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试探
云阁迈步到桌边，撩起衣摆与池清书对立而坐，池清书见他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赶忙抢先道:“今日我去了药圃”
云阁倒水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不露声色的转移话题道:“怎么不吃饭？”
“等你”
“等我作甚？”
池清书看他打算与自己周旋到底的态度，心下更觉蹊跷，奇怪他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如此讳莫如深般避而不谈，池清书暂将此事放到一边，瞟了眼桌上的晚饭，头更疼了:“你打算让我吃这些”
云阁看他不欲在此纠缠，也觉得自己如惊弓之鸟般风声鹤唳了些，他本就精通药理得，在见到药圃后自是心情愉悦，想来是自己太过草木皆兵了……
“太晚了，你这么久没吃东西，不易吃的太……”
“云兄如此体贴入微，实在让在下受宠若惊”池清书截断他，疏离道
云阁放在桌下的手掌不自觉的握了握，心里纳闷眼前这人为何突然生气了，自己心里又藏着事，也不敢明面上问人，只得掂量道:“先吃粥，我让方逸风再备些糕点给你”
池清书本就有此意，刚还苦恼着怎么办，不料这下正好歪打正着了，登时起身对着云阁身后立着的方逸风说道:“那就有劳方老，将我晚间跟你说过的糕点稍后上些来吧”
方逸风东张西望的瞧了瞧四周，又偷偷睨了眼云阁，心虚的点了点头:“是”
云阁将盛粥的玉碗递给他，示意他快吃，池清书睡了一觉，又看到这人，现下也缓过来了许多，在闻到粥香的时候，肚子便应景的叫了几声……
池清书双颊微红的接过他递来的粥，文雅的吃了起来，云阁老老实实的帮人夹着小菜，自己的粥都快冒凉气儿了，也没见人动筷，池清书挡住他再次夹菜的手，问道:“你怎么不吃？”
云阁前一刻还在的尸山血海里，当下是真没什么胃口，但也不敢在池清书眼皮底下造次，只勉强吃了两口，池清书以为他是在外办事的时候吃过了，也没多加干预，只将目之所及之处的菜肴一扫而光，吃完后还意犹未尽的添了添嘴角……
云阁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人猩红的软舌，唇干舌燥的端起手边茶盏一饮而尽，须臾才好受了些……
池清书神色自然的对着方逸风说道:“方老，将糕点拿上来让云兄也一同品尝吧”
“是”方逸风麻溜的退了下去
云阁无视两人之间的眉来眼去，抬起眼眸静静观察着池清书，不舍得漏掉一丝细节，像是已经许久不曾好好看过这人，当下想一次看个够本般一动不动，池清书趁屋里没人，淡声道:“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云阁看他看的入神，一时没反应过来池清书话里有话的暗示
“说什么？”
池清书面色微冷，嗤笑一声，正欲再说时，方逸风进来了，身后跟着小厮，轻手轻脚的放下托盘里的几样糕点，同他一起退了下去，察言观色的关上房门，守在外面
池清书指着桌上糕点为他解说道:“这些是由长生果做的酥饼和奶糕，味道不错你尝尝”
言毕，便捏起一块儿奶糕递到对面人唇边，云阁垂眸看了看他指间的糕点，又瞧了眼幸灾乐祸的池清书，有些心痒难耐，狭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毫不犹豫的将糕点卷入口中，末了还舔了舔唇边细腻的指尖。
池清书被他舔的轻颤，蓦地将手缩了回来，震惊的望着他将糕点咽了下去，不敢相信他真的吃了，云阁站起来，隔着圆桌俯身靠近他，邪笑道:“清书果真不曾框我，味道好极了，你也来尝尝”
话音方落，池清书便感觉他将温热的手掌，力道十足的覆在自己后颈上，迫使自己不得不抬起头来迎合他
男人带着灼热的呼吸越靠越近，池清书瞪着双暧昧的桃花眼，如受惊的兔子般红着眼睛望向他，随即唇边一热，下一刻，灵活的舌头蛮横无理的闯了进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池清书泪眼汪汪的被动承受，任由男人侵略着，思绪混乱间胡乱揪住男人身前的衣衫，来不及吞咽的银丝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春光潋滟，满室旖旎
“呼……呼……”池清书喘息未定的瞪着那罪魁祸首，愤愤不平的想，自己什么还都没问出来呢，倒把自己搭进去了，真是够蠢了……
云阁坐回原位，坦然自若的支着额角，被人瞪得身心愉悦，尔后说起正事般赞赏道:“公子好手段，这才半日的功夫，便将我身边的人都策反了，佩服佩服……”
池清书:……………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云阁心下猜到池清书已经知道了药圃的事，只得打马虎眼的与他兜圈子
