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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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四月, 时节正好。明媚阳光晒了大半日,泥土已微带起一些热意。
未时刚过,离烟花巷子开门迎客的时间尚早, 花姐已陆续起床,慢慢悠悠梳妆打扮,开始准备起晚上的营生。
迟肆从醉红楼的侧门走出,衣角一晃已大步
他才帮一位楼里的花姐买了胭脂, 就又接到了下一桩跑腿的差事。
烟花巷子的姑娘们出街不易,有什么需要买的, 通常会找一些小厮替她们跑腿。
迟肆专接这样跑腿的活。
他收费便宜脚程又快, 办事迅速又稳妥, 花姐们一个个轮着找他。
“迟老四, 接着!”
刚走入正街,空中掉下一抹柔媚的笑语。
“接好了,别掉到地上。”
循声抬头一望,一张淡黄色丝帕从三楼窗户处缓慢飘下,在金色阳光中浮动得有些晃眼。
一个花姐从雕栏窗户里探出头来, 媚眼轻抛,朝他笑的热意妖娆。
这一声又引出周围好几位花姐,几间房的窗沿边都探出如花似玉的脸,嬉笑着围观这场热闹。
迟肆嘴角微扬, 也没看那手帕, 只抬手一扬便稳稳捏住空中飞扬的一角:“这位姐姐, 不知这张丝帕是要送去哪儿?”
“送去你那儿。”花姐以手捂嘴, 目光含情眼波暗送。
“你别收她的。晚上到姐姐这儿来, 不收你银子。”对街一家花楼的姑娘抢过话, 直探出小半个身子。
周围的花姐都开始你一言我一语逗弄起他来, 烟花巷子里一片莺声燕语。
迟肆笑着接过手帕:“姐姐们的心意我心领。等攒够了银子,就来请姐姐们喝酒。”
说完手臂一扬,将东西随意收起,也不再理会花姐们的调笑,嘴角扬着淡笑大步流星径直走向街口。
花姐们也不甚在意,自说自话继续拿他打趣,这是她们难得的一丁点属于自己的时间。
“就迟老四跑腿挣的那点铜板,怕是一辈子都攒不够去一趟醉红楼的钱。”花楼门口几个杂役正在打扫门庭,见此情景,一人闷声闷气嘟囔着,语言间透着鄙夷,眼中艳羡却遮盖不住溢了满地。
“这小子虽然没钱,但耐不住长的好看啊。”另一人嘲讽他的同伴:“你就别在这泛酸了,他那张脸,哪个姐们不喜欢。”
“整个烟花巷子的花姐和小倌,就找不出一个比迟老四更好看的。他要是愿意,对面南风馆的头牌立马换人。”
漂亮姑娘们对迟肆的眼送秋波眉目传情,杂役们早就见惯不怪。只是每当听到有人嚼舌八卦,总耐不住要加入进来感慨几句。
“但人家宁愿做几文钱一趟的跑腿穷活,也不愿意入馆挣那一夜千金。”
杂役们啧啧几声,也不知是该称赞他的清高,还是嘲笑他的贫穷。
“哎,你们听说过没?王家公子看上迟老四了,许诺要送金银和宅子,让迟老四跟了他。迟老四没搭理,他就带了一群家丁打算强抢。”
一名杂役把扫帚撑立在地上,抬头望了望天:“这是四五天前的事了吧。后来怎样,怎么没听到有人说起?”
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说起来,最近几天都没见过王家公子来烟花巷……”
迟肆走出烟花巷,在城中大道上疾行了几步,又拐入街边一条狭窄的小巷。
巷子通向几家住户的后院,平日极少有人走动,此时空无一人,寂静安宁。
迟肆在一堵斑驳的灰墙边停下脚步,随后轻快转过身,嘴角一扬,扫了一眼来时的方向。
他身形修长如松如竹,虽穿的只
是老旧的粗布麻衣,但洗涤的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瘦削却并不单薄的劲力身姿洋溢着风发意气,整个人四溢出一股清阳般的温暖和灿。
“还不出来?还要我请?”他对着旁边的屋檐低声轻笑,清朗嗓音犹如长风过林,含着三分霸气磅礴,七分悠闲懒散。
这一声音量不大,字字词词却如珠落玉盘,在安宁的后巷中蔓延扩散,激起无形的层层波澜。
话音过后,巷内更加寂静。
一片云影刚好遮住了半边烈日,明媚的天光倏然黯淡,在墙角处洒落一大滩阴影。
片刻过后,几个人影从屋檐上一跃而出,将迟肆团团围在墙边。
领头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短髯壮汉,他朝迟肆扬了扬手中大刀,大声恫吓:“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不死。”
“什么东西?”迟肆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的疑惑,“不把话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们要的是什么?”
