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往事
一群人懵了，内心也是半信半疑，这跟魔教又有什么关系？怎么魔教到哪儿都要掺上一脚
话虽是这样想，可众人仍旧抵不过对魔教的恐惧，偃息旗鼓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你呢？”楚修明对池清书的身份也只是愣了一下，只因他现下最想知道的是这人……
席言收起笑容，凝视着楚文政一字一句道:“庄主真是贵人多忘事，才隔了十四年而已竟全然把故人抛却脑后了，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楚文政脸色一变，数十年日夜缠身的梦魇猝然袭来，让他一时有些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梦里，浑身血液都冻住了，连骨头缝里都透着丝丝寒意:“你……你是古兰司……”楚文政干裂的双唇止不住颤抖着，说出的话都带着难以置信的错愕……
惊骇的何止他一个，除去池清书与萧婉樱的茫然无措，谢翎的冷漠淡然，楚修明却也只觉得有些耳熟，不记得自己在哪里又是何时听到过，只是内心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说不上来的奇怪
就连萧婉樱肩头的迟雪都忍不住小幅度抖动着，一副惊惧不已的失神模样，萧婉樱见师傅如此反应，不由得心中一惊，莫非师傅也与此事有牵扯
席言悠然自得的瞟了眼楚文政与迟雪难看的脸色，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两人的愤怒与恐慌:“没错，楚庄主果然还是对我从前那个名字记忆犹新”
“你不是死了吗？”楚文政怒目横眉的冷声道
“让楚庄主失望了，我不仅没死，还活得很好，
”席言喝了不少果酒，脸颊浮现一抹红晕，堪堪遮住了那苍白的面色
楚文政嗤笑一声，，稳坐如山的哑声道“枉我费尽心思，竟让你逃了出来，你龟缩至今又选择今日下手，意欲何为？”
池清书泰然处之的审视着周遭人的神情，有一无所知隔岸观火的，恍然大悟却明哲保身的，更有冷眼旁观坐视不理的，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也不过如此…………
楚修明莫名心慌，心底腾然生出一种深深的不祥之感，他想阻止却又无能为力……
席言撕掉了温润儒雅的伪装，盯着楚文政不屑的嘴脸恨声道:“当然是……”席言顿了顿，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道:“当然是屠你满门，好给小钰一个惊喜”
“你说什么？”楚文政脸色惧变，勉强维系的从容，瞬间土崩瓦解，甚至连打坐运气都忘了，可令他如此失态的并不是那前半句威胁，而是毫无波澜的后半句:“楚诚钰还活着？”
席言听他这么问，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控制不住的笑出声来，且愈演愈烈，半晌后，才一手捧腹，一手拭去眼角笑出的眼泪，古怪道:“是不是迟雪告诉你，她心腹之人将剑亲手刺穿了小钰的心脏，断然无力回天？所以………你便信了”
厅内一群人闻声具是浑身一震，这来历不明的男子不仅对他们下毒不说，竟还口出狂言的要灭一个世家大族满门，这桩桩件件要搁今日之前，那都是令人饭后谈资的笑话，可眼下这身穿红衣之人，如同地狱血海中走出的修罗厉鬼，拖着勾命的锁链步步走来，让人胆战心惊却又不得不信……
楚修明喃喃道:“楚诚钰……楚诚钰是谁？祖父……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楚文政指尖发颤，尽力维持着冷静，看了一眼面露痛苦的楚修明，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后回首盯着席言问道:“毒呢？你又如何保证我们一定会进入你设下的圈套”
席言眉眼始终带着令人舒适的笑意，看着他求解的神情，悠悠开口道:“这个简单，只要事先将配置好的药粉洒进日常吃水的井里即可，不管是用来熬粥煮饭都挥散不了它的药性就是了……”
“你算准了的”楚文忍不住政干咳着，不甘心道:“那对于白雾门主只和喝梅汁，根本不会……咳咳……”
楚文政气急攻心，咳个不停，憋的满面通红也难以说出完整的话来
席言听出了他的意思，接道“那是自然，为了对付你们这些老狐狸我又岂能不做万全准备”
席言直起身，正襟危坐的为自己添了杯果酒，饮完一杯后才徐徐道:“自来时，我便每日都会夜探听风斋沈槿安的住所，趁他熟睡时悄无声息的换掉他的安神香，用我的毒香来代替，只要三日他便会全身溃烂七窍流血而亡，只是第三日倒是被他发现了，说来好笑，险些将命交待在了那里，过程虽有些坎坷不过最终结果还是不错的”
楚文政与迟雪对视一眼，心里恍然道，难怪早上下人前来禀报，说听风斋主人突然暴毙身亡，不知缘由，因今日人多眼杂，不得不暂时压住风声，待各门各派都散去后，再着手查办，谁成想发展到了如此地步……
楚修明想起那日浑身是血的席言，心底闪过一丝疑虑，他不是不会武功吗……
