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即便故事完结
文豪野犬的时间线向来很迷。
不管横滨海风怎样呜呜吹, 片尾暗线男主的绷带飘出几里地，人们总是各穿各的。t恤短裤、快拖地的长风衣、领结一丝不苟的正装、绒帽绒披风、自然也有人成天穿和服满街逛。
总而言之，就原作给出的信息, 很难判断出当下季节几何。
但现世正处暑期, 就假装这边服务器时间相同, 免得俩平行世界各过各的, 乱了套。
津岛修治在办公椅上摊成一滩。
光晕透过窗户落在他发梢, 镀了一层浅淡暖光, 看着甚是温馨, 但也把每根发丝烤到发烫。他活像只被热到融化的史莱姆, 浑身上下没有骨头, 只会蹭来蹭去, 没个正形。末了, 还大张嘴巴嗷嚎两句：“好多烂摊子啊……”完了张大嘴打着哈欠, 继续犯懒。
费奥多尔手上工作不停，不予理会。
距离那场差点导致全人类灭亡的灾难，已然过去一个月之久。
大多数人并不知道, 人类从生死线上走了一遭, 只是社交软件上多了些零零星星来自世界各地的抱怨, 诉说诸如“公司楼突然戒严”、“运动场毫无征兆关闭”、“楼下风雨无阻开了十多年的老店突然被查”一类的信息，投入波澜壮阔的泱泱网络中，甚至激不起多大水花。
这事说白了问题不大。
不过是各国接到消息后, 根据当时“壳”的能量波动方位图逐一排查罢了，生怕有漏网之鱼。
事实证明，“壳”被群魔清理的一干二净，连点渣都没留下。
一切跟他们的安排相差无几，“书”不再是死物、而是一分为二化作两个活生生人的消息, 一夕在异能力者间传到人尽皆知。
总有人受欲念驱使，掂量不清自己实力，想狠狠撕扯下一块近在咫尺流油的肥肉。他们前仆后继从世界各地赶往横滨，想把两块香饽饽纳为己用。
结果总是有来无回。
津岛修治拒绝了异能特务科保护，戏演完了不说，亏他可不肯吃半点。人又不傻，命得拿捏在自己手里才安心，更何况有着潘多拉·亚克特留下的庞然大物梅勒斯做傍身之物，这世上有能耐对他动手的人还真没几个。
于是一切变得简单起来。
没人治得住这个曾经体术一般的异能力者，不知不觉间，“太宰治”彻底成为潘多拉·亚克特的翻版，不仅能力一样，性格更是逐渐朝向他靠拢。
那个脆弱不堪乖孩子的形象，不知何时竟渐渐消失了，让人寻不得能拿捏他的弱点。
这变化无异于捅了某些人的肺管子。
原因无他，剧本宰显露的弱点太多了，浑身上下露成筛子。他在港口黑手党干出的事听着恐怖，却能解释为努力隐瞒真实性格的逞强行为，本质其实是个有父亲和恋人陪伴便能心软的好孩子。
……或者说软柿子。
拿捏住弱点，便能为己用的“书”，没人能拒绝得了这种诱惑。
问题在于，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的人，没想过津岛修治他不演了。
他们等来了潘多拉·亚克特20。
“工作量分配太不均衡了，那边的我们可是无业游民。”新来的潘多拉·亚克特20毫无形象打着哈欠，哼哼唧唧抱怨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鼓弄笔记本电脑，“管理起来好烦。”
“谁让你给自己挖那么大坑。”费奥多尔目不斜视，没有半点帮忙的意思。
津岛修治这人很有意思，该胡闹就胡闹，正经起来没人敢惹。奈何他脑内99都被搞事占据，坑完这个坑那个，偶尔还能坑到自己头上。
就比如梅勒斯。
游戏刷满成就可以弃游，但在现实世界玩模拟经营，成就越高，砸身上的担子就越重。
撂挑子后果很严重，不能撒手不管。
他能在剧情结束前兢兢业业扮演惨绝人寰的小可怜，脸皮撕下来不要，也能在一切结束后一秒出戏，善后工作都懒得给眼神，导致剧本内的太宰治戏前戏后给人再明显不过的割裂感。
性格突变的太宰治，再接手潘多拉·亚克特遗留的梅勒斯。
──真是极其恶劣的恶趣味。
“叩叩──”
办公室门口传来清脆敲门声。
对方礼节性敲过几下后，立刻扭转门把进来，门后倏然冒出一位发色过于前卫的青年，表情是难以遮掩住的期期艾艾。
“太宰先生，费奥多尔先生。”看到史莱姆般化成一滩躲懒的某人，以及对方身后认认真真工作的青年，他眼神一亮。
“呀，西格玛，早上好啊。”津岛修治抬起头来，萦绕在周身的懒散尚未褪去，惬意地挥手招呼，“新环境习惯的怎么样？”
“已经习惯了，每天有跟工程方好好交涉，照目前进度，三个月后就能正式开业。”西格玛小跑着来的津岛修治身旁，手中抱有一沓文件，里面印满了自己近期劳动成果。