“别装蒜,你自己心里清楚。”壮汉声音提高了八度,手中钢刀锐光森寒。
“把东西乖乖交出来,拿到之后我们马上就走,绝不伤你分毫。若是不交,休怪我李意手下无情。”
迟肆忍不出轻嗤出声。
他们已是这月以来的第三拨。
约莫从上个月开始,不断有舞刀弄剑的江湖人找上他,就这么语焉不详地叫嚣着让他把某件东西交出来,搞得他一头雾水满心莫名。
身上藏了个什么惊天大宝贝?他自己都不禁好奇。
“你们要的究竟是何物?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好好给我说说,我帮你们想。”他随意摊了摊手,恰到好处地表现出自己的困惑。
李意刚要答话,身后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走到他身边笑得谄媚:“李老大,咱们别跟他废话,先把人拿住了,还怕他不老老实实交出来?”
他又把目光转到迟肆身上,不怀好意从头到脚打量了片刻:“李老大,东西你拿,这人……就交给小弟们处置,你看如何。”
迟肆相貌惊世出尘,这些杀人放火坏事做尽的江湖草莽一见到他,就见色起意动了歪心思。
旁边有人跟着邪笑:“这小脸长的可真绝,可惜是个男的,要是这脸长在女人身上……”
“你懂什么,男人也有男人的滋味。”瘦子搓着手走向迟肆,满脸狞笑,“乖乖把东西交给李老大,然后本大爷让你……”
他的污言秽语还没说完,忽然身形一顿,几息之后骤然朝后倒去,四脚朝天僵直跌在地上。
正在哄笑的江湖草寇们倏然一惊,齐齐向躺在地上的瘦子看去。只见他面目狰狞扭曲,像是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受了极为痛苦的折磨。
散大的瞳孔映出自身的死亡。
众人又飞速把目光转到迟肆身上,他依然唇角微翘,笑得散漫适意,只是上扬的眼角下,隐隐闪烁着狠戾的微光。
瘦子离迟肆至少一丈距离,谁也没有看到他出手,可就在这么短短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就杀了一个人?怎么办到的?
众人心中又惊又惧,下意识伸手去拔武器,然而还没等到武器拔出,已同方才死去的同伴一样,齐刷刷倒向地上石板。
只剩了领头的李意一个,形单影只站在原地。
李老大的功夫高出他这群手下许多,可他也完全没看到对手的动作。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受到一股汗毛倒竖,如坠深渊的冰凉寒意。
迟肆依旧带着疏懒笑意,缓缓朝他走近。
李意被空气中弥漫的无形森寒吓得抖动不止,腿一软,霎时跌坐在地上。
“现在能给我好好说说,你们到底在找什么。”迟肆走到李意面前,为了方便同对方说话,也跟着蹲下了身。
他依然嘴角上扬,身上带着清爽的暖阳味道,只是眼里戾光闪烁,比烈日更加灼人。
“道,道藏……”李意惊恐万状,说话都在打结:“好像是这么个名字,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不清楚。只是江湖上都在传,得到这件宝物便可称霸武林,说不定,还能,还能称霸天下。”
“我,我以为,是某种武功秘籍或绝世神兵……”
迟肆哑然失笑。这人和前两拨找上门来的人一样,连什么东西都没弄明白就顺着谣言来了。
不过好歹是说出了“道藏”二字,比上两拨主动找上他,却一问三不知,比他还懵的情况要好。
他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这传言最初出自谁的口中?”
清朗笑音一顿,嘴角翘得更高:“好好回忆一下,把你所知道的事全部告诉我。这关系到你能不能走出这条巷子。”
李意急速喘了几口气:“我,我也不知这传言最初是怎么来的,我是在半个多月前,和一个绿林好友喝酒时得知。但在赶来京城的途中,一路上已经听到好几次江湖朋友说起。”
“你不觉得奇怪吗?”迟肆摸了摸下巴,面露漠不经心的疑惑,“我一个初到京城不久的乡下人,帮烟花巷子的姑娘们跑腿挣几个铜板糊口,从未和江湖人士有任何瓜葛。”
“这么大的一个谣言怎么就突然空穴来风扣到我头上?”
这话虽是对着李意,更像是自言自语。
“若是传我艳姿绝世,让你们来劫个色,倒是有理有据。可什么能称霸天下的道藏……没听说过。”
这番自夸让李意不知如何回答,只在一旁惴惴不敢言语。
过了片刻,他试探着开口:“迟,迟大侠,我知道的就这些。我,我可以走了吗?”
