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有人上当了
少年走上前去，捶了陈弈棋肩头一拳，道：“别人都说你傻了，我看好像还没有！”
从大青石上一跃而起，那把被他抱在怀中的大竹扫帚也被扔在了一边，陈弈棋来到少年身前，嘻嘻一笑道：“罗世阳，为何这么着急突破到先天？难道是想少爷我了？”
笑着踢了陈弈棋一脚，罗世阳道：“去你的，我可不是你那几个乖乖小侍女。”右手轻扬，一只土疙瘩扔到陈弈棋怀中：“新鲜的德胜斋叫花鸡，把你的好酒拿出来，咱俩好好喝一口。”
陈弈棋摸着还散发着滚热气息的泥蛋笑道：“还说不是想少爷我了，没有本少爷，你能喝得到碧桂坊的玉兰香？哈哈哈！”
在剑碑林中呆了将近三个月，陈弈棋身上储藏的美酒还有存货，可美食却早已经耗尽。
好在这里本就是一个天然猎场，满山的树林，飞禽走兽随手可取。
陈弈棋吃了一个多月野味，倒也真有些怀念外间的手艺。
没有挑地方，两人就在这块大青石上吃喝了起来。
经过的蜀山弟子好奇地看着两人，更准确地说是看着陈弈棋，因为他们发现，这个家伙言谈自如，神色正常，跟平日里呆傻的模样大相径庭。
感情，他没有傻啊！
喝了一大口玉兰香后，罗世阳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想还沉淀一段时间再行突破，可是闭关许久之后才发现，已经到了极限，再继续停留在后天境界，于我的修行没有更多助力了，只得选择突破。”
陈弈棋撕开叫花鸡，分了罗世阳一半，啃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道：“不应该啊，以你的资质，我觉得再巩固一段时日也是无妨，难道是出了什么岔子？”
摇了摇头，罗世阳道：“我自小在大漠中生活，日子过得极苦。”
他的身世陈弈棋大致知道一些，应该说是宁朝的许多人都知道一些。罗世阳自小失祜，吃百家饭长大，到了七岁的时候，部落又被马贼屠戮殆尽，他只好流浪度日。
十多年的流浪生活，练就了他一身超绝的本事，也造就了他在草原少年中显赫的声名。
可是从来没有人知道，一个七岁的少年，是怎么在这片弱肉强食，遍地狂风黄沙的世界挣扎着生存下来的。
从流浪开始，他就没有间断过受伤，一年到头，身上没有伤势的日子恐怕数不过一双手指头。
这些伤势造就了他非凡的搏杀技巧以及敏锐的战斗直觉，但也在身体中埋下了极多的隐患。
成名之后的这些年，与其说在继续修炼，还不如说是在逐一修补体内的各种隐伤。
他的武道意境在很早之前便超越了他武技境界，拜入蜀山之后，一面充实武学修养，一面润养肉身，倒也取得了不小的成绩。
然而在一年多的时光中，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精进的空间越来越小。
“当我越来越接近先天门槛的时候，我也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积年的旧伤已经对我真元的运转，以及武技的施展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虽然如今伤势已经痊愈，但是如同大树上结出的丑陋疤痕，这些伤痕已经和我共生，后天的真元早已经熟悉这些被改变的运转路线，除非另辟蹊径，寻找出路，否则在这里停留再长时间，于我而言，也不会有帮助了！”
陈弈棋将鸡骨头放在嘴里狠狠地嘬了几下，道：“凡修者，身上皆有旧伤；莫说修者，便是一个普通的村夫，每日里都在慢慢老去，机能失去作用。从某种意义上说，老去也是一种伤，并且是无法逆转的隐伤。可是，为什么人们年纪越大，便衰退得越快呢？”
罗世阳显然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略微怔了怔后道：“因为我们在衰老的同时，也在修复。年幼时，修复的速度高于衰退的速度；老年则相反。”
点了点头，陈弈棋道：“生命是平衡的。正如你所言，年幼时生长大于衰老，年老时衰老大于生长，最终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这是每一个人都要经历的过程，修者也不例外。
可是为什么修者的寿命要远远大于普通人呢？”
“因为修者能感应天地之力，借天地之力补充己身消耗，相当于将幼年阶段延长了。”罗世阳不假思索回答道。
“不错，后天武者不能突破天地之桥，只能用高明的手段减缓消耗，他们的寿命虽然比普通人要长一些，可究竟不过百十岁。然则一旦晋入先天，则至少有三百载寿数，其中的差别便在于一个只出不入，一个可以不断补充消耗。
连衰老都有办法抗衡，旧伤带来的修行隐患一类的东西，必然也是可以修正的。”
罗世阳苦笑一声，将酒盅放置在青石上，摇头道：“关键是时间，后天真元强度有限，需要大量消耗大量的时间来修补这些细微的瑕疵。我没有这么多时间，所以只能先突破先天，看看是否能借天地之力来加快修补的速度。”
陈弈棋仰脖子灌了一大口美酒，道：“可是你依然只能自我摸索，这也是需要消耗时间的。”
“然则还有什么好办法呢？”罗世阳表示很无奈。
陈弈棋嘿嘿一笑，道：“蜀山数千年无数弟子之中，并非只有你遇到过这样的窘境！”
罗世阳见他面露笑意，隐隐有卖弄之色，神情微动，急切道：“难不成你知道有什么办法来解决我的问题？”
陈弈棋抬起手臂：“从这里往西北方走，五里地后可见一潭死水，在这潭死水之侧有一个断碑，上面的东西可解你难题！”
罗世阳神色肃然道：“你可别框我！”言语之中已隐现微微颤抖之声，显然，身上的这些隐患已经困扰他太久的时间。
陈弈棋认真地点了点头：“必能解你之困境！”
罗世阳微微怔了片刻，翻身而起，仰首一声长啸道：“如此便多谢兄弟指点，我片刻也等不及，回来再和你喝酒！”
说罢化作一道灰影，向着西北急掠而去。
摇了摇头，陈弈棋拿起他扔掉的半只叫花鸡，继续大快朵颐。
罗世阳的举动将剑碑林原本的静谧打破，许多人向这边投来了充满疑惑的眼神。
看着他的背影，许多人的脸上流露出玩味的神色。
偌大一个剑碑林，过了这么些时日，总算有人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