不管对方想不想看，他也想把努力过的证明带到家人面前。
站定后，西格玛嘴角微微扬起，眼里的光芒终于有了底气，连带着脱口而出的话语都自信不少，“我会好好珍惜的。”
这是家人特意为他准备的礼物──一片转让到他名下的土地，地点同样在横滨，距离侦探社不算太远，且已经拿到游乐园的建设许可。
听传言说，费奥多尔先生和潘多拉·亚克特在那有一段恩怨，结果导致曾经的游乐园被炸毁，事件走向也一步步滑向深渊。而如今，废弃的游乐园交到他手上，西格玛也肩负起重建的责任，担当游乐园负责人。
毕竟这寓意着新生。
他看到太宰先生饶有兴致地接过文件，并非装样子敷衍了事，而是一页页认真翻阅，尔后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笑得灿烂。
“哼哼~顺利就好，亲手搭建的地盘可比直接丢一个现成的给你有参与感多了。”
西格玛腼腆笑着微微点头，脸颊因为欣喜泛起红。
津岛修治明白，原作中的西格玛之所以把赌场视为他的生命，只因二者皆为“书”创造，是他在偌大世界中唯一能寻得的“同类”。
现在就不存在这种问题。
自己与费奥多尔各自融合一半“书”，他们即是西格玛的家人，有血有肉不说，还会让青年对世界产生过去不曾有的归属感，不再是游离的世俗之外的幽灵。
侦探社不能继续待下去，西格玛的能力注定了他没办法在涉及众多机密的势力停留太久，赌场更不可能，带坏孩子的事没有哪个家长愿意看到。
所以他们选择了游乐园。
那个能维持童心，时刻洋溢欢声笑语的世界，赠予西格玛这般性格纯粹的孩子最合适不过。
“说起来……其他人呢？”终于注意到今天的侦探社空旷异常，西格玛探探头问道。
“都有事。”津岛修治嘻嘻一笑，“社长和国木田君开会去了，应付政府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得他们处理，中岛君送去港/黑观摩学习，日后他会跟芥川君成为搭档，最近忙得不得了。”
从西格玛进门到现在一直沉默的费奥多尔终于开口，“与谢野医生和宫泽君去采购，乱步先生跟谷崎兄妹出外勤。”他不慎习惯地咀嚼这些曾属敌人的称呼，“很不巧，只有我因为能力不稳定，被留在侦探社。”
当然还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但费奥多尔并不打算道出。
一脚踢开座椅，站起身来的津岛修治伸着懒腰，嘿咻嘿咻三两下撑住身子坐上桌面，接过话头：“镜花酱也跟敦君一起去了，毕竟她的能力跟红叶姐很像，红叶姐指导最合适。”
身为最大/麻烦的费奥多尔主动躺平，往后，横滨迎战的敌人不会太重量级，也很难搞出武侦港/黑内耗的局面。更别说经过常暗岛一役，双方势力关系有很大进展，再由夏目老师牵条搭线，三刻构想黄昏与黑夜的合作新方针，便顺利定了下来。
这些安排，一心投入游乐园重建的西格玛只了解过大概。
他不禁担忧道：“这样真的好吗……”
“不用担心，已经充——分洽谈过了。”津岛修治胸有成竹地拍拍胸口，特意在充分一词上拖长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的大方向利益一致，合作是最好的选择。”
芥川君和敦君怎样不说，反正大姐见了镜花酱挺开心的……
剧本结束后，津岛修治压根没考虑留在侦探社，仿佛跟原作中的魔人置换了身份，成为政府内封存档案中被标为高危的存在。
反倒是费奥多尔，有着剧本期常年给异能特务科打工的经历，哪怕本人前科累累，弃暗投明后表现态度良好，事件解决后正式入职武装侦探社，成为明面上危险度较低的那个。
当然也只是明面上。
见到津岛修治如此有活力，和费奥多尔看似没有交流，实际亲昵感早已渗透进他们之间的每一处角落。这样平淡美满的日常，是过去几年西格玛压根不敢想的。
他又忍不住湿润了眼眶，咬住嘴唇才强行把这股泪意憋回去，但还是抽抽鼻子，低下头去注视着自己脚尖，闷声闷气感慨道：“实话说，我到现在还有一种做梦的不真实感。”
这样的日常是现实真是太好了。
见到西格玛眼眶发红，津岛修治心里瞬间发毛，仿佛有无数细细密密的针刺狂戳他的良心。
他立刻啊啊怪叫几声，将青年的注意力尽数拉到自己身上，难得肩负起心灵导师的角色。
“别愁眉苦脸的，虽然多多少少有些小波折，但生活会越过越好的，不是吗？”
“你看我，多么渴望回归森……父亲的怀抱，但我现在的身份不允许，只能含泪推拒森……父亲的邀请。”
