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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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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忻病了。

    在整晚通宵没睡,连吹了好几个小时冷风后,她又一次发烧,回来吃了药,体温一点都没有要下降的意思。

    她计划着晚点如果还不退烧准备上医院看看。

    前两天风忻给青年报社揭发了罗颖对学生威逼利诱,冒名顶替的罪行,那边也很重视,今晚就给风忻回了邮件。

    要风忻拿出证据证明,那些稿子确实是商从舒所写。

    商从舒现在的情况,一会清醒一会迷糊,不适合亲自出面。

    风忻思来想去,除了翻出罗颖威胁过商从舒的聊天记录还不够,铁证必须要拿到商从舒原稿,证明商从舒写的稿子日期更早,才能把罗颖举报成功。

    她把邮箱x掉,转身去卧室翻商从舒电脑。

    一进门,便看见商从舒趴在长绒地毯上玩乐高积木,小腿晃呀晃,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商从舒回来就换了身荷叶边一字领口的轻奢风裙子,长裙愣是被商从舒穿的裙摆上卷到胸口位置,蕾丝缎料里裤走光,整段柔腻腰身和臀部都露在空气中。

    风忻上前,伸手把商从舒裙子下拉整理好,“在家没有关系,在外面可不能这样乱来。”

    她扶住商从舒腰,爱不释手用虎口摩挲,扫了眼毯子上的乐高,是难度不小的“梦幻泰姬陵”,已经被拼的差不多了。

    商从舒蜷起腿,把姿势从趴着换成坐着,跟风忻说:“我当然知道在外面不能这样穿,我又不是傻瓜。”

    “……”

    风忻看商从舒脑子属于清醒状态,趁机开口问,“从舒,你之前写的稿子都放在哪个文件?调出来给我看看。”

    她没有直接说举报罗颖的事,担心最后结果不是很好,会刺激到商从舒。

    “阿忻,你变了。”女人突然叹息,把即将拼好的乐高又重新拆开。

    风忻心口一紧,“嗯?”

    商从舒抿抿唇,眉目都是沮丧的神情。

    她觉得风忻和以前不太一样,对她好像失去了那种比较强烈的需求,以前风忻可是对她怎么要都不够,没想到才交往没多久,风忻就对她床死了。

    难道风忻没看出来吗?她是故意这样摆弄的!居然能一本正经的帮她整理衣服???和她计划的完全不一样。

    这种小算盘,她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又是一声气愤深长的叹气。

    商从舒正想去拿电脑,还没起身就被风忻抱住,她眼睛一亮,还以为风忻开窍了。

    风忻却揉抚上她后脑发丝,慢声哄:“有不开心的事,要和我说。”

    不知道是不是风忻太温柔了,给商从舒一种眼前人不是那个害羞腼腆,紧张起来就脸红的学姐,反倒像是成熟年长的风忻,褪去青涩,满满都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柔软。

    有那么一瞬间,商从舒心头涌上风忻经历过很多苦楚的念头,来不及细想,她紧紧回抱住风忻。

    骤然惊呼,“你身上怎么那么烫?”

    也不知道风忻发热了多久,隔着衣服都能让人一手探出高温,商从舒的表情变得严肃,“快点跟我上医院,身体发烫的那么厉害,你一点都没有感觉吗?”

    她的担忧全挂在脸上,那双眼睛满满都是风忻,所有事情都被抛在脑后,只惦记着风忻身体状况。

    风忻杵在原地,就这么看着商从舒为了她忙前忙后,心急火燎的打电话叫出租车……

    风忻其实不太在意,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不管自己身体有什么变动,她习惯把商从舒放在第一位先考虑。

    她连上医院看病,都要担心如果要挂点滴怎么办?她只能打点简单的退烧针,要是挂上吊瓶的话,还不知道要在医院呆多久。

    商从舒发病起来,在医院肯定会坐不住的,万一不小心没有看住,趁她不注意跑丢了,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如今突然被商从舒久违的关怀,风忻眼睛情不自控湿润起来。

    她握住商从舒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低声喘息,“我想病久一些……”

    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商从舒听得云里雾里,她不知道风忻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紧张过了。

    如果发烧才能够被商从舒这样担心着,那风忻确实是那样奢望的。

    商从舒忍不住嘟囔,“你又说胡话,哪里有人想病久一些的?”

    出租车很快就到了楼下,风忻被商从舒带着,尽管现在风忻病的头重脚轻,浑身发烫,还是很享受被商从舒照顾的感觉。

    她一只手和商从舒紧紧牵着,脸枕在商从舒肩上,眼皮逐渐沉重,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便昏昏欲睡。

    风忻再次惺忪睁开眼,瞳孔震颤,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冬夜,就连床上一人一尸抱着的场景,都和她上次进入梦境如出一辙,没有丝毫改变。

    风忻无法判断,此时此刻这些都是她梦里的内容,还是她真的穿梭在两个时空里。

    一想到商从舒对她说过的那三两句话,她心有余悸,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快步走到床前,对着闭目沉睡的商从舒焦灼不已道:“从舒,你听我说,家里放有现金,在衣柜最上面的一个格子里。环东那边我给你买了一套房子,还在装修,要过段时间才能搬进去住,所有银行卡密码都是你身份证后面6位数……”

