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河村
“哞……”
阿斗叫了几声宣泄着不满，估计是还没吃饱就被陆十一拽着牛角给硬拖走了有些不爽。
田间小路多崎岖再加上天上还飘着丝丝细雨，没几步陆十一的草鞋就裹满了新鲜的泥浆，瞅着没有几两膘的阿斗连陆十一都不忍心骑他了。
老者倒是轻车熟驾，往往都能走到那种较为干净的地方。
至于阿斗就不说了，横冲直撞的，他也不在乎这些，要不是陆十一拽着他，说不得就要把这片田地啃个干净。
路途并不算远，在太阳下山前，老者终于带着陆十一和他的小弟来到了下河村。
还没瞧见村子的模样呢，老远就听到了一阵狂躁的犬吠。
“小哥。待会儿你跟在我身后，这狗专门养来看家护院的，凶得很，要没个熟人看着逮着人就咬。”
“咬人？”陆十一闻言两眼放光。
“咬人可不好，这种狗还是早点吃了吧。红烧的最好，够味，吃上一口一天都暖和和的。”陆十一体贴的建议道，就是嘴角的口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老者讪笑了一下没有搭腔。
绕过一片小小的树林，一转角就看到了一个小村庄的雏形，在村口还像模像样的有块牌子，上面写着下村河。
字迹模糊，牌子还有点歪了，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村口一条黑狗正龇牙咧嘴的叫得起劲。
头宽嘴阔，四肢粗壮配上那恶狠狠的表情确实是一条恶犬的样子。
“这狗可真肥呀，娘的，咱哥俩还没它肉多。”陆十一很不想承认自己居然羡慕了一条狗。
但是转念一想，
“这狗可真肥呀……”陆十一望着这条肥狗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本来还呜呜喳喳的黑狗突然缩回了自己的地盘，好像只有它背后的土墙能稍稍给它一点安慰。
“奇怪了，来福怎么突然跑了。”
了解它脾性的老者小声嘀咕了一句。
不过正事要紧，没有过多停留，老者带着陆十一来到一处对比下来稍显豪华一点的小院。
不同于路过的几户人家门上光秃秃的一片，这一家门上至少还有幅对联，字写得中规中矩，说不得就是主人家自己写的。
老者推开门，里面立马迎来一个老婆婆。
“老头子你可算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啊。”
放下扛了一路的锄头，老者缓了口气说道：“这不是给二丫那事儿闹得吗，我专程去城里请了位高人。”
“这老头尽瞎扯，咱俩明明是搁那寡妇门口碰到的。”陆十一暗暗吐槽了一句。
不过听着老者介绍自己是高人，他还是拿捏出了高人应有的派头，负手而立，嘴都快歪到天上了也不搭一句话，身形不动正好挡住正在他背后偷吃人家红薯藤的阿斗。
老婆婆显然也觉得这位所谓的高人有点不太靠谱，瞧着不似高人倒更像个乞儿，不过当家的都发话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不一会儿老婆婆就在桌上摆好了几个农家小菜，陆十一在一旁干瞪眼看得心痒难耐可主人家不发话，他这个高人也不好有什么动作。
直至最后一个土豆丝上了桌，老者这才招呼着他赶紧来吃饭，没什么扭捏陆十一根本不带客气的直接化身干饭人。
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刚开始老者夫妻俩还客气一下，后面发现再不吃快点就要被陆十一这个饿死鬼全吃完了，这才也抢了起来，要不说吃饭还是抢着吃才香呢，一通风卷残云之后桌面上就干净了，连点渣渣都没剩。
不过该说不说老者抠是抠了点，也懂得要让马儿跑先得给马儿吃草的道理，中途还让老婆婆给陆十一加了两个菜。
眼见外面愈发昏暗的天色，本来还想召集村民的老者也只能打消了想法。
那小鬼虽说骇人可毕竟没有真正害过一个人，耽搁一晚应该也没事，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让老婆婆给陆十一安排了一间小屋子供他休息。
在陆十一的强烈要求和保证下，最终阿斗跟他一起挤进了这间小屋子。
“小哥，早些休息，具体的事情老头子明天会跟你说。”
陆十一点了点头。
瞅着穿着那身破烂大刺刺就躺在了床上的陆十一，老婆婆叹了口气心想：“这被子没法要了……”
临走之际，老婆婆点燃了桌上的油灯，温热的灯光驱散了寒冷也驱散了黑暗。
入夜灯一盏，佑我至天明。
这是这片土地上每个人都知道的一种习惯或者说习俗，就连流落在外的乞丐也会聚在一起点燃一根让人心安的蜡烛。
至于出处，可能要追溯起来太过遥远了。
“哞……”
阿斗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卧好了，顺便叫了一声提醒着他该睡了。
反正两眼一抹黑，陆十一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何况人家主人家都不急，他就更没理由着急了，往枕头上一倒舒服得他发出了呻吟。
“啊……爽”
换个正常人听说这地方闹鬼，不说夜不能寐也要辗转反侧，但陆十一显然没有这种觉悟，舒舒服服的抱着被子就合眼了，虽然是硬板床但是也比睡树上睡破庙里舒服多了。
更不用说还有一床暖和的被子，虽然他穿得少但不代表他不怕冷，只是习惯罢了。
“奢侈，太奢侈了。”他拍了自己脸一下，提醒着自己可不能沉迷这种安逸，可手却不自觉的紧了紧被子。
说到底他也不过一个十六七的半大小伙。
上一次睡床是什么时候呢……带着这样的疑惑，陆十一迷迷糊糊睡着了。
朦胧间他梦到了他爹。
好久不见啊老爹……躺在床上的陆十一嘴角挂起了笑。
“爹，我为什么叫陆十一啊，隔壁的虎子大名叫陆虎，他哥叫陆龙。
都这么威风，像村头的鼻涕妞长得那么粗还叫陆小小嘞，都比我的名字好听，你是咋想的啊。”陆十一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他人还没凳子高，所以只能抓着他爹的腿毛问道。
“你这小皮猴突然问这个做啥？”
“虎子笑话我，说我名字难听。”陆十一皱着小鼻子一脸不满。
“你听那娃瞎扯，陆十一多好听呀，要不是这些年不太平家里没怎么添丁这好名字还轮不到你呢。
总比你大爹好，他还叫陆陆呢不也照样厚着脸皮活这些年。”陆十一他爹说到这儿还不住的笑了几声，想来这个名字一定是他小时候的笑资。
陆十一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陆十一是比陆陆好听多了。
“那爹你为啥叫陆九呢。”
“谁知道呢，你太爷爷订的规矩，我们陆家的娃都是按先后顺序排的这个名字，捡着哪个算哪个。”陆九想起来也有些无语。
“我太爷爷是不是没文化？”陆十一瞪着双大眼睛仔细想了想傻乎乎的问了一句，立马就被他爹呼了一下脑袋。
“不敬先人，别瞎咧咧了，快睡觉！”
摸了摸自个的脑袋，陆十一龇牙咧嘴的爬上了自己的小床。
陆九点燃了床头的一盏灯，随后走出了房门，不过陆十一隐约听见了一他爹的一声叹息“还真是没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