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承载善意的棉衣

    “按理说事先我们是谈好价的，可村长你这情报误差太大了，害得我差点提前去地府点卯了，这……怎么着也该……”

    陆十一适时的咳嗽了一下，话说得太白那就不太美了，意思到位就行了。

    “明白，明白了小哥。

    你是我们全村的救命恩人，我们必定倾尽全力厚报。”

    村长心有疑虑，但经历了这一晚的心惊动魄村长很难再发挥自己的特长了，他现在是真的很感激陆十一，尤其是当亲眼见到熟悉的人头颅高高飞起鲜血喷溅后，那种恐惧真的难以言表。

    救命之恩大过天。

    “黄三他们会变……”村长指着地上的尸体有点不敢说出那个字。

    “不会，他们的精气已经被那女鬼蚕食没了化鬼的可能，再说也不是一死人就能变成鬼的，几千个死人里面也不见得能出一个厉鬼。”

    陆十一身体实在过于疲惫，在简单交代了几句后，稍稍包扎了一下伤口他就回屋休息了，相信村民们会处理好善后的事宜。

    看到睡得正熟的阿斗他就不打一处来，我在外面要死要活的，你搁这儿睡得敲锣打鼓的，使劲拍了一把他的牛头，陆十一飞速翻上床躺好。

    阿斗懵逼的醒来，大脑袋四周转了转，哞了一声又继续去梦里找他心爱的小母牛了。

    ………………

    陆十一这一觉睡得不太踏实，梦里老是断断续续梦到老闫头梦到爹还梦到了李宁淼，画面很混乱很模糊，以至于他醒来后只觉得满脑浆糊心里堵得慌。

    “嘶……”

    醒来后稍稍一动才觉肩膀上的疼痛。

    不过万幸的是身上某些小一点的伤口已经结痂了，相信肩膀上的伤无需多日亦可恢复，这一切有药物的因素但归根结底还是陆十一本身的自愈能力极佳，不然单是隔三差五给自己放血这种事一般人也早就扛不住了。

    叫醒了还在酣睡的阿斗，去三还城的路还有些距离，他必须趁着冬雪下大之前过山，不然很有可能被大雪困在某处。

    虽说他也不是很着急去见那个未曾谋面的便宜师叔，但也不想被困在山里啃树皮。

    悄悄跟阿斗走出屋外，天还未亮，点点初雪已露苗头，飘落在阿斗的头上成了一层浅浅的白帽。

    村长的房间亮着烛光还能看到他坐在桌前的影子，显然又是一夜没睡。

    陆十一其实并没有打算要什么钱，至于加钱之类的话更是戏言，他第一眼进村时就看出了这个村子的贫苦，个顶个的面黄肌瘦，拿来招待他的食物却还是如此丰盛也不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轻轻唤了一声阿斗。

    “走吧。”

    阿斗摆了摆脑袋很自觉的跟在了陆十一身后。

    背后有开门的声音。

    “小哥!你大清早去哪呀。”

    村长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出来。

    陆十一轻笑道，“厉鬼已除，我也该走了，还得趁着大雪前跨过济阴山呢。”

    “你好歹伤养好再走啊，还有给你的酬报还没备好，你总得给小老儿一点时间吧。”

    陆十一摇头洒脱道，

    “不用了老哥，前半夜那话也就跟你开个玩笑，今年冬天不好过，你们还是多备些储粮吧，昨天那顿丰盛的饭菜就当作我的酬劳足矣。”

    “这使不得，使不得……”

    “行了老哥，无需矫情，你就是给我银钱我在济阴山也没地儿用去。”

    陆十一摆了摆手不愿再多纠缠，再不走天一亮那爱哭的大姐估计又得围着他来哭一场。

    见陆十一去意已决，村长也不再规劝只是让他稍等一会儿。

    只见他一路小跑着回到屋中，不一会儿手上拿着东西就出来了。

    “天冷了该加的衣服还是要加。”村长拍了拍手中一件厚实的棉衣就要给陆十一穿上。

    陆十一下意识摆手拒绝。

    “钱不要，衣服总得要吧，也算我们下河村的心意。”

    村长不容陆十一拒绝，小心的避开了他的伤口处给他披上了，转身又把手中另一张毯子披在了阿斗的身上。

    “哞……”

    阿斗轻轻拱了拱村长。

    “这才是冬天的样子嘛。”

    村长拍了拍手，细细看了下有点局促的陆十一和阿斗，眼睛笑眯成一道缝，看上去高兴多了。

    可能乡下人不善表达，村长也没再多言语只是反复嘱托着让他注意安全，直到陆十一走远了都还能听见村长的喃喃声。

    拐角突见村头的黑狗，陆十一连连叹息，可惜了这么肥的狗，现在他却不好下手了。

    正在睡梦中的黑狗一阵后背发凉，还不知自己躲过一劫。

    村长的声音吵醒了各自在屋中半梦半醒的村民，经历了这一夜的煎熬他们显然也有点心力憔悴，不过还是有人走出屋外或挽留或道谢。

    在一声声告别中陆十一脚下生风越走越快，跨过农田，跃过小溪，折一枝树丫比比划划，踏着纷落初雪他的步子很轻快。

    棉衣微摆，兜里丁零当啷，似有几分人间善意在碰撞。

    摸到里面圆孔方形的东西，陆十一嘴角微微勾起。

    这世道好像也不算太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