席言望着众人五颜六色的脸色，继续道:“对于只饮梅汁的迟门主，只需要将药融进她那必不可缺的冰块里，目的不就可轻松达到了？”
“你……你……”
席言观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不予理会，自顾自说着:“至于你……”
席言说到此处故意停了停，像是要吊足众人胃口，再又吃了一块儿糕点后，才又道:“至于你，那就更好办了，我知你素日只用专属的杯盏，就在你那杯壁上动了些手脚”
楚修明终于明白，为何方才自己要去迟门主那里拿冰时，却被席言不着痕迹的挡了过去，原竟是因为这个……
席言捂着受伤的腹部，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到楚文政身前，衣袖里滑出一柄短剑
楚修明乍然一惊，猛然意识到什么，不顾一切的向前爬去
“你要杀我可以，但你放过我问剑山庄那些无辜弟子，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能……”
席言骤然变了神情，脸色阴冷的盯着他，眼中满是憎恨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他们无辜？我那死去的一百一十三口人家，他们就不无辜？他们就合该冤死？”
席言越说越恨，最后甚至咆哮了起来，那嘶吼声带着委屈又混着不甘，恨意就像疯狂丛生的野草，根根缕缕将他严丝合缝的包裹在了里面，困了他整整十四年不得解脱:“你有扬名立万的问剑山庄，有承欢膝下的子孙，我让你享受了十四之久，你该是满足了”
楚文政目眦尽裂的指着他，颤声道:“竖子尔敢”
言罢，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力，猛的扑了过去，与重伤未愈的席言扭打在一起
两人都用着置对方于死地的狠劲儿，你来我往的过了几招后，都有些力竭，楚文政敏锐的察觉他身负重伤，便刻意在他护着的胸口与腹部攻击，席言吃痛间落了下风，楚文政抓住他喘息的机会，再次乘胜追击的冲了过去将人压在地上，两手死死掐着他的脖颈
席言因缺氧，双眼凸出，面部涨的青紫，在意识模糊之时，恍惚间看到了记忆中的楚诚钰在笑着同自己招手，顿时间身体内不知哪里涌来的力气，一把翻开了身上压着的楚文政，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短剑对着心脏的位置狠狠刺了下去……
“席言……不要……！”
伴随着楚修明哀哀欲绝的一声嘶吼，终是尘埃落定
池清书试了试，还是起不了身，可周围的人却不知何时起，全都昏死了过去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悲痛欲绝的楚修明，一步步爬到那具已然气绝的祖父身前，小心翼翼的将人抱在怀里，不敢相信陪伴自己十几载的亲人就这样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席言大口喘息着，俯身缓了缓后，又朝着不远处的迟雪走去
萧婉樱惊恐的看他一步步逼近，拼尽全力拖着师傅向后移动，嘴里不停说着:“席言兄求你……求你放过我师傅……她…已经命不久矣，撑不了几日的，求你了……”
萧婉樱真情意切的求着不为所动的席言，看他麻木的扬起手中的利剑，下一瞬就要刺下来，萧婉樱本能的将师傅护在身下挡着，心如死灰的等待死亡的降临，可等了半晌，并未感觉到那冰冷的剑身，萧婉樱不由得怀疑，鼓足勇气抬头望去，可下一刻……便怔在了那里……
席言胸口处被一把利剑刺穿，血液汩汩流个不停，滴滴落在地面上，许是身着红衣的缘故，血液与那颜色相同的红色融为一起时，只觉胸前像晕染出一朵妖冶的花来，透着一股悲凉而又唯美的意味
席言似也有些意外，可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他目光清明，下手狠辣的朝着迟雪的命门刺去
可这次仍旧没能如他所愿，池清书不知何时恢复体力，来到了这里，当即便抬手钳制着他瘦弱的腕骨处，微微用力，席言手中紧握的短剑便掉落在地，席言摇了摇头，扯出一抹苦笑，淡然回首，看着手足无措的楚修明
楚修明见他转头凝视自己，手上下意识便把本命剑收回
利剑摩擦着嫩肉被毫无防备的抽了出来，疼的席言闷哼一声，不由自主的踉跄半步，被身前的池清书稳稳扶住
楚修明神智恍惚的瘫坐在地，双手抱头，痛苦的呜咽着……
席言甩开池清书，不去管胸前的伤口，疲惫不堪的躺倒在地
桎梏在肩上的枷锁骤然散去，眼前浮现出楚母温婉的笑意，她伸出柔荑般的玉指，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孩子，眼里满是心疼，席言抬起手想碰一碰她，可又怕她因自己的触碰而突然消失，只得对她笑了笑，可笑着笑着眼前便模糊一片，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悄然滑落
席言收回手臂，闭了闭眸子，再睁眼时俨然还是那个无欲无求的席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