“行,走吧走吧。”迟肆从地上起身,朝对方随意摆摆手。
李意如蒙大赦,手脚并用飞速从地上爬起,扭头就朝巷子口跑。他手脚冰凉颤抖不止,连轻功都没有力气使出。
“等等。”刚跑出两步,就听到带着笑意的爽朗声音叫住了他。
李意心中即使一万个不情愿也不敢再跑,只得违心负愿停下脚步,僵着脖子缓缓扭过头。
迟肆嘴角轻翘,意气飞扬,艳灿的笑容让李意一时恍了神。
遮住了半片艳阳的薄云飘散开去,矮墙投下的半片阴影消失,小巷内又洒满明亮的天光。
金灿阳光下的迟肆如清阳曜灵,和风容与,嘴里却含笑说着森寒阴冷,瘆人心肺的话语:“你方向走反了,黄泉路在这边。”
隔日是个多云的天气,阳光穿不透厚实低密的云层,天空暗色弥漫。
迟肆囊中羞涩,只能租住在京城最为脏乱的西郊。
他的居所仅一间狭小的破旧瓦房,朝向不好窗户又窄,光线透不进来,室内十分阴暗。
土墙围成的院落周围还有几间残破土院,都无人居住,空气中一片死寂。
时近晌午,迟肆从房中出来,正欲去往烟花巷子,接几份跑腿的活挣够今日糊口的铜板,却听见破烂的朽木院门传来咚咚敲门声。
方圆没有街坊邻居,能来找他的,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些要找什么道藏的江湖人士。
只是今日这一拨人居然还讲礼数,没像前几批强盗似的跟踪埋伏,一露面就喊打喊杀。
“进来吧,这门拦不住你们。”迟肆扬起嘴角,他在这里住了一两个月,还是第一次遇到从正门拜访的客人,觉得有些趣意。
老旧的木门响起沉闷的吱嘎声,仿佛再加一丁点力气,摇摇颤颤的两片腐朽木板就会应声而倒。
当先进院的是一位修长如竹的清瘦青年,他穿着一身布料上乘的玄色武服,锦衣玉绣,这身衣着打扮
一眼便知家世不凡。
青年嘴角微翘带着三分笑意,看起来心慈面善温润谦和,周身却散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威仪天成。
金质玉相的雅润眉眼敛藏着一丝锐利刀光,交织着勾魂夺魄倾世风华与致命危险。
他身后跟着另外两位江湖人,都做一样打扮,双手托着盖了红布的托盘,低眉垂眸分站在两旁。
青年垂眸朝迟肆拱了拱手:“在下齐季,奉家主之命前来。”
他抬眼看清迟肆的长相,骤然一怔。
片刻后笑道:“传闻里可没说迟少侠长的这般……”
清润笑音含着一丝戏谑:“……绝色倾世。我还以为找错了人。”
迟肆嗤笑着针锋相对:“彼此彼此。要不是听到你说话,我也拿不准来的到底是位公子还是位姑娘。”
他指了指齐季所站的位置,语带几分挑衅:“你挡道了。我要出门,有什么事长话短说,千万别废话。”
对方语气不善,又暗讽他像姑娘,齐季看似温和的目光瞬间一沉,闪过一道幽寒如刀的锐利锋光。
锋芒一闪而逝,他又迅速挂上端方君子的温润笑意,缓缓开口:“迟肆,原居于西南广郡安县,在家中排行第四。迟家世代经商,在当地本是富甲一方的大户,可惜十多年前出了意外,迟家独剩你一人。”
他故意放慢了语速,将迟肆的身世背景缓缓道来:“三个月前,西南地区发生了一场惊世罕见的大地震,整个广郡受灾严重,安县毁于一旦。”
“你是这场灾难的少数幸存者之一,然而城内房屋崩塌良田尽毁,你只得北上来到京城,在烟花巷子里找了一个糊口的生计。”
雅音稍顿,叹了一声瞬间夺取上万人性命的天灾无情。
话锋一转,他又继续悠缓道:“这是你入京城时登记在册的身份,可我们刚派人去广郡查过,受灾的县里没有叫安县的地方,在当地更没有什么迟家。”
精雕细琢的眼梢微弯,笑看了迟肆一眼:“不知这位少侠,到底姓甚名谁,师从何门何派?为何江湖中忽然出现指向你的传言?”
