已然谢幕，夜色像迷雾一样迫近，越发浓重起来，像天际里倾泻而下的深蓝墨水一般。
昏黄的路灯、门面的招牌随之亮起，路上是被光线拉成长条的一道道人影。
“抱歉啊柳医生，中午航班起飞延迟了，所以来晚了些。”奉雪开口解释道，绵软清澈的嗓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柳崇西淡淡应声说道：“没事，这也是意料之外的事。”
奉雪留意到他眼底一片乌青，凤眸般的眼尾也有些许泛红，一副标准的加班脸。
她心里觉得奇怪，柳医生昨天不是休息吗，怎么精神状态这么差，不过转念一下，人家可能是休息时间有其他事情忙呢。
“点个火，奉小姐介意吗？”走了一段路，柳崇西侧目看向少女询问道。
奉雪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心里却有些讶异，之前相处的时候也从来没闻到过对方身上有烟味。
男人单手托着纸箱，动作熟练地点上一支烟。
他们正迎着风向走，柳崇西便自觉放慢步伐跟在奉雪身后。
尽管烟雾被风吹散了不少，奉雪还是闻到了淡淡的味道，并不是传统烟草味，反而甜甜的带着些红酒香气。
这种烟味道散的快，也难怪她之前没有察觉。
奉雪抿抿嘴，柳医生总是让人感觉到莫名的反差，之前推销的时候也是。
两人一前一后，高大的男人口中叼着烟，目光紧跟在少女背后，他眯了眯眼，神色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
路程不远，柳崇西掐掉剩下的半支烟，随意地丢进公寓楼下的垃圾桶，迈着长腿跟着走进了电梯。
奉雪乘电梯时还犹豫要不要让柳崇西进门坐会，又想到人家下班时间没走，好心帮忙把东西搬上来，直接赶人走又挺没礼貌的样子。
她从兜里拿出钥匙拧开门锁，自从之前莫弈只看一眼就背下了二十位虚位密码后，有别人在场的情况下她更情愿用钥匙开门。
“我就不进去了，也不方便。”柳崇西声音沉沉，将纸箱放在门外。
奉雪愣了愣，转身走到冰箱边，探出头问，“那我给你拿瓶水吧，冰可乐可以吗？”
“不用了，我不能喝甜的。”他薄唇微张，深灰色的瞳孔像是漩涡一般注视着奉雪。
“那矿泉水好吗？”奉雪又拿出一瓶矿泉水在他眼前晃了晃。
男人接过矿泉水，也不喝，就道了声谢谢。
奉雪指了指地上的一箱东西，“这些还没结账吧，我转给你吧。”
“不用了，就当是店员待客不周的补偿，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柳崇西摆摆手，心里却想着要把那名男青年辞退了。
奉雪当然不知道他的心思，也不想平白无故接受什么补偿。
“那下次有机会我请柳医生吃饭吧。”她笑了笑说道。
男人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自顾自地交代道：“榛果刚到家不要刻意去管它，让它自己熟悉就可以了，日常也不要发出太大动静。”
奉雪点头，认真在心里记了下来。
“小猫不要喂太多，大概这么多就够了。”柳崇西抬起右手，曲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比划了一下，“大概两个半月之后再去诊所接种疫苗，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发消息问我。”
“好的，明白了。”其实前两天奉雪已经趁着闲暇时间学习了不少养猫知识。
航空箱里的榛果都有些着急了，连着喵喵叫了好几声，像是在喊着放我出去似的。
望着少女清纯的脸庞，男人眸光中透着几分旁人难以察觉的怜悯。
“没什么别的我就先走了。”
奉雪倚在门框上，目送他走向电梯，“好的，柳医生注意安全。”
“奉小姐再见。吃饭的事情，再说吧。”
电梯门缓缓关上，男人头低低的，嘴角勾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