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切机缘巧合背后是咬紧不放
太阳渐渐高升，让杨家村的所有人都觉得有些着急燥热。
但此时也不过六七点钟，夏天的太阳总是用热情迎来嫌弃，和我们一样。
杨远告别杨二老人后，快步穿过村里的小道泥路，来到了村子前的晒麦场兼练功场。
其他少年一看杨远到来，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杨远！今天你怎么这么晚？是不是昨晚激动得一夜没睡！”一个黑着眼窝的小胖子打趣说道。
另一个女孩儿连忙说道：“我看远哥是养精蓄锐去了。远哥，我这里有我娘偷偷给我的一点参片，我也给你分一点？”
杨远笑骂起来，难得比他们晚了一次，还偏偏是今天，他有些气急，故意说板着脸吓唬道：“大家糊涂啊，天道酬什么？不是酬临战磨枪的人，而是酬有天赋的人，没有天赋的努力叫作劳碌。大家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那小胖子哈哈大笑，几乎喘不上气，一句一字费力说道：“杨少，你这话说得十分在理。古有圣人，生而自知。出生的时候天地满是异样，那是地涌金莲，天涌金莲，到处涌金莲，可不就是这天道早早就选好了人选。我们村也就杨少你是个天才。天道当然酬天才了！”
杨远脸色赤红，大骂道：“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事了吗！”
大家哄笑起来，听村里老人说过，杨远出生当天，村里的厕所被野猪撞塌了，众人赶去的时候，一头野猪拱着满头屎尿，村里十七八位健壮青年愣被撵得嗷嗷叫。
这可是村里当年两大异象之一，还有个异象是暴雨山洪天突来，但很快雨过天晴，还在襁褓中的狗儿被发现，浑身却安然无恙。
“砰！”
突然一声沉重的掉落声从外面传来，就听见有人笑道：“我们杨家的少年郎在聊什么啊？笑得这么开心！”
麦场外走进来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肩膀上还扛着另一只黝黑的野猪，野猪身上的血迹还没有干涸，浑身红黑交错，充满野性的美，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每年祭祀时候的福牛。
“村长！”“厂叔”……
大家开心叫了出来。
“砰。”
中年男子将另一头野猪往地上一扔，环顾这群少年脸上的稚气和活力，欣慰说道：“都不错，都是我杨家村的栋梁之材，这次鲤南学院招生，要多多表现！如果选中了，那就是我杨家的未来了！”
“村长，我们一定努力！”
一群少年笑了起来，一个个围着野猪和村长叫喊了起来，一点儿都不拘谨。
杨厂哈哈大笑，指着野猪说道：“壮士出征怎么能没有美食饯行？我昨晚连夜进山，还好有收获。今天我们就吃它们。等吃饱了，我们就动身去镇里。”
大家突然看向杨远，偷偷笑了起来。
外面的屠夫早就在等待了，他听到这话后撸起袖口，拎着宰猪刀，边走边笑道：“大家别挤了，我都进不去了，快让我把这两只畜生处理了。”
一群人欢呼了起来。杨厂指挥着小孩们将分割好的肉分给各家各户，一个个小孩兴高采烈跑开又跑回来。
等终于忙完后，练功场旁早已经架起来了大锅，咕哝咕哝煮着大块的野猪肉。少年们一个个拿着家里取来的碗，敲打碗沿嘻嘻哈哈。
杨远给村里偏远的孤寡老人送肉食归来，正好看见花娘在偏僻角落招呼着他。
杨远走进后，花娘悄悄拉过他，小心问道：“大侄儿，这次你们去镇里，能不能把狗儿也带上？”
杨远一愣，才看见了花娘身后留着两条鼻涕的小子，此刻他正咧着嘴巴对杨远嘿嘿笑，手上还有模有样学着打拳，仔细辨认才发现是人人都会的基础长拳。
狗儿是一个痴儿，鼻涕永远也擦不干净。
杨远哑口无言，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花娘叹气说道：“婶婶这边有件事情要拜托你，等你到了学院后……”
杨远回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婶，你别想了。鲤南学院是不会收狗儿的。”