“把我的底查得真详细。”迟肆哼笑一声,对眼前之人发出无足轻重的赞许,“可你也不用这样拿话诈我。安县虽只是荒远偏僻的一个小小县城,但在广郡地图上还是有记载的。”
“至于迟家,并不是什么大户,不过在当地做一点小生意。但你若是还能在一片废墟之中找到户籍黄册,必然也是能翻到有关迟家的一页。”
安县是真的,迟家也是真的,迟肆的身份记录全无破绽。
但正是这样一个毫不起眼,和江湖从来没有瓜葛的无名之辈,忽然就有传言说他身藏可以称霸天下的至宝。且流言传播极快,顷刻之间就已席卷整个江湖。
这事十分蹊跷,迟肆疑惑,齐季也同样疑惑,所以他临时编造了一个谎言,想探一探迟肆的虚实。
目的被看穿,齐季也不以为意,大方报以一笑。
他正准备继续说点什么,迟肆抢先开口打断:“时候不早,我午饭还没吃。要是再不出门找点活,今天的晚饭也没着落。”
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懒散一扬,做出一个送客的姿势,明示自己还有事,不想再奉陪。
“迟少侠的这个难题,我们或许可以帮忙解决。”齐季依旧堵在狭窄的门口,不动如山,挡住对方去路。
他微微偏头,朝同来的随从使了个眼色,两人即刻上前一步,动作一致地把手中托盘举到迟肆面前。
盘上盖着的红布受到深厚内力的影响,无风自动卷起一角,露出一片灿烂金黄。
“我奉家主之命前来,想和迟少侠做个交易。”齐季目光指向同伴手中托着的黄金,“我家家主愿用千
两黄金买下迟少侠手中的宝物。若是少侠嫌少,价格可以再谈。”
“不嫌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金子。”迟肆扬着嘴撩起红色布角,面露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可我身上真拿不出来你们想要的东西。况且……”
“你既然把我的底都摸清了,就应该知道,我一个乡下小民和江湖从来不沾边。这传言肯定大有问题。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查查,到底是谁编造了这个谣言。”
“查过了。”锋芒暗敛的眼梢微弯,一脸坦然:“流言的出处,我们早就派人去查了。说实话,我是不信真有什么绝世宝物的。”
“这则流言背后的真相,很可能是有人捏造了这么一件宝贝,以可以称霸天下的谎言为诱饵,意图搅乱整个江湖。”
“各路豪侠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争得头破血流,等到各门各派斗的元气大伤后,散布谣言的人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那时他便真的可以一统江湖。”
迟肆双手抱肩,悠懒地点了两下头:“是这么个理。你们既然心中有数,还来找我做什么?”
“因为我们查不到是谁在散布谣言。”齐季无奈一笑:“流言出现的突然,传播又极其迅速,想来背后之人必定不简单,极有可能有人正在酝酿一个大阴谋。可我们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这样的事还从未遇到过。”
“况且还有另一个极为奇怪的地方,”他别有深意看了眼迟肆,“若是我要编造类似的谣言,那必然是把宝物安排在一个绝世高手头上,而不是选一个和江湖无关的普通百姓,这不合情理。”
“你说这事怪不怪?”清艳笑眼含着锋光,意有所指盯着迟肆,“家主认为,事情的关键还是在迟少侠身上,所以特意命我来看看,传闻中的迟肆到底是何许人物。”
“如你所见,”迟肆迎上对方的目光,嘴角挂笑甩了甩手,“我只是个穷困潦倒的流民,身无分文,更别说什么宝物。”
“迟少侠说笑了。”齐季笑意加深了几分,眼角暗藏的锋光更盛,“在这之前,我本来是不信这个传言的。可是见到少侠以后,反而对道藏之说信了几分。”
“毕竟迟少侠虽然出生于商贾之家,一身武艺完全不输给那些赫赫有名的绝顶高手。”
“啊?被人看到了?”迟肆眼里闪过丝微诧异,“我还以为清理得很干净。”
他隐藏了身手,所有来找他麻烦的人也都处理得当,应该没有活人知道他的根底。
“并非是看到。”齐季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有些什么人来京城找你,我们都一清二楚。昨天的李意,也是江湖中排的上名号的高手。他去寻你之后不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下场如何,我们不作他想。”
没想到还有这一茬,这下事情可有点难办,迟肆暗自轻笑。
齐季没有自报过家门,但无论是查探迟肆的身世,还是追寻流言的源头以及对江湖人士行踪的掌握,话语间处处都暗示着自己背后势力的庞大。
以千两黄金前来购买道藏,这种方式也不是寻常的江湖手段。
他所在的组织,绝非白道上的世家门派,而是隐藏在暗处的某些不可言说。
和之前的江湖草莽不同,这一群人有些不好对付。
“你不是迟肆。”对上迟肆杀机尽显的目光,齐季毫不在意扬了扬嘴,“虽然安县已毁,你的身份难以查证,但你绝对不是户籍册上记载的那个迟肆。”
“你不是迟肆。”对上迟肆杀机尽显的目光,齐季毫不在意扬了扬嘴,“虽然安县已毁,你的身份难以查证,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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