    风忻不知道商从舒到底能不能够听见她说的话,她整个身体都是透明的,根本就触碰不了。

    即便知道可能没有任何作用,风忻还是想拼尽全力,把自己的所有都给商从舒,“下雪天不要开窗把手伸出去,跟你说过好多次了,怎么就是说不听,一手的冻疮多难受……饭到了就吃饭,不要每次都……”

    风忻嘴里说个不停,近乎恨不得一口气想把想说的全说完,感觉到身体越来越透明,整个人变得轻飘飘起来。

    她急得趴在床头,对中年的商从舒说:“我爱你,这辈子下辈子都爱你。从舒……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太远,不要去流浪……”

    风忻眼里噙着泪,除了那套写了商从舒名字的房子,别的财产都不会继承到商从舒身上。

    除了她,没有人会再照顾商从舒了。

    ……

    “阿忻?阿忻!”

    ……

    风忻是被晃醒的,她睡了一觉,疲倦没有任何缓解,反倒更累了。

    入眼就是商从舒满是紧张的双眼。

    “阿忻,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商从舒心疼,说话语气都不自觉变得小心翼翼,“你都哭了,还说好多梦话。”

    风忻面色惨白,微微喘气,“……我说什么梦话?”

    商从舒从包包里拿出一块干净手帕,给风忻流淌在脖颈的汗液擦拭着,“你喊我名字,让我不要离开你太远,一直说爱我……”

    说到这里,商从舒脸上酡红,有点羞赧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那么多遍什么爱不爱的,你都梦到什么啦,急成这样?”

    那种急切感,风忻好像在害怕以后都没有机会说出口了一样,迫不及待的要把余生所有情话都说出来。

    风忻趴在商从舒身上,难受到每一根神经都在抽搐,她握住商从舒,双手都抑制不住发抖,“我梦到你厌恶我,憎恨我,每天看我下班回家都面无表情,对我冷冰冰的,不给我晚安吻,不对我撒娇……”

    她以为自己早就麻木了,说出口那一刻,才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不在意过,她真的很介怀,介怀到连商从舒不给她晚安吻,都难受了十几年。

    商从舒听着风忻对她的控诉,还没有消化过来,被风忻脆弱不堪的模样弄得心慌慌,连忙解释,“不会的,那只是一个梦。我怎么可能对你冷冰冰?”

    风忻没有说太多,脸都埋进商从舒怀里,贪恋商从舒身上的味道。

    她头很沉,才醒过来没多久,眼皮子又开始打架了,手始终都没松开,一路都握着商从舒。

    迷迷糊糊低喃,“我要赚钱养你,给你买衣服,买花,买大房子……”

    商从舒下巴蹭在风忻滚烫的脸颊上,一边担心风忻身体状况,一边为了风忻的承诺悄悄开心,可还没有甜蜜多久,紧接着风忻说得话让她怔在原地。

    “……喂鱼养花,也很厉害……你才不是累赘……”

    刚把商从舒带走头几年,风忻满怀温情,在商从舒被昔日同学嘲笑是废物,是累赘时,风忻给商从舒订了表格,几点要喂鱼,几点要浇花,只要商从舒做到了,就会在表格后面盖上小红花。

    那时候的风忻,就算商从舒发病了,也给予鼓励,无法沟通就跟商从舒一块哭闹,商从舒不吃饭她也不吃。

    商从舒在地上赖着不起,风忻比商从舒叫唤的还大声,最后连商从舒都觉得丢人,巴不得快快拖着风忻离开。

    -

    风忻烧得一塌糊涂,记忆混乱的不行,脑子里想得全是商从舒刚和她在一起的那几年,碎碎念念说了不少。

    一边的商从舒眼神渐渐阴郁,似乎在克制着什么,见风忻病得这么严重,张了张唇,想质问的话全堵在喉间。

    —

    到了医院。

    风忻才逐渐清醒过来,她被商从舒扶着去挂号,路上她侧眸去看身旁的女人,下车开始商从舒就没说过话。

    她单手揽住商从舒腰,故意把全身重量都靠在商从舒身上,“怎么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在想什么?”

    自从商从舒病了之后,风忻会好奇商从舒的脑子里会在想些什么。

    发病时的商从舒,除了行为异于常人之外,思想也格外奇特,她知道商从舒不属于智力低下的那一类,偶尔也会有很独特的思维跟逻辑。

    不过这种想法和她们大多数人不一样,才会不被正常人接纳,那些举动在正常人眼里看来,属于行为怪异。

    商从舒瞥了一眼风忻,想到自己在生闷气,风忻还能够一脸无辜的凑过来闹她,心里更是憋闷气,“也没什么,我在想怎么赚钱,给你买衣服买花,买大房子。”

    她脸上都是小女人才有的情绪,就差没直接把阴阳怪气直接写在脸上了。

    风忻隐隐约约觉得台词有些熟悉,这不是她上一世年轻时对商从舒许过的承诺吗?她眼神有一丝飘动,匆匆看一眼面前的女人,又撇开,分不清商从舒是不是也重生了……

    她没有随意开口,那万一猜测错了,那种事说出来会吓到商从舒吧,

    说不定商从舒还以为发烧把她的脑子也给烧坏了。

    这一系列的小表情跟没有任何回应的沉默,在商从舒的眼里看来,简直和心虚没什么两样,两个人都相对无言,各怀心事。

    医生给风忻把脉,用手电筒看了咽喉。

    风忻说:“我不想挂点滴,只开药可以吗?”

