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父亲猝死
聂浅晴在凌奕泛着松木香气的怀抱里醒来，一抬眼看到了他优美的下颚线，她不禁伸出手轻轻碰了碰。
她已经好多天没有如此心无旁骛地感受他的体温了。
虽然她昨天晚上断片了，完全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发生的都是能让她感到踏实和安宁的幸福的事。
她的触碰唤醒了浅眠中的凌奕，他半睁开眼眸，用带着一丝慵懒的低沉嗓音在她耳边轻声说：“早。”
“我昨天有欺负你吗？”聂浅晴伸手按住凌奕的脸，认真地凝望他的眼睛确认。
“嗯。特别凶。”凌奕一本正经地点了下头。
“抱歉啊有没有抓伤你？打没打出淤青？”聂浅晴不放心地左看右看，什么伤都没找到，终于长舒一口气。
“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吗？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全都不记得了吗？”凌奕有点失望。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向聂浅晴表达爱意。
虽然早料到她可能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但当确认了这个事实之后，还是有点遗憾。
聂浅晴若有所思回忆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就记得我好像换了件礼服我那时候看到了光幕，我想公主就要穿的正式一点，就换了然后就不记得了。”
“没关系，来日方长。”凌奕的大手拂过聂浅晴的脑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表情有些严肃：“今天晚上我去景那边再处理一些事，处理好了我有重要的话要和你说，晚上在家等我。”
“今天晚上”聂浅晴愣了愣，她想到了今晚要去父亲家一起补过生日。
纠结了两秒，她没把今晚的安排说出口。
昨晚她独自一人在餐厅里吃饭喝酒的场景历历在目，即使说了，大概也只是再经历一次同样的失落吧。
“晚上有什么事吗？”凌奕轻声问道。
“没什么大事，晚上我去看看爸爸，大概会九十点钟到家。”聂浅晴淡化了补过生日的概念。
“嗯，好。”凌奕没有多想。维持着拥抱她的姿势，一直到闹钟的铃声作响。
傍晚时分。
临近下班，天空积起了厚重的乌云，渐沉的天光在混沌中更显暗淡，将一切笼罩在无垠的黑灰里，弥漫着大雨将至的气息。
聂浅晴赶着把所有公事处理好，准点合上了电脑，心已经开始盘算走哪条路能更快抵达聂家大宅。
思索间，手机铃声大作，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陌生的本市座机号码。
见上面没有骚扰电话的标注，聂浅晴按下了接听键。
手指触碰屏幕的瞬间，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脏上重重地划了一下，像刀，冷不防割开了一个伤口，咕咕流着血，带走了心尖的温热。
寒意瞬间攀向了她的手臂，惹得她举着电话的手臂一僵。
“喂？”诡异的感觉令她的声音微微发干，她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你好，我们是市郊和平区交警支队的，你是聂浅晴小姐吗？”
“是，是我。”聂浅晴的心脏骤然一沉，不祥的预感撕扯着她的心脏，她觉得空气稀薄了几分。
“你的父亲聂卫国先生在归家途中遭遇车祸。经我们现场勘查，他应该是驾车途中心脏病发，车子失控撞上了路边的配电箱，引发火情。尸体我们已经安排运送去了和平区第一医院，请你去认领，办理相关手续。请节哀。”
“什什么？”聂浅晴的头嗡一下一片空白。
对方的话一字不落地钻进她的耳朵，可她完全失去了记录和理解的能力。
车祸？勘查？心脏病发？失控？配电箱？火情？尸体？
每个词她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她就是不能明白。
“抱歉”交警的声音滞了一下，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一颗原子弹在聂浅晴脑袋里腾空，轰一声，掀起一朵铺天盖地的蘑菇云，气流裹挟着瓦砾、尘埃四处飞溅，将整个天地掩埋在灰色的气雾里。
然后是死一样的沉寂。
自我保护的本能把她拉入了真空。
世界依然在那里。
乌云、楼宇、车水马龙，但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虚假的幻象。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放下了电话。
怎么拿起的包。
怎么走出的办公室。
几步路的功夫，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放大，就像毛团儿在夜晚那样，幽深如黑洞。
血色一点一点离开她的面颊，明明涂了淡淡的腮红，但苍白的颜色还是盖住了那精心粉饰出的好气色。
本能般地侧了下头，她的目光定在了凌奕的办公室大门上一秒钟。
没有灯光从门上的玻璃里透出来，他已经去了夏西景那里。
心再次下沉。
这次不是一下，而是像在无底洞里，永无止境地下坠、下坠、下坠似乎再也不会停了。
丁春菲抬头看了眼聂浅晴，吓了一跳，平时从不关心她的她，也不免开口问：“聂总，你怎么了？”
聂浅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脚步踉跄地转了个身，愣愣地看向苏晓琪空荡荡的座位：“晓琪带我去和平区第一医院。”
“聂总，晓琪下午帮你去客户那儿送文件去了，你让她送完就直接回家的。”丁春菲提醒道。
她从没见过聂浅晴这副鬼样，有些被吓到了。
她现在看起来似乎都分不清苏晓琪座位上有没有人了。
一直以来，丁春菲都很期待能看到聂浅晴失魂落魄的惨状。
然而当她真的呈现出这种状态，她却并没有预期那般痛快，只觉得异常恐怖。
“回家了”聂浅晴楠楠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空洞的目光落在丁春菲脸上，就像不认识她似的。
电梯此时发出了叮一声响，穿着褐色休闲西装外套的肖寂出现在了电梯口。
陶然那边儿又传来了一点消息，他是来汇报的。
“你怎么了？看见蟑螂了吗？”见到聂浅晴已经彻底失去血色的脸，肖寂全然顾不上上下级礼仪和保持距离之类的东西，一个箭步冲上去用手臂揽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带我带我去和平区第一医院我现在开不了车。”她的声音像从遥远的虚空发出来的。
“好、好，我带你去。”
肖寂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片刻不敢耽搁，揽着聂浅晴走向了电梯。
“肖寂！你得和她保持距离！”丁春菲厉声提醒。
这一层遍布摄像头，电梯里也有，肖寂和聂浅晴的亲密状态被捕捉到的话，对他们两个人都不好。
“管不了那么多。”肖寂没有松开聂浅晴，而是将她搂得更紧了点。
以她现在的状态，他真不知她能不能成功下到地库里去。
在车库找到了聂浅晴那辆保时捷918 spyder，肖寂轻手轻脚把她安置在了副驾驶位，自己坐上了驾驶位。
他意味深长地望了望眼神空洞的聂浅晴，没有出声，自己在她的手袋里找出车钥匙，发动了汽车。
夜色已经降临，空气黏腻而潮湿，厚重的乌云压得更低。
几道闪电忽然划破了沉闷的黑幕，紧接着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在城市上空滚过。
预示着一场暴风骤雨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