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剑道和天下
要想痛快地将剑碑林上空盘旋的武道真意吸收,陈弈棋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剑碑林是蜀山历代前贤的悟道之处,也是他们记录自己武道精华的地方。
无数道剑碑,便对应着无数道感悟,无数种剑招。
只不过这些剑招存在着一个极大的缺憾,记录在这里的剑招有很多都是灵感偶得之妙招。
有一些甚至都谈不上是招数,只是一种脑洞大开的剑道构想,提出者甚至都没有时间去践行其道。
所以剑碑上展现出来的内容,很容易让后来观碑人产生困惑。
蜀山剑道集天下之大成,成型的体系便有数千种之多,而这些刻录在剑碑上的招式,往往是修习者对于数千种剑道中某种特定剑招的感悟,亦或者是对于某种剑意的体会。
若是观碑者修习的剑道跟碑上刻录的内容剑路相反,初观时或许会觉有新意,然沉浸其中时日越久,便越难以有收获,甚至是意乱神迷走火入魔。
所以在剑碑林中观碑,需要极好的心性,知道如何选择适合自己的剑道感悟。
可哪怕是选对了方向,也需要再花费大量的时间来印证剑碑上的感悟和自身修行之道的匹配程度。
古往今来,从剑碑林中得到灵感,从而让自己的剑道突飞猛进的例子并不少,然而更多的人在剑碑林中却并没有太大的收获。
这是一个大浪淘沙的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悟性,当然,运气也是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
也正是这种需要运气加持的不确定性,才让这剑碑林成了蜀山悟道四境中比较尴尬的一个存在。
每日都会有大量的蜀山弟子来此观碑,但是有所得者寥寥无几。
陈弈棋要做的事情,便是要将这种不确定性变为确定的存在。
他所依凭的便是那些刻录剑碑时,前贤们留在剑碑上空的武道真意。
相比只言片语且晦涩难懂的剑碑语录,这些武道真意是对前贤悟道时剑意的最真实保留。
他来剑碑林,不重碑文,只取武道真意。
且跟其他人不同之处在于,他前世的剑道积累已经极其深厚,这才让他创出剑道真解这种逆天法门,而后凝结成剑心,成为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在遍访蜀山紫竹林后,他又将紫微斗数融入到剑道真解之中,创出紫微剑道。
紫微剑道,本就是剑道中的帝皇。他要以紫微剑道为尊,统御天下剑招。
是以别人在剑碑林中观碑,取的是一种或者几种剑意、剑招,而陈弈棋要的是全部剑意、全部剑招。
数千剑意,融汇贯通,剔除糟粕,取其精华,成就无相无念之超凡剑道。
只是紫微剑道需要对应天枢星位,丹霞真人留下的推演并不完整,至陈弈棋离开蜀山的时候,一百零八星宿也只对应上了八十多个星位。
本以为这项工程会需要耗费海量的时间,距离大成之日遥遥无期,可在太虚秘境之中,许佩音留下来的星图却将星图补完-至少对应这个世界的星图是完整的。
这样一来他便可以按图索骥,反向解析,将整个星位对应完整地演练出来。
京都一行,琐事颇多,无暇琢磨,此时此刻正是最好的时机。
且昆仑圣宫也传来消息,明年三月三的大典因为战事取消,他这个圣子暂时失去了亮相于众生前的机会。
如此一来,陈弈棋反倒是可以静下心来,推演剑道。
一旦星位对应完毕,他的紫微剑道便可小成。
前些日子他在望日坡已经尝试过修炼多重剑心,不过到底还是因为星位有缺,且时间仓促,炼出来的剑心只能临时撑撑场面。
现在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到星位确定,以剑碑林上空的无穷武道真意为基础,凝聚一百零八道剑心便只是时间问题。
风云初动,雷霆暗藏,一心静而万剑生!
建平三十四年的冬天,对于许多人而言,都是极为难过的一段时期。
陇右的二十万铁骑勉强抵挡住了来自番藏和金狼族的四十万联军。
联军的退去并非全因为陇右的宁朝兵士英勇善战,或者军官的战略有多么高超。
实际上除了在深秋的几场接触战中,陇右的漠门军取得了一些象征性的胜利之外,剩下的战斗几乎都是阵地防守战,且战且退的那种。
在长达两个月的拉锯中,陇右十八军总共出动了十三军,陆续增兵十万,总算将两族联军拒于柘厥关和雀离关外。
安西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差点变成孤岛绝地。
好在这一年的冬天来得尤其早,横扫草原的白毛风将路过的一切都变成冰霜雕塑。
金狼族粮道受阻,进攻难以为继,不得不首先退兵;番藏眼看大势已去,也退兵三百里至飞狐峡躲避这场百年未见的风暴。
驻守陇右三十万大军,至此时只剩下不到二十万人。
在柘厥关和雀离关分别留守两万人后,张鹤带着伤疲至极的十四万部队回撤修整。
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就这样在风雪的掩盖下悄悄落下帷幕。
漫天的白雪将被血雨腥风浇灌过的草原掩埋,人世间所有的伤痛都被洁白的冬雪覆盖,生者在风雪之后慢慢舔舐伤口的同时仍然没有忘记,默默地将刀剑打磨得更加锋利。
兵士们冷冽的目光刺透层层风雪,回望京师,希望可以得到让他们饱腹暖身的补给。
边城万里雪,京师百丈绫,山川十九城,天地两至尊。
不论人们觉得如何荒谬,京中的局势已然变成了谁都看不懂的样子。
将定州十九城平分的太子和吴王以临渭城为界,北面四城以及东面六城为太子占据,而西南面八城以及皇都康城则成了吴王的地盘。
这个结局惊掉了许多人的下巴,自玄武门惊变后,太子弑父夺权,被吴王所驱逐的消息传遍天下;紧接着便是太子和宁皇联合发出的檄文,邀天下板荡忠臣共讨吴王。
双方不论是在军力上还是在舆论造势上,都拿出了十二分本领,弄得整个天下无所适从。
事实上丢掉皇都,太子这边已经处于劣势,好在多年的积望让他仍然有着不小的号召力,再加上宁皇也在他身边,按说只要振臂一呼,形势立刻便可以翻转。
吴王便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
可问题就出在宁皇自玄武门惊变后,便一直昏迷不醒,太子遍请名医,依然无法让宁皇片刻清醒。
于是乎到底是太子弑父,还是吴王谋反,成了悬而未决的难题。
很多的官员都在等待,等待着宁皇苏醒过来,或者彻底死去。
大家都在闭着眼打瞌睡,不论是真困乏了,还是装糊涂,都暂时没有改变当前局面的打算。
更诡异的是,在这种局势中,朝廷抗拒番藏和金狼族入侵的指令居然还有条不紊地从中枢发布出去,及至筹备军粮,准备军资,各地官员也没有丝毫含糊,竟然都在全力以赴地置办着。
宁朝北面,无数车马满载着粮草军备经河北道、河东道、关内道北线进入陇右;南面亦有比北面更大规模的车马从江南道、剑南道、山南道数线并发,支援陇右。
这个冬天,大人们窝在家中,烹茶煮酒,谈论着诡异的天下局势,同时督促着家族子弟更加勤奋地修习文武艺。
蜀山的弟子似乎也受到这种气氛的影响,修行变得比往日勤奋了许多。
剑碑林中的访客比原来多了三成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