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平息
没有人质疑天榜的权威性。
只有宗师境界以下的武者才能够进入长生碑，天榜正是为先天武者准备的试炼之地。
虽然世间无人知道天榜是如何判断长生碑中强者排名，但是依然无损于此榜的公正性。
长生碑存在于世间无数年，每三年更新一次榜单。曾经有过无数人质疑天地二榜排名是否公正，而结果却是他们用自身的失败验证了天榜排名不容置疑。
觉得可以战胜更高名次武者的挑战者，无一例外都收获到了失败的结果。
当然，这些挑战都发生在长生碑之内，长生碑之外的战斗无法进入天地二榜的评估体系。
有人认为长生榜就是天道意志的显化。
武者修炼，无论如何都跳脱不了天道的框架，所以无需对战，长生碑就可以知晓进入其中武者的最真实境界-哪怕是武者自己可能都不了解的层面。
十多年前，阿炳横空出世，以黑马之姿直接占登上天榜第二。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第一次入长生碑，便压制天下少年英豪，实在是让人唏嘘感慨。
可是绝大多数武者并没有将此作为了不得的大事对待，毕竟天榜不过是先天武者的试炼场。先天之上还有宗师境界，这些人才是能够决定世间风云动向的大人物，更别提还有站立在武道巅峰的七大天人高手。
极少有如雷云枪这种跟天榜少年交手，并且还一败涂地的经历。
并且两人再次见面之时，雷云枪居然连对战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天榜第一叶雨曦霸榜十多年，很多人都觉得她潜力耗尽，此生难以窥到宗师境界之门槛。
如果他们听到雷云枪今日之言，怕不是下巴都要惊得掉下来。
天榜第二尚且如此，那么稳坐天榜第一之人，武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简直难以想象。
没有理会众人心中的震撼，雷云枪道：“直到方才我出手为止，我们这边的先天武者已经在他手下折了七八名之多。
在他的剑锋之下，先天武者几乎难有抵抗之力。
不论是武道意识，还是真元凝聚力，亦或是肉身反应速度，那些先天武者都被那个少年碾压。
更别提他那种熟练得仿佛本能的杀人技巧。”
“更可怕的是，方才那一击之下，我才知道，他还只是一个后天境界的武者，但是给我带来的那种无法捉摸，无法确定的感觉，却比之于当年阿炳更甚。”
一名青年锁眉道：“既然如此，趁着他受创甚重，我们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摇了摇头，雷云枪向林外行去：“他早已经不在此地，再找也是徒费精力。还是快点将战事了结，省得夜长梦多。”
不见他脚步有何变化，身形却陡然加快，向着林外战场掠去。
正待跟随，众人却听见一阵闷雷声从前方传来，顿时面色大变。
这种声音在今夜已经在皇城各处无数次响起，那是声势浩大的骑兵冲锋带来的马蹄轰鸣之声。
雷云枪带着林间诸人跳出树林，看见箭雨如泼，铺天盖地向着前方正在围攻宁皇的队伍撒下。
无数道箭影在夜空之中倏然落下，惨嚎声顿起，还没回过神来，受伤倒地之人便被疾驰而来的铁蹄踏碎。
血色晕红了西苑外的山野，本来占据绝对优势的吴王军队在这一波重骑冲击之下迅速土崩瓦解。
黑色的洪流将宁皇和太子团团护卫在中心，而后分化成十数道锋利的箭矢，继续切割战阵。
冲刺、撞击、踏碎，简单而又蛮横到了极点的重骑兵战术。
吴王的部众四散奔逃，却在转瞬间被铁蹄无情踏碎，好似滚落竹筐的鸡蛋，被顽皮的孩童轻松踏破。
战局至此，已无悬念。
雷云枪没有多看战局一眼，带着林中诸人返身急退，头也不回跳入不远处的雍安渠。
雍安渠引渭河入城，在西苑外分为南北和东西两处流向，南北水道纵贯整个康城，东西水道则直通大明宫太液池，成为太液池活水源头。
陈弈棋紧贴在幽暗的河底，顺着水流的方向缓缓移动。
在坠入地面的刹那，他便运用空间宝珠将身下的土石不断置换出来，身躯快速沉入地下十多丈后方才停下。
雷云枪在他头顶拍下的那一掌带来的震感清晰地传导到了他身上，却已经并无杀伤力。
哪怕是宗师境的高手，也无法将劲力打透十数丈的泥石。
强行提聚真元，陈弈棋向着记忆中雍安渠的方向移动。
没过多久便觉周围水汽充沛，泥土变得松软湿滑，下一个瞬间，一股冰凉的水流将他带入雍安渠底。
皮肤上的血水被冲散，鱼儿争相过来吞食，可还未靠近陈弈棋，鱼儿便身躯猛颤，而后肚皮上翻，缓缓浮上水面。
异种真元正在狂暴地冲击陈弈棋的经脉，散发出来的余波让贪食的鱼儿直接毙命。
一道道水纹从陈弈棋所在的水底向四周辐射，水底细腻的泥沙被震得缓缓飘起，如烟如霞。
好在现在是深夜时分，否则单单浮上水面的鱼儿，和变得浑浊的水底便会将他的所在暴露无遗。
方才那一枪，险些要了他的性命，虽然勉强活了下来，却需要忍受极度的痛苦。
如同千把钢刀在逐一剐蹭他体内的每一条经脉，以他现在的真元储备，不足以将这些异种真元祛除出体外，只能任由其肆虐。
在血族的体质的帮助下，经脉不断被修复，然后又被毁伤，异种真元在拉锯战中慢慢被消耗。
对于陈弈棋而言，这无疑是世上最残酷的刑罚，可是眼下他别无他法。
识海震荡不休，真元难以提聚，只能咬牙硬撑，用消耗战来磨灭对手攻击的余波。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陈弈棋缓缓睁开眼睛。
从水底向上看，粼粼的水光将视线变得一片朦胧，微弱的光亮昭示着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日清晨。
经脉之中的痛感依然还在，只是比起先前而言已经要好上太多，胸口和手臂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好像有一把烙铁在不断灼烧。
识海之中的动荡渐渐平息，陈弈棋神识内观，灵魂宝珠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灰暗的圆球，旋转的速度都变得极其缓慢。
好在其他几颗宝珠都还正常悬挂在识海上空不远处，一道道精神力从识海表面向着宝珠汇聚，银色的小剑高悬识海之上，发出淡淡的银辉，如同一张温柔的大手，将褶皱不平的布匹轻轻抚平，一如微有波澜的识海。
真元缓缓流转，陈弈棋的身体渐渐浮上水面。
“啊！”
少女的惊呼传入耳中，紧接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砸了过来。
咚的一声，正中陈弈棋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