    医生没强求,只是建议,“打两瓶吊针会好得快一点。”

    一旁闷着脸的商从舒,闻言凑了过来,“为什么不打吊瓶?晚上我们可以睡医院,又不麻烦。”

    风忻不敢在外逗留太久,牵着商从舒去药房门口等药,她把商从舒的指尖捏在手心把玩,“我今晚睡医院,那谁给你做饭?”

    她们俩个至今都没有吃晚餐。

    这理由根本不能成立,而且商从舒心里一直憋着,“你不要一副为了我放弃了很多的样子,我不会点外卖?我不会自己下厨吗?”

    风忻的态度,就好像她不能生活自理,需要时时刻刻被照顾,需要被看住似的。

    风忻看着商从舒,攥紧手心,沉默好几秒才故作调侃,“怪我太黏人,看不到你就魂不守舍,不给你做饭浑身不舒服,我就爱贴着你。”

    如果没有在出租车上听到风忻说的那番话,商从舒还真信了。

    拿到药后。

    风忻的手被商从舒甩开,商从舒走在她前头,不快不慢走着,没有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也不愿意跟她并排走。

    她们以前也吵过架,商从舒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基本不和她冷战,现在突然闹这种情绪,她根本不知道商从舒怎么了。

    “我们就这样走着回去?不打车吗?”风忻在后面忍不住开口。

    商从舒故意不看风忻,幽幽来了一句,“那喊俩辆车,我不要跟你坐一块。”

    风忻低声笑着,只觉得商从舒这小模样很娇俏,可爱得很。

    她牵着商从舒的手,被甩开,她又牵了上去,被商从舒再次挥开,她不厌其烦地追着。

    商从舒怎么甩开风忻的手,都会被风忻牵上。

    最后风忻见商从舒不动了,想打趣两句,刚开口就撞入商从舒跟兔子一样泛红的双眼,她微怔,突然反思起来。

    是不是她给商从舒的感情太重了,商从舒又不能理解,她还是一副总为商从舒什么都愿意牺牲的样子,肯定会让商从舒有心理压力。

    “对不起,你不喜欢听那些话,那我以后都不……”

    风忻话没有说完,直接被商从舒中断。

    商从舒死死揪住风忻的手,压抑一整晚的情绪没办法让她装的无事发生,她质问风忻,“那个女的是谁?”

    风忻下意识反问,“哪个女的?”

    商从舒试图从记忆里翻找出和风忻有过暧昧,亦或者和风忻有不清不楚关系的女生,想了半天都找不到一个怀疑对象。

    她气得直哼,“就是、就是……你心里装了哪个女人你自己心知肚明,还好意思问我是谁?”

    爱一个人,大抵如此,无理取闹都能当成感情中的调剂品。

    风忻抱着商从舒,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很幸福,跟商从舒吵吵闹闹,和所有情侣一样,吃醋上头会生气,偶尔也会说反话撑面子,在意得要死还要装没事。

    她深知,这种和谐的画面维持不了多久。

    “我眼里一直看着谁,谁就是我心里的女人。”风忻张着双臂,要商从舒也回抱她,她渴望得到商从舒热烈的回应……

    -

    回到家,风忻点了外卖,吃过饭才吃药。

    她在大厅开着电视,放了一部电影,又把门窗关好,然后才进浴室洗澡。

    风忻洗漱好出来,大厅里除了电影播放的声音,还有一阵很诡异的沙沙声响,原本沙发上坐着的商从舒,不知道跑到了哪个角落。

    她头发都没吹,进卧室没看到人,又在别的地方找,最后在厨房看到商从舒拿水果刀在切西瓜,她听到的沙沙声就是商从舒切西瓜发出的动静。

    一个西瓜,被商从舒切成两半,再切开,全都分成直尺大小的块状,还再切,有几块因为被切的太薄,都稀碎了。

    风忻看着商从舒把那些碎成沫块的西瓜放在一次性杯里,分装了几十来个,然后满屋子走,放电视机上,放窗台上,放玄关处……

    她拦住忙忙碌碌的商从舒,摊手,“给我也来一杯。”

    商从舒嘴里念叨了几个数字,好像在数人头份,确定西瓜够分,才给风忻手里放了一杯。

    风忻坐在沙发上,用牙签去刺西瓜肉,细嚼慢咽,低头那一刻,有泪珠滑过鼻梁,从鼻尖掉落。

    她不能做到感同身受,但她只要一想到商从舒怀疑屋子里好多人,总担心被监视,会被杀害,心里就止不住难过,这种担惊受怕过活,要承受多少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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