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千里之行
临渭城，墨韵厅。
太子李祥端坐在厅中，厅内众人皆是满脸乏色。
昨夜连番苦战，几乎全军覆没，好在最后南衙重骑赶至，一举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解了危局。
李祥本想带着南衙重骑反扑皇宫，将吴王所属彻底拿下，然而等众人收拾残局之时才发现，看似勇猛无敌的南衙重骑兵亦是人马疲劳，绝大多数将士身上都带着或轻或重的伤势。
一问之下方才得知，昨夜太子起事，皇宫火起。
慌乱之下，南衙禁军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听见匆匆赶来的左监门卫朗将佟兴来报，道太子造反，兵发太极宫，且还派兵包围了吴王府。
于是南衙十六卫决定兵分两路，一路赶往太极宫救驾，另一路去往吴王府救援。
等到他们赶到之时，太极宫的战事已经结束，众人只看见四散奔逃的太监宫女。
直到带队的左千牛卫将军包毅发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宁大将军。
宁大将军虽然伤重，但还剩了一口气，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告知后，众人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赶紧赶往西苑救驾。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再起，原本安排去吴王府救援的南衙兵士带着另一队人马，在太极宫外，对包毅带领的部队进行了偷袭。
好在包毅毕竟带了南衙大部分兵士，虽然是仓促迎战，但最终还是将对方击退，之后马不停蹄赶来西苑救驾。
看着几乎人人带伤的兵士，以及已经被牢牢关闭的城门，李祥知道反攻一事已成泡影，长叹一声，退往临渭城暂避。
陈舞桂坐在厅侧默然不语，昨晚他亲眼看到幼子被宗师境高手击飞，心如刀绞却又分身乏术。等到敌方撤走，他来到林中找寻，没有发现丝毫陈弈棋的线索。
陈元峰将身法运转到极致，以大坑为原点，一圈一圈向外搜寻，最终依然无果。
不过对于他们而言，没有见到陈弈棋的尸体，也算得上是最好的消息。
李祥微微叹息，看着陈舞桂道：“我已经派人潜入皇城打探，若是有陈大人幼子的消息，必会第一时间上报。如今皇上昏迷不醒，皇城也被对方占据，陈大人还需振作起来。”
陈舞桂并非脆弱之人，点了点头，沉声道：“谢过太子殿下，当下最紧要的是要让皇上尽快苏醒，主持大局。既然皇城已经被吴王占据，以皇城的防卫设置，我等的兵马想要打进去没有丝毫可能。
在此之前要抓紧时间，联络各地官员，告知京城动乱真相。否则等到吴王假传圣旨，我等失了地利，再失人和，想要翻盘，便更加困难。”
坐在对面的许攸应声道：“我已经派人通知北三城，让他们做好防备，西面的凤鸣城和靖武城若是没有发生意外，应该也都会站在我们这边，我已经遣人去联络。
定州十九城，除了东面的两城以及南面两城是吴王嫡系，其他几城将领都是老成持重之辈，不会轻举妄动。
虽然事发突然，但是形势还没有过于糟糕。”
李祥闭目沉思片刻，道：“陈大人不知有何打算？”
此间众人大多都是京城附近官员，两衙禁军更有着戍卫京都和统领天下府兵之职责，如今虽然被分化，但是大部分将领还在太子身旁，自然以皇上和太子的安危为重。
名义上两衙禁军遥领天下八百军府，看似只要两衙禁军在手，国之重器便稳稳握在手中。
但实际情况是两衙禁军对各地军府并没有真正的战时指挥权，只有在皇上指派行军大元帅之后，方能调动地方军队。
两衙禁军和地方军府以及行军大元帅三者本就是互相制约的关系，如此才能确保皇上对军队的唯一掌控力。
现在皇上昏迷不醒，群龙无首，无法任命大元帅，自然也不可能调动天下兵马。
太子李祥这番问话实际上便是告诉陈舞桂，京师这边由太子挑头跟吴王打擂台，但是地方军府，尤其是你这个大军阀头子，是时候回去整肃大本营，不要让吴王的部下将剑南道给夺去了。
陈舞桂虽然因为陈弈棋的失踪心绪难平，但是这点觉悟还是有的，而且他本就对蜀中诸事放心不下，如今大乱已起，唯一的基地若是也被人端了，那才真的叫玩完。
听到太子问话后，陈舞桂躬身道：“南方诸道，皆不以武力为胜，且以他们的做派，不等到形势分明之时不会轻易站队。殿下只需尽快派人前去联络，确保消息渠道不被吴王阻塞，便无大碍。
剑南道虽然地处西南，但是跟西北陇右关联密切，只要能够联系上陇右节度使张鹤，打通关内与河东两道，最后跟范阳节度使吴凤楼的河北道连成一片，西北之局便可稳定下来，如此太子这边进可攻，退可守，压力顿减。
否则西北若失，局面便极其危险。臣想即刻返回剑南道，以稳固西北局面。”
李祥起身拍掌道：“大善，陈大人跟孤想到一处，陈大人可稍作歇息再出发。此外，大人爱子的消息，也会时刻探查，若有消息便第一时间告知大人。
此行路途遥远，吴王必然不会轻易罢休，归蜀之途恐怕多有艰难，只是孤身边能用之兵并不多……”起身来回踱了几步，李祥接着说道：“孤最多只能派五百兵士护你归蜀，陈大人还需多加小心。”
略微沉吟，陈舞桂道：“吴王眼下还需要时间整合康城中的乱局，无暇顾及康城之外。如果要离开，现在便是最好时机，晚一分便多一分变数。且蜀道多崎岖，与其带众多兵士同行，还不如我和元峰二人单独离开，如此更有机动性。
殿下身边正当用人之际，这五百兵士与我无助，还不如留在殿下身边听差。
我和元峰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之辈，此次回川，自会小心低调行事，殿下不用担忧。”
来回踱步片刻后，太子李祥道：“如此也好，待我写一封手令，等见到西北诸道节度使，陈大人可持此令行事。”
陈舞桂躬身一礼，再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