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翌日清晨，宋昀正喝着县令夫人亲自熬的小米粥，金黄香浓，味道甚美。
县令夫人围着围裙坐下，笑嘻嘻：“阿昀，阿昀，再来一碗不。”
宋昀摆手，他吃的有些撑了。
“我的碗都空了，怎么瞧着就不给我再来一碗，你个婆娘就是偏心。”县令哼道。
县令夫人擦了擦手，“就是偏心怎么了，粮食近来不多，阿昀长得这么俊，还这么能干，就该偏心。”
县令无意争吵，这一说道粮食，他就又犯起了愁。
正在这时，一个胖胖的衙役闯进了屋内，“大人，大人，找到了，你说的那个怪物。”
“在哪儿？”县令严肃问。
胖衙役喘着大气：“在，在醉梦居。醉梦居的厨子碰见后，被吓了一跳，现下已经被送进医馆了。”
宋昀喝完最后一口小米粥，朝着阿生喊道：“走了。”
这东西害了不少人，算功德的话，他这回可干了一票大的。
醉梦居处在乌路街最繁华的地段，许多摊贩在这条街上做生意，现又是上午，人则更加多，前脚碰后脚跟。
宋昀和阿生带着两个衙役走在前面，他们两人身高腿长，样貌不凡，再加上衙役坐镇，街道间的人们纷纷让开，闪出一条大道。
卖猪肉的张屠夫看着宋昀陷入了困惑，这不是宋家的傻儿子吗，以前两文钱都能给成五文，现在怎么混成了衙役？
四人走的飞快，一闪眼就到了醉梦居中。
酒楼内装横古朴却不失华美，宋昀跟着衙役到了后厨。
油烟味儿扑面而来，但是隐隐约约还是能够闻到那丝奇怪味道。
宋昀长腿刚迈进，就看到一个腰上挂满了各色神仙玉坠的人正趴在地上捡东西。
这人着实搞笑，竟然将雨神和铁棍仙公挂在一起，天界和魔界大战那次，魔界降下大火，铁棍仙公的棍子都被烧化了，也没等到雨神解救的雨。
自此以后，两神便结下了仇。
想着会起运，实际上一点用处没有。
宋昀毫不客气地踢了踢那人露在外面的脚。
“出来。”
那人伸直了胳膊，终于从炉灶下钻了出来，脸上沾满了黑灰，但还是能够看出精明的样子。
“可让老子找见了。”他将东西攥在手心。
“叶老三，这地方谁让你进来的，不是都围起来了吗？”胖衙役作势要将男人赶出去。
叶老三垮着脸，趾高气昂：“胖衙役，爷爷是来帮你们查案子的，我叶皮叶老三的名声谁不知道。”
叶老三在这一片确实有些名声，因为他曾帮地头蛇赵有福抓住了红杏出墙的小妾，还连带着小妾的情郎一起捕获。
自此以后，自诩读过两本圣贤书的叶皮见谁都傲气的不行，在街上都得横着走。
“叶皮，我们可是官家的人！”
叶皮才不管那么多，蚂蚁腰上的玉坠砰砰乱响，扬头往外走。
阿生见状，一个蹬腿便把叶皮摔了个狗啃地。
宋昀伸手拦下，“把东西留下再走，不然”
还没等宋昀说完，叶老三趴在地上不屑地看着他，“不然什么？老子众神护佑之体，你能把我怎么样？”
这要是在魔界，宋昀早就将他扔到自家青齿獠牙的爱宠堆里，让它们打个牙祭。
但只能想想，动手是根本不能的。
他上次的伤还没好，若是再伤人，那功德瓶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明天连走都不行了。
“你腰上的是谷神和铁棍仙公吧。”
叶老三就算是摔倒也护着自己腰上的神仙玉坠。
他两眼一翻，“是！怕了吧。”
宋昀嗤笑，神仙吗？
那倒是从来没有怕过。
“以后注意头，我看你有血光之灾，那东西晦气的很。”
阿生还要拦，但宋昀阻止了他。
叶老三说着就往外面走，刚走到门口，正如宋昀所说，迎头一击，他的头顶登时挂了彩。
“哎呦呦，是哪个没长眼的，砸死老子了。”叶老三捂着脑袋。
心里却有些虚，这家伙说的也太准了。
他摊开手心，树枝状的东西上沾着黄色的粘液，还散发着怪异的味道。
前一阵子他和县令府里的下人一起喝酒，听说这玩意县令紧张的很，还以为是个什么好东西，没成想竟触了霉运。
这东西谁爱要谁要。
“你们不是要吗，爷爷这就扔给你们。”
黑色的针刺滑到宋昀脚边。
他正要捡起，却被阿生截住。
“哥哥，脏，用这个。”阿生掏出一个白色的干净帕子，放到宋昀的手心。
宋昀隔着帕子拿着那东西，打量了一番。
作为魔界少有的养“宠物”痴迷者，如果看了这刺还不能认出这到底是什么“宠物”，那宋昀可算白养了。
他弯起上扬的嘴角，这一票，可真是收获不少。
另一边的叶老三被盘子砸了头，吵闹着要找肇事者。
他眯缝着眼，刚要破口大骂，看到身后之人就变了脸，我收拾不了你，有人能收拾。
赵有福刚收了租子，晌午带着一众小弟来醉梦居吃香喝辣。
点完了八荤八素，等着小厮上菜时，斜眼一瞧，被擦桌子的小娘子夺去了目光。
小娘子腰肢翩翩，赵有福一下子起了贼心。
