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相
真是一打瞌睡枕头就来了,池清书正满脑门官司的苦恼时,恰巧望见外出办事回来的谢翎,二话不说上前拦住人家的去路,手脚利索的将人拉进屋里关上房门,双手环胸慢慢靠近他,登徒子般看着人家,谢翎杀手直觉告诉他,准没好事儿,讪笑道:“公子找我何事?
“谢兄,我想问你件事儿”
“您问,但凡我知道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谢翎识趣回道
池清书见他如此爽快,也不再扭捏,直截了当的问他:“你主子……”池清书见他转瞬间,脸色发黑的盯着自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说道:“哦,你听错了,我方才说的是你兄长”
谢翎满脸写着“你猜我有没有听到?”,池清书也不想糊弄他,一手扶额,无奈道:“别这么看我,我只是想问你他右手是怎么回事可是受过什么伤?我记得他从前使得都是右手”
“公子连这个都知道”谢翎不淡定了,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这事儿连方逸风都不知道,除了他们几个贴身暗卫,根本无人知晓,公子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主子告诉他的那既然都告诉他了,又为何不知道主子改用左手的事…………
池清书见他左顾右盼的,就是不看自己,想必此时内心戏定然十分丰富
“谢兄”池清书唤他,春风和煦的写着“您自己看着办,要不要告诉我”
谢翎:………………
谢翎转念一想公子对主子来说何等重要,公子既知道他们不是堂兄弟的关系,那想必也知晓主子的身份,谢翎心里幽幽道,这都什么事儿啊,怎么竟都让老子给碰上了……不然…先溜再说……
“公子……那什么……我现下还有些事儿没处理,不如……”谢翎还没说完就准备跑路,池清书虽武功不怎么样,可胜在轻功无人能及,在谢翎转身的刹那,一把将人拽过扔在桌上,谢翎“嘶”的一声,捂住肩膀,脸色青白的滚了一圈,
啪的——
摔在了地上,池清书快步上前,连忙双手将人扶起来,领到桌边坐下,嘀咕道:“我也没用什么力道……”
眼睛一瞥看见渗血的肩头,惊愕道:“你受伤了?”不待谢翎回答,又接着说了句“你等着,我去里面拿药箱,别乱动”
谢翎常年在外风餐露宿,杀人越货 灭门绝户的事哪样没做过 都是积尸如山里踩出来的,带些伤又算什么,简直堪称家常便饭
本想说,一点小伤而已,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可话到嘴边,看着心急如焚的池清书,忙前跑后的又是药箱又是丹药的,谢翎头一次感觉心里说不出的熨帖,只觉四肢百骸流如一股暖流,温的他说不拒绝的话来
谢翎浑身僵硬的盯着池清书细长的手指,见他小心翼翼的解开自己的衣扣,麦色肌肤上露出大片刺眼的红色,池清书心无旁骛的取出自己制作的药水,动作轻柔的淋在伤口处用于清洁,下手时还不忘说了句“这药水有些疼,但有助于伤口愈合,你且忍着些”
随后拿起桌上准备的金疮药,游刃有余的洒在上面,最后轻车熟路的用纱布轻轻包了起来
“好了,你每天记得换药,不方便可以来找我”
谢翎坐在凳子上,仰起脖颈看他,愣怔道:“谢……多谢公子”
“是该谢”
“什么”谢翎没太反应过来的问道,转而又看他不怀好意的眼神,认命道“公子您问吧……”
“他的右手怎么回事?受伤了?”
“没有”
池清书踱步到他对面,坐下后楠喃重复道“没有?”