突然杨远被打了一后脑勺，原来是村长杨厂担心杨远前来查看，他笑骂道：“我知道你小子从小就嫌麻烦，但也听花姐把话说完。”
花娘也吓了一跳，不自觉躲开了几步。
杨厂骂过后，揉着杨远的脑袋对妇人说道：“花姐，你也别为难小孩了。不过这事他说得对，确实不适合带上狗儿。”
花娘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坚持说道：“村长，这事我本该自己来。但我想了一下，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有些不够看……也只有大侄子能帮我这个忙。”
杨厂只觉得头疼。
花娘似乎发现了什么，接着说道：“是我着急了，过两天我领着狗儿上城里去吧。”
花娘说话一半，不由叹气起来。她带有怜惜地看着狗儿。
狗儿却瞬间有了泪花。
冰山上的李江舫一愣，这绝对和自己没有关系。自己只是刚打算动手，难道这傻小子约莫真的懂几分感情？
杨厂最是眼尖心细，悄然拉过来狗儿，揉着他的脑袋问道：“花姐，有什么事你就和我直说，乡里乡亲我还能不帮你？尤其接下来五六月，没事可千万不能出村，外面妖兽都要醒了。”
花娘看了好一会儿狗儿，才说道：“我想让狗儿回家了。”
杨厂松开了狗儿，微笑道：“好，今儿我确实也有事。等我送那群兔崽子参加了考核，我再来找花姐你。”
花娘摇摇头，小心从怀里掏出了封整洁的泛黄书信，“不是我那儿，是狗儿真正的家。”
杨厂好奇接了过来。
花娘在一旁接着说道：“这是我捡到狗儿的时候一块拿到的，我之前偷偷找镇里的店老爷看了，这里面写了狗儿的名字，还嘱托好心人在狗儿十二岁的时候，让狗儿回家一趟。”
“回家？”杨远凑了上来。
杨厂不由接过来，看过之后，一脸震惊看着妇人，“二姐，这上面还写着有报酬十块灵石。”
一块灵石等价于十两黄金，而整个村子一年的收入，从山后面的打猎到山前的农田，加起来能有个三十两黄金就算丰收了。
花娘有些难过，低沉说道：“村长，我知道村里现在需要钱，而我用不了这些钱。这些年狗儿也是全村一起照顾的，这次就由村长你去领了吧。”
“花姐。”杨厂眼光闪烁光芒，郑重说道：“谢谢！”
尽管杨厂已经中年模样，但依然难挡心中的激动，有了这笔钱，正好可以换一批农具，还能买一些防野兽的陷阱，来年村里的日子都会好过不少。
杨远在一旁偷偷叹气，叹道：“花娘真傻。”
他看向了杨厂手里的书信，上面果然写着狗儿的名字：
李江舫。
杨远沉思了一下，不由叫了出来：“李江舫！是鲤南城的李家？”
杨厂也终于注意到了李江舫的名字，他抬头看了一眼地址，双手差点儿没握住书信。
父子两齐齐看向了狗儿，又突然看向了花娘。
花娘点点头，“所以我带狗儿过去恐怕连门都进不去，也只有大侄子了。等进了学院，多少是有点儿正经身份，说不定也能顺利一些……”
杨厂疑惑道：“这些年你就没有偷偷试过送狗儿回家？鲤城离这里虽然远，但也不是多么远，年关时候找……”
花娘打断道：“我不愿意……当初我捡到狗儿的时候就知道这孩子不是遗失的，是被人拼命送出来的。”
杨远默默看向了李江舫，难怪是长得比自己还俊俏些。
杨厂突然将书信折好还给了花娘，摇摇头。
……
神识冰山上的李江舫莫名红了眼睛，他叹气一声，接着飞到了冰山之上。他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在看什么。
李江舫抹了抹眼睛，擦去可能不存在的泪花，慢慢说道：“算了……如果有来世，我一定给这个公司差评。”
说完，这个灵体小人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倒插而下，径直撞入冰山。
接触的一瞬间，冰山居然片片瓦解，无数的冰片冰砖如同爆破现场一般飞出。李江舫只剩下半个脑袋，他的躯体也被冰山慢慢包裹住，却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是这个感觉。成败皆在此，我从这里来，我回这里去。这才是我应该有的死法，这钱真值！”
外界，杨厂第一个注意到狗儿的异样，他连忙快步大手抄起来狗儿，刚一接触他就感觉到了异样，不可思议道：“怎么这么烫！”
