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河面平静的一如往常，客栈那人却再也没有出现，宋昀和阿生立在船头，眼前的绵延长岸清晰。
“啾呜——啾呜——”
船底传出响动，河面宛如一块被撕裂的锦帛，一条鱼鳞闪动的长尾鱼探出了头。
是载着小鬼魂的那条鱼。
四下无人，只有他和阿生两个。
长尾鱼机谨的瞧了瞧，长尾带着点滴水花，向宋昀的手心甩了一物，紧接着头也不回的潜入了河底。
是一条黑色的链子，大约是鱼鳞做的，光亮下还能看到绮丽的光泽感。
虽然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还是先带着好。
宋昀用帕子轻轻擦干链子上的水珠，放入了包袱中。
阿生若有所思抬头，盯着宋昀的双眼，“小鬼魂送条链子，是要把咱们两人拴在一起吗？”
这链子再怎么奇怪，也不会是这种用途。
杀千刀的顾观野又戏弄他。
宋昀在包袱中一阵摸索，不怀好意道：“阿生，你过来。”
趁阿生没有注意，宋昀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食指与拇指相扣，链子轻而易举被系上。
宋昀侧脸，温热气息呼在阿生的耳尖，“链子太短，只能把你拴进去了。”
阿生喉结上下滑动。
黑色链子却刚好紧紧贴在他的脖颈上，阻拦住喉结的来去。
阿生受不了这种程度的挑逗，呆愣在原地。
“小狗喜欢吗？”
宋昀瞧着他这副傻样，心下的恶趣味满足至极。
“来，小狗狗，跳一下。”
阿生眼底划过一丝狡黠，随即高高一跃。
宋昀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陡然朝自己扑来，心中警铃大作，脚跟向后挪，却已然退无可退。
有一瞬，宋昀好像真的看到自己家的金狮狗，手上早已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小时的记忆一幕幕浮上脑海，他应激地闭上眼。
脆弱，弱小，害怕伤痛。
阿生及时刹住，这样的宋昀他从来没见过。
那个风雨不惧，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也会有害怕的东西，也会有和他一样畏惧的时刻。
一双结实干燥的大手轻如蝉翼地放在宋昀的头发上，指节弯曲扬起他的下颌。
宋昀倏地睁开双眼，唇瓣上的人感觉到他的波动，却不像上一次一样加重力度，拼命索取，反而将主动权放在他的手中。
只要宋昀不想要，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推开。
只是，这次他不想推开。
船缓慢的前行，入耳只能听到河水被推开的声音以及两人之间的窸窣声。
阿生偏头，躲过宋昀踮着脚尖的索吻，嬉笑道：“够了吗？主人。”
宋昀脑袋空空，被亲的一塌糊涂，短暂的卡壳后回过了神，随之而来的是满脸绯红，耳朵似要滴血。
“主人害羞了，都怪狗狗。”
阿生还在打趣逗弄他。
“够了，别说了！”
宋昀脸皮薄，本来自己主动索取就够羞耻的，现在更是……无地自容。他能感觉到，自己原本的计划在偏离轨道。
这样不行。
他不能给顾观野抓到自己把柄的机会。这趟任务完成以后，他要与阿生当机了断。
给顾观野留下一道属于自己的情伤裂痕，让他回到魔界只要看见他，听到他的名字，就会想起自己卑微的事迹。
思及到此，宋昀心里好受了些。
“到了，梦泽川彼岸。”
驾驶大船的船夫抛下船锚，稳稳当当靠岸，两人先后下船。
梦泽穿彼岸距离天界还有小段路程，但是宋昀周身气韵已然被仙气削弱。
两人脱下从恶鬼身上扒的脏衣服，捏咒清洗过后来到了天界入口处。
一尊雕像正当其中，两个天界的小兵打着瞌睡把守。
宋昀和阿生站在雕像前，雕像的两只眼睛活了一样的放出蓝光，粗壮的爪子咔咔打开大门。
打瞌睡的小兵被开门声音惊醒，睁开眼睛瞄了一眼。
“别睡了，别睡了，你快看看，你快看。”
宋昀握紧拳头，只要这两个小兵有异动，他就果断出手。
“什么啊，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好看的？”另一个盘着墙壁的小兵不在意的瞧了眼。
“我去！”
小兵瞬间清醒了。
“是吧，蓝光！”
两个小兵毕恭毕敬对两人行礼，“不知仙人大名，刚刚多有得罪，请您进。”
宋昀蹙眉，这两个小兵让他摸不清脑袋。
本来以为会有所波折，没想到这么顺利，阿生在前面等他，宋昀听了一耳朵小兵的碎语。
“咱这雕像，眼睛放出蓝光的都不是一般的神仙，这两人肯定是尊贵至极的那种神仙。”
“我的天哪，这回可有的吹嘘了。谁说咱们俩这地鸟不拉屎的？这回我可得让他们羡慕羡慕。”
“这两位神仙身份先不说，就这相貌，也是一顶一的好”
天界不是铜墙铁壁，仙子也不一定全是仙子，里面还混杂着各界的奸细。
当初宋昀闯天界之时，就是魔界安插在天界的奸细接应的。
不过，时过境迁，不知道那人是否被发现。
再者，即使没有被发现，宋昀也不会找那人了，以他现在的身份，那人未必会听他的话。
魔界向来弱肉强食，互不臣服。
“你们可都快着些，今天是上神离宫的第三千年了，天君说上神快要归来。我们万不可放松，可得把宫殿打扫的一尘不染，静待上神。”
仙女排成整整齐齐的一队，端着打扫庭院的水盆，默默点头。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上神不是陨坠了吗，怎么还会回来？再说那庭院如此偏僻，上神回来了也不会想要住进去的。”
庭扫姑姑发怒，“瞎说什么，上神的心思也是你可以揣测的？天君说什么，我们做什么就行了。”
“是。”那仙女怯懦低下头。
宋昀心念急闪，从石头旁走出，“今晚有住处了。”
——
魔族宫殿向来以阴郁黑暗风格为主，毕竟这种风格才对的上他们的站位，但是，当宋昀进入上神殿的那一刻，他觉得这位昔日败在他手下的上神可能和众仙不太一样。
他或许有一颗向往魔界的心。
宫殿主要以黑色和蓝色为主，夹杂着些许的白色。大殿的房顶，吊着流光溢彩的黑色水晶灯，只要微微风动，灯影就会投射到墙壁上挂着的锋利刀具上。
宋昀抬脚的刹那，犹豫一瞬，最终还是忍住心头不适走了进去。
三千年前，他曾经来过上神殿。
那时上神殿和众仙宫的“白惨惨”风格尚为相似，如今却大不相同。
“阿昀。”
阿生提醒。
两人身后闪过天兵巡查的脚步声，并且脚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逼近他们。
宋昀双耳不闻，径直走向记忆中的那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