便要小娘子陪着来喝酒，小娘子也是个泼辣的性格，一个盘子扔过去，没有打中赵有福，反而把叶老三打了个正着。
“别给脸不要脸，别说整个镇子，就连县令看见我都得给我面子，陪我赵有福喝酒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到时候伤了你自己。”
叶老三拍拍屁股上的脏，殷勤上前：“赵公子，赵公子，我是叶皮啊。”
“哟，叶皮啊。”赵有福含糊应付，心里正烦着怎么让这小娘子就范。
“喝不喝，不喝有你好看的。”
“有什么好看的，去牢狱里让我们瞧瞧？”胖衙役先从门中走出，腰上挂着配刀。
赵有福可不怕，他可是这一片的地头蛇，冲着手下点了点头，“去，收拾一下。”
大龙和刀疤脸得了令，扛起狼牙棒，可是见到后面出来的人后，他们又坐回原位。
“公子，我们不敢”刀疤脸耷拉着眼睛。
大龙假装喝水，“我，我口渴，等，等会儿吧。”
“两个衙役就把你们吓尿了？”赵有福气急，“老子一个人就能干掉他们。”
赵有福抽出长剑，正准备给手下展示雄风，就愣在了原地。
“咱们见过吧？”宋昀抬眼，眼神飘过锋利的长剑。
长剑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赵有福结巴道：“是，是，是见过，我，我，我。”我了个半天，啥也没我出来。
尖刃光洁，剑柄处还刻着“天下第一剑”的字迹，宋昀有些好奇，便捡起单手在空中划了两下。
下一刻摆着八荤八素的桌子从中间被劈开，赵有福连着一众小弟皆是一愣，大气不敢出。
偏巧叶老三蹦了出来，“不就是耍个剑吗？我们赵公子也行。”
赵有福没说话，想起那天的事腿就打哆嗦。
叶三却接着撂下狠话：“赵公子，这家伙傲的不行，你可得好好治治他。”
叶老三狗仗人势道，等着宋昀哭爹喊娘。
“滴答，滴答”
奇怪的声音在两方人之间传出，叶三鼻子比狗还灵，闻着味道找到了发出声音的地方——赵有福的裤子。
谁也没想到，赵有福竟然被吓尿了！
“公子，你咋尿了，快来人啊！”
赵有福被刀疤脸搀扶起来，人家傲是人家有可以傲气的本领，你想死我可不想死。
一行人夹着尾巴逃似的跑出了醉梦居。
宋昀把那“天下第一剑”向空中一扔，丢出了醉仙居的门外。
名字取得倒挺好，就是没什么力度，和赵有福一样绣花枕头内里草包。
宋昀空着的那只手扶上脊椎，刚刚耍了几招剑，还是有点痛，不过已经好了大半。
小娘子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盘子，走到宋昀身边，俯首鞠躬，“多谢恩公，小女子无以为报。”
宋昀也没想让她回报什么。
“恩公等会儿。”言罢，小娘子跑去了杂货屋子，手上拿着个精致的瓷瓶。
“恩公，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舒筋膏，我看您腰疼，可以试试这个。”
还没等宋昀接过，阿生便道了谢，揣进了怀里。
正经道：“哥哥，这东西有些沉，我帮你拿着，回去再还给你。”
宋昀瞥了一眼，瓶子的确是有些大，有点重量。
看着阿生这么自觉的样子，宋昀有种恍惚的内心满足感。
任你以前怎么高高在上，现在还不是得给我当牛做马。
胖衙役：“宋公子，咱们现在去哪里，那个怪物跑远了怎么办？”
宋昀露出浅淡笑容道：“不急，先去吃饭。”
“啊？”胖衙役没见过办案子这么不上心的，但是他也没办法，宋昀就是厉害。
这点他非常肯定。
几人吃饱喝足，打道回府。
宋昀洗漱完毕后，习惯性的拿出了阿生给的狗屁膏药，想起了醉仙居小娘子给的精致药膏。
他打开门，闯进了阿生的厢房。
阿生正躺在床上，宋昀进来的那一下子，他赶紧把小娘子给的药膏瓶子塞到了被子下面。
“哥，你怎么来了？”阿生穿好鞋，慌乱地站起身。
宋昀伸出手，“我的东西呢？”
阿生圆眼露出委屈的表情，垂头说道：“我，我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不过你别生气，”阿生打开柜子，拿出了五六个瓶子，“丢了后，我又去各个药铺看了，买了这些，他们说可管用了。”
“你跑了好几个药铺？”宋昀沉声问。
“是。”
阿生眼中尽是真诚，像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尤其是手上的伤口还没有痊愈，细纱上沾染着些许红血。
不可否认，宋昀就是喜欢看顾观野被自己任意拿捏的样子。
“算了。你给我送到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