花娘也连忙过来，伸手一模，顿时哭了出来，哭泣着说道：“是了，就是这个样子。今天早上他也是突然消失，后来杨二爷送他回来的时候也说他突然昏倒……我只要拦着他，他就会自己各种生病发癫……”
狗儿的眼球已经翻白了，杨远连忙说道：“爹，快送城里去啊。不然狗儿就要没命了。”
杨厂快速吩咐道：“远儿，你去通知那群娃娃，准备一下出发了。花娘，你跟我来，我急救一下狗儿，以他这个样子，路上走一半就撑不住了！”
……
这个时候，冰山终于覆盖住了李江舫，那无情的眼睛似乎眨巴了一下。
这里也有错觉啊……
“叮……”
李江舫大吃一惊，这声音该有十二年没有听见了吧？
“叮，上线成功。副本：九鲤大陆。任务：击杀三名大帝。奖励：世界本源之心。”
李江舫喜极而泣，转而破口大骂道：“垃圾游戏，误我青春！我排队排了十二年！十二年！你知道我这十二年怎么过来的吗？”
转念，李江舫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大帝？还三名大帝？
“叮，检测到数据受损。正在修复中……请玩家耐心等待。”
李江舫对系统喊道：“系统！发生什么事情了？”
“叮，系统加载完毕。副本进入中……失败。警告，检测到系统正被攻击，即将进行账号删档。”
李江舫听到这话，顿时气急，疯狂吼道：“差评！我要给你们公司差评！这什么玩意！”
但没有想象中一切灰飞烟灭的场景。
反而李江舫感觉到这个世界一点点真实起来，兴奋喊道：“系统，我终于进来了！是不是！”
但没有声音回复他。
“系统？”李江舫确认喊道。
李江舫于是换了一种尝试，他试图操作狗儿的身体，呸，自己的身体，但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一如过去十二年。
突然，那声音又响起。
“叮，上线成功。”
刚刚的事情好像从未发生过，听见系统机械的声音又不急不慢响起。
“欢迎进入游戏。玩家角色等级：九重玄圣。游戏副本：九鲤大陆。游戏任务：击杀三名大帝。游戏任务奖励：世界本源之心。”
李江舫哈哈大笑，随着系统声音的响起，此刻还在冰山中的李江舫不再感到刺骨寒冷，仿佛进入到温泉之中，冰山和自己正逐渐融为一体。
于是李江舫开始憧憬起来未来的生活，刚好能赶上修行招生，以自己的能力，再加上系统复习，随随便便不就可以……
猛然，李江舫叫喊道：“系统！出错了吧。我怎么就要去击杀大帝了，看我这个死样就知道我是新手了，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击杀‘哥布林’的任务吗？”
系统终于正常了，及时且机械的给李江舫泼冷水，“叮。您的账户为九重玄圣，任务核实无误。另外，提醒玩家，您的躯体已经死亡，在游戏中死亡意味着永远的泯灭，望知悉。适当游戏有益……”
“真完蛋啊！这么难的任务那我还是接着躺下……”
突然，李江舫不再说话，转而坦荡一笑。算了，这样才符合自己曾经世界第一的身份。他耐心等待着冰山融合的过程。
太慢了……
太慢了……
李江舫忍不住开始回忆起来，此刻回忆终于变得甜蜜起来了。但回忆还是那个回忆。
他本是地球里的一个正常人类，从小就身体强壮！年少时候就擅长一打七。
成年后他更是成为一名国际一流的野地自由滑雪运动员。但最后一次比赛中，他输了。他可以输给任何人，可以输无数次，但偏偏那次是输给了自然。
是雪崩。
未来世界科技发达，在丧葬行业里面流行着一种“异界葬”，人死后可以将自己的意识转入虚拟世界之中，从而达到另一段人生。
在病床上躺了25年4个月22天3小时后，出于对自由的渴望，他选择了“异世葬”，来到了这个世界。
……
杨厂背着狗儿踢开自家大门，把狗儿放在宽大的桌上，接着就连忙去屋内找药箱。这时候花娘喊住了他。
“村长，狗儿退烧了。”
杨厂不可思议，又摸了摸狗儿的额头。
觉得更加不可思议了。
花娘将信封又交给杨厂，“好几次了……”
杨厂接过来书信，点点头道：“花姐，我还是有一些好友的。我现在去一趟老屋交代一些事情，可能这次要出去半个月了，但我绝对不会……”
这时候，两人都听见狗儿发出了开心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