连续两次说秃噜，让津岛修治忍不住咬咬自己舌尖，继而拔高声音掩饰尴尬，“但我因此自怨自艾了吗？没有！”
字正腔圆的话语一字一句往外蹦，演技很好掩盖住棒读的干巴巴。津岛修治说得认真，把自己比作想承欢膝下，却迫于现实只能离父亲远去的苦命的孩子，抑扬顿挫，语气慷慨激昂。
“能维持现在的关系，我已经很满足了。”
说得他差点自己都信了。
费奥多尔：“……”
我看你缺德缺的还挺开心。
西格玛的泪意本就被这段表演憋回去大半，他也觉得自己这么大个人还哭有些不好意思，干脆红着脸不愿面对，将话题转移到另一件事上。
“那个……太宰先生，你电话响好久了。”
“不接。”津岛修治回答的斩钉截铁。
哪怕手机三分钟前开始就在兜里嗡嗡嗡，连即兴演讲都因为噪音扫兴不少，他也不打算接。
另一边，费奥多尔拿钢笔在日程本上点了点，看清某些内容后半侧过身来，“今天不是政府侦探社梅勒斯三方会议吗？”
所以说，社长和国木田都去开会了，你这个梅勒斯首领还窝这干什么？
“嗯，不想听他们打官腔，所以我没去。”津岛修治的回答理直气壮到欠抽。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总在背后偷偷嘀咕，说什么死掉的人其实是我太宰治，活下来的反而是潘多拉·亚克特，还分析说太宰治的性格不可能这么跳脱。”
他说着说着就双臂环胸，用鼻子重重出着气，嘴巴都快噘到天上去了。
“我就是我啊，从来没变过，生活美满幸福的情况下跳脱点怎么了？怎么了？！”
“不怎么。”费奥多尔用面无表情表达着自己的不在意，又捂了捂耳朵，补充说，“就是有时候会觉得很吵。”
“……”
西格玛没敢搭话。
他对太宰治了解的不多，毕竟对方先前精神状态一直不怎么好，沉默寡言不说，整个人还被折腾到几乎失去自我。
至少在西格玛的记忆里，他听到最多的是对方夜晚隐忍痛苦的哭声。
没想到太宰治恢复的速度迅猛到超乎所有人预料，精神很好，没留下半点心理阴影，还一转攻势能把别人给他请来的心理医生说到抱头痛哭，活像个木头人偶塞进去个欢快跳脱过头的灵魂。
西格玛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感受，他知道大战过后那两人都变了，好像有人一把把童话故事里堆砌满的鲜花糖果拂去，没有甜蜜，没有芬芳，露出华丽辞藻背后平淡无奇的真实。
好在两人感情的本质没有改变。
只是不再像小说电视剧那般浮夸罢了。
“不过这也难免。”
太宰治的话突兀落入耳中，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近耳语，西格玛却字字句句听得真切。
他说：“毕竟我真的有得到潘多拉·亚克特的所有记忆，所以我现在到底算不算后面那个太宰治呢……”
西格玛：“……”
算了，他拒绝思考。
但这消息让其他人知晓，人们绝对会思考最坏的可能。
他们至今没能打捞到潘多拉·亚克特和米哈伊尔的遗体，自然也没有尸检这一说。那么是否有可能一切都是两位超越者的戏法，真正死去的人是太宰治以及费奥多尔，活下来的才是那两人？
谁叫他们长相一模一样。
如此荒谬猜想，居然有不少事实佐证。
西格玛已经努力去拒绝思考了，但他的大脑并没有如实行动，自顾自地罗列众多疑点，将他的思绪搅成一团浑水。
恍惚间，他用余光看见，太宰先生的笑竟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恐怖感，如此陌生，而费奥多尔先生竟然对此感到习以为常。
那真的是太宰治吗……？
回来的人，真的是他们吗……？
西格玛听到有人声在轻声安抚，仿佛早已将他记忆洞穿的磁性声音萦绕在耳畔，缓慢的、如鹅毛般轻柔落下，抚平他心底所有不安。
“不用担心，不管我们是谁，有一重身份永远不会改变。”
他突然冷静了。
只因那个声音在说
──“你的家永远在这。”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津岛修治结局了还在挖坑，不让人安生【指指点点】
下章讲一下陀那边的后记，然后就是首领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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