“是啊,兄长……额…不对,主子是在刚上位时,一时疏忽才着了别人的道儿,导致左手经脉尽断,不过老东西也一直锲而不舍的找着法子,主子倒没说什么,只是会时不时的盯着手臂,一坐就是一天,主子上位的第二年,外出历练时,突然消失了很久,据暗卫来报时说,最后不见的地点是在落栖谷附近。”谢翎似又想到了别的,停了一下才继续道:“哦,当时还不叫落栖谷,好像是叫……”
“无人谷”池清书本能的接他
对面正绞尽脑汁的谢翎听到池清书的提点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即附和道:“对,就是这个,时间太久都有些忘记了”
谢翎摸了摸鼻尖,尴尬的笑了笑,又道:“后来教里派出不计其数的暗卫,但全都是有去无回……”
池清书听到这里时心虚的眼神乱飘,抬起手臂,单手握拳挡在嘴巴上不自然的咳了一声。
怪不得那段时间谷里层出不穷的多了一批又一批的傀儡,当时自己还心里还犯嘀咕,跑去跟墨子渊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不过后来就再没见过了,也不知他是如何处理的,现下想想真是罪孽深重……
谢翎看他魂不守舍的,以为是他身体不舒服,焦急询问道:“公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
池清书连连摇头,掩饰道:“无事,无事,你继续”
谢翎狐疑的瞅了他一眼,才慢腾腾地说:“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主子又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回来后,起初倒是没什么,后面却突然转起了性子,开始……”
谢翎愁苦的想了想,纠结道:“开始种起了草药?……后来一片山头都被他种满了,我以为主子到这里就结束了,结果他又跑去找老东西要他无论如何都要想法子恢复自己那条左臂,老东西都被他眼神里突如其来的坚决,吓得好几宿没敢睡……
不过后来,又是银针刺穴,又是药浴,丹药,不管是内服还是外敷,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治疗间,尤其是用错与体内功法相克的药物时,简直折磨的人痛不欲生,可主子像无知觉般愣是一声没吭,如不是看到他额间豆大的汗珠没停过,我还真以为主子不知道疼呢,可就算这样,在老东西竭尽所能下也只恢复了个七成……
然后就是主子十年如一日的训练,雷打不动,一直到如今,使用左手已然是习以为常了,只是主子身边这些人,包括我,至今也不知何由,又或许……他只是不想自己有软肋……
谢翎说完,独自陷入沉思,搜肠刮肚的想着主子这般做的原因,不曾看到,池清书再听完他的阐述后是何等灰白的面色…………
“是啊,为什么要做到如此地步呢……”池清书眼眶酸涩的呢喃着,体内像是被一把利剑猝不及防的刺进了骨肉深处,搅得他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疼的连呼吸都忘了……
谢翎见无人回应,便抬眸看向对面那人,见他目光空洞的盯着窗外,眼角发红,连面庞都因缺氧涨的有些范紫,谢翎慌了神儿,立刻上前拥住人,慢慢拍着后背,靠在他耳边紧张的说道:“公子,呼吸……”
池清书耳朵嗡嗡作响,依稀听到有人在同自己说话,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跟着放松,呼吸
谢翎还在安抚他:“没事了……没事了”不知是在跟自己,还是怀里这人说
许久后,当池清书缓过神儿时,有些局促的从谢翎怀里退出来,窘迫道:“对不住,让谢兄见笑了”
谢翎再傻此时也该反应过来不是主子的一厢情愿了,心里本该高兴主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可不知为何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像是快要下雨时的天气般,沉闷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公子没事就好,主子……主子当时也并没有很痛苦,是我夸大其词了些,你……你莫要……”
谢翎前言不搭后语的劝慰着,池清书淡淡道:“他不惜改头换面也要守在我身边,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谢翎奇道“公子是自己发现的?我以为……我以为是主子告诉您的”毕竟自己的易容之术堪称是天衣无缝的……
“他不愿告诉我”池清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小声说道,嗓音里说不出的可怜……
“所以……主子改用左手也跟公子有关……”谢翎试探般问道,随即又觉得不合适,粉饰道:“我瞎猜的,公子莫要怪罪”
池清书望向窗外那株桃树,不答反问:“我与谢兄说个故事,谢兄可要听听看?”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谢翎突然有些心疼,看着那人削瘦的昳丽侧颜,尽管心脏不舒服的跳动着,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接道:“荣幸之至”
池清书身姿清瘦,长身玉立的站在窗边,细碎的阳光如薄雾般洒在倾泻如墨的发丝上,与那身白衣胜雪的宽大衣袍相应间,趁的他整个人都被清冷包裹的严严实实,显得凄清而又孤寂……
“故事发生在在我同师傅在外游历之时,那时无意间撞上一个怪人,此人不知得罪了何人,被仇家断了左腿右臂不说,还弄瞎了一只眼睛,看起来颇有些……有些滑稽……
男人拄着拐杖身后一男一女的跟着两个孩子,看那灰头土脸的打扮,许是街上买来的,据说男人是一个久赌成性又嗜酒如命的瘾君子,或是生活的不如意,促使男人在喝醉时,稀里糊涂的买下了两个孩子以供他泄愤…
自此遍体鳞伤这四字便成了两个孩子特有的标志,起初男人只是支使两个孩子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劳作,可由于男人挥霍无度,吃喝嫖赌,不久便花光了身上微薄的积蓄
将主意打在了两个孩子的身上,生活所迫,早熟的男孩看出了他的意图,便主动与他说,他们可以上街乞讨,为他弄来银子,男人听完,犹豫片刻后点头默许了
久而久之男人不满足那些乞讨来的银子,逼着两个孩子或偷或抢,不择手段的也要多弄些来,两个孩子不愿,被男人毒打一顿后,饿了三天三夜,最终男孩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