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买卖
凤鸣城南一处民宅之内。
夜幕低垂，屋内漆黑一片，里面两道人影分别站立于屋内两个角落，似乎对于彼此都有着很深的防备。
“你是何人，为何要救我！”一人沉声问道。
另一人轻轻一笑，道：“适逢其会而已，坦白来说，我并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汉，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救你当然是有目的的。”
他的坦言相告显然有些出乎对方的意料，屋内陷入沉默。
云彩被高天上的罡风吹走，月光从破旧的窗户口透射进来，屋内光辉顿生，一人修眉长目，目光阴鹜，正是先前跟陈弈棋苦战一场的陆无极。
另一人身着暗青色锦袍，灰巾蒙面，身材不高不低，双手负在身后，很是傲然。
“今日杀你之人叫做陈弈棋，乃是剑南节度使陈舞桂幼子。”蒙面人突然道出陆无极对手的身份。
这个答案非常意外，陆无极沉思片刻，道：“我虽然在江湖上得罪过不少人，却从未去过蜀中，今日跟他也是首次相见，不曾想他居然对我有如此强烈的杀意。”
听他如此说话，蒙面人仰面一笑，不屑道：“被你杀的人里面，有多少是跟你有恩怨的。你知道他想杀你，就足够了。”
陆无极微微点头，眼神之中露出阴狠之色，恨恨道：“想杀我，没那么容易，今日他失手，改日便是他的死期。”
点了点头，似乎对陆无极的反应比较满意，蒙面人道：“或许，杀他之前，可以先杀另外一些人，比如……陈舞桂！”
陆无极对他的建议却是不以为意，耸了耸肩道：“杀谁由我决定，阁下虽然救我一次，却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嘿嘿一笑道：“江湖上都知道，我陆无极并非知恩图报之人！说不好哪天我兴致来了，先送阁下上路也未可知。”
他能觉察到对方的功夫并不一定比自己高出多少，白日里之所以能将他救出，多半还是陈弈棋久战力竭，无以为继，才让他捡到一个便宜。
对于陆无极的威胁并未放在心上，蒙面人依然负手在身后，静静道：“无所谓，本就不指望你如何报答。等你的利用价值失去，我自会将你杀掉。”
两个本应该有着救命之恩的人，却有着这样一番极为不合常理的对话，任何人听在耳中都会觉得极其荒谬，但是当事人却好似理所当然一般。
陆无极笑道：“磨刀以待！”
“陈舞桂从蜀中赶回京都述职，不过三日便会到达凤鸣城。今日他们在星星峡暂歇，明日便会走过望日坡，我在那里埋伏了一干人手，你若是想要动手，明日便是最佳时机。”
“你是朝廷中人？”陆无极很敏锐地问道。
蒙面人不置可否：“有关系吗？我自然是希望你能去杀陈舞桂，毕竟有你这般精于暗杀者加入，会大大增加成功几率。但是……你的事情，还是由你来决定……你不欠我的。你我之间也到此为止，下次见面是敌是友却不好说。”
“阁下身份丝毫不透露，切莫怪以后陆无极杀错了人！”陆无极面色轻松，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生警惕。
蒙面人不再理会，转身向屋外行去，屋内陆无极眼神渐渐阴冷。
屋外夜枭展翅，扑棱棱掉下几根残羽，树枝被蹬踏得不住晃动，投影在地面，好似恶魔之爪。
月光如水，倾覆大地。
陈弈棋一行从郭猛家中离开之时已经过了戌时，城中已经是寂静一片，除了偶尔出现的巡查兵士，再无一人在街上行走。
宁朝实施严格的宵禁制度，一更天后便会敲响暮鼓，禁止出行，直到第二日五更天，晨钟敲响，民众方能让在坊间自由行走。
相对于坊间的走动，坊内的管控远远没有那么严格，是以即便到了夜间，各大青楼赌坊也是热闹非凡，只是在里面的人员不能随意出坊。
这种管控对于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士自然约束不大，不过既然郭猛安排了亲兵相送，有正规的后门可以走，陈弈棋等人自然也不会拒绝。
明日便有天守阁的月中大拍，徐屠北很是期待，便连吴冠南也是有些小兴奋。
据他说平日里爱看书，但是苦于不便携带，等明日有了储物法器之后，便可以带上好些喜欢的书籍，随时可以翻阅，岂不痛快。
杜城听说几人明日要去天守阁竞拍，自告奋勇，拉着妹子一起陪同相陪。
他是这里的地头蛇，有他相陪，的确能够少去一些麻烦，虽然明知其人醉翁之意不在酒，陈弈棋等人也懒得拒绝。
跟几人在席凤楼分别，陈弈棋在屋内调息片刻后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明月如盘，青光挥洒。
一道身影化作青烟，在数名巡城兵士眼前掠过。几人若有所觉，四处查看却无任何发现，只当作更深露重，夜风呼啸。
陈弈棋翻身出城，向着西面疾行。
白日里他狙杀陆无极无果，被人在最后时刻将对方救走，他虽然已经力竭，无法跟上，但是并没有放弃追踪。
在御兽宝珠的加持下，陆无极和蒙面人在破旧民宅中的对话被陈弈棋听得一清二楚。
他原本的判断是，在父亲没有见到宁皇之前，断然不会有人敢截杀朝廷大员，没成想居然真还有人敢动手。
敢于蔑视朝廷威严，挑战宁皇底线者，最大的可能便是异界中人。
在他杀掉牟远旗之时，对方的核心人物贾浦便对他和陈家展开了邀请，不过被他断然拒绝。
他没有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完全不知底细之人的习惯。
在他跟贾浦分开之时，对方曾经明言，如果不能结成联盟，那便很可能是敌人，对方出手便不会再有顾虑。
陆无极显然已经是贾浦联盟中人，从这个角度而言，蒙面人救走他是情理之中。
然而从两人的对话内容来看，却丝毫没有盟友的样子。
两人到底是何立场，让陈弈棋好一阵猜测。但是不论对方之言是真是假，他都必须前往望日坡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