池清书无语望天，身心俱疲的眨了眨眼睛，漠然道:“戏台子在外边呢，云兄在我这里束手束脚的，不如去外面唱个痛快”说完，看都不看一眼旁边坐着的人，起身绕过屏风朝里间走了进去，
云阁又坐了片刻，才唤人进来收拾，又嘱咐下人动作轻些，抬眼望了望里面，才缓步走了出去，方逸风大气不敢喘的跟在人身后，少倾后，该来的还是来了
云阁状似无意的问起了长生果的事:“糕点是他吩咐你备的？”
“是，公子也没想瞒着您”方逸风战战兢兢的回他道
“里面都放了些什么？”
“就…一些牛乳，糯米粉，蜂蜜…主要还是采用长生果与……”方逸风说不下去了，前面人在他说到长生果时便转过身来，一言不发的用目光冷冷盯着他，半晌才沉声道:“怎么不说了，继续”
方逸风自暴自弃的掀起衣袍，颤颤悠悠的跪了下去，坦白道:“主子，公子知您吃不了长生果，特地将长生果换成了他自己炼制的凝露丹，说是味道与长生果一模一样，不曾想您还是吃出来了，公子说，如果您猜出来就让属下如实禀报不得欺瞒……”
云阁眸光冷凝的挑了挑眉，轻笑道:“倒是难得见你这般听话”
方逸风内心叫苦，属下听话才更合您心意吧，不照公子吩咐做，指不定连明早的太阳都难见着……自己只是一个管家，还要这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艰难活着…………
如方逸风所料，云阁果真轻拿轻放的将此事揭了过去，不再追究，方逸风隐约记得还有什么事未向主子交代来着……
不过几个时辰后，方逸风便将主子照料药圃且告诉公子的事抛在脑后了…………
这日一大早，池清书琢磨着，既然你不说，那就只得使些法子让你承认了，池清书在回忆里翻找着墨子渊的习惯，片刻后敲了脑门，想道墨子渊曾经同自己说过，他左手经脉受过严重的创伤使得整条手臂都绵软无力，所以惯用右手，那就好办了
池清书向方逸风打听了云阁的去向，随后火急火燎的赶往书房，远远便瞧见案前玄衣墨发的男人，正神色专注的看着文章，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摩擦着纸页，薄唇不自觉的微抿着
池清书隐匿气息，轻飘飘的落在窗外，俯身捡起一块儿脚边不起眼的鹅卵石，手腕使了个巧劲，轻巧的将两指间的石头朝云阁所在之处掷了出去，从这个方向看，被左手挡下的几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云阁轻不费吹灰之力的挡下飞来的石子，下意识以为又是那些人，当即冷下声来，语调不屑道:“鼠辈不愧为鼠辈，惯会用这些见不得光的伎俩”
池清书愣在窗外，自我怀疑道:“怎么会是左手？我明明记得是右手，角度也没出问题，难不曾是我记错了？”
听到云阁正往窗边走来的脚步声，眼下也不容他再想，池清书立时收敛起情绪，大方站出来，笑着说:“云兄说的是，是有些上不得台面”顿了顿接着道:“不如云兄打回来解解气”
云阁嚣张的气焰在看清来人后，清晰可见的息了个彻底，蹙眉道:“怎么是你”像是不信任般，不着痕迹的像人后面瞥了瞥
“嗯，是我，一时手痒没忍住，云兄见谅”
云阁拿他没办法，无奈道:“站在外面作甚，进来”
池清书就想试试他，并不想过多接触，迟疑片刻……双脚不听使唤的迈了进去，坐在案边一侧的椅子上，趁着云阁为自己斟茶时，打量起了他的书房
眼神被书案上的文房四宝，和身后整整一面墙的珍贵书籍所吸引，池清书看着笔架上的狼毫毛笔，湘妃竹杆，又瞄了瞄上好的徽墨，随后移到了桌上的书籍，目光停留在了一旁临摹的字帖上
“看什么这般入神”
“我想要那个”池清书指了指字帖说道
云阁没说话，走上前去，随意将字帖拿在手中，转身交给他:“喜欢这个”
“嗯”池清书珍而重之的接过，笑意直达眼底
“那什么时候想练字，随时来这里”云阁看他爱不释手的样子，用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宠溺对人说道:
“不会有旁人打扰”
池清书颔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如坐针毡的待了会儿，又嘬了两口茶后，慢吞吞的起身告辞:“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本轶绝尘般跑的没影了……云阁摇首失笑
池清书回到房里冥思苦想了大半天，还是决定再多试几次
于是乎………
什么两人在喝茶时，茶盏不小心掉了，和人一起屋顶赏月时，没留神脚滑了，甚至走在湖边的拱桥上，差点掉下来的招式都用了，让一个轻功卓绝的人做这些，真是……
而且一想到云阁看自己的眼神，那感觉……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都不为过……
池清书沉闷的坐在窗边，看向窗外的桃树，自言自语道:“左手……为什么会全是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