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沈湘醒悟
叶秋庭早就习惯看见沈湘这样的分裂了。
只要遇见徐小姐的事，大司马就会有些割裂。
就好像是有两个他在身体里博弈似的。
“大司马，恕属下多一句嘴，难道司马不觉得今天这件事有些怪异吗？”
叶秋庭知道沈湘不太乐意看见自己帮徐婉说话，但上次他已经表过忠心，叶秋庭也是端的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并不偏袒谁，只是实话实说。
“司马之前已经下令东院禁足，府里上下都认识徐小姐，西院那边更是跟徐小姐偶尔摩擦龃龉，且不说府里的人怎么可能会让徐小姐靠近西院，就说西院难道没下人吗？”
“雪莲如此重要的东西，是怎么到徐小姐手里去的？”
沈湘原本听叶秋庭开口为徐婉说话就十分不悦，拳头都紧紧攥住了，显然只要当时叶秋庭有一句话没说好，他就会一拳头直接打过去。
但随着叶秋庭越说越多，沈湘也陷入了深思。
没错。
沈湘当时只记得自己看见徐婉要逃跑，人赃并获，又想到她对平阳王那莫名其妙的关注，心底暴怒，就有些失控了。
可如今仔细回想一下，他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许多细节。
“而且司马，恕属下斗胆多问一句……你进宫求来雪莲，西院中人是怎么知道的？那位最近不是一直不太舒服，在西院休息吗？西院的大丫头上次才被司马你罚过，走进也没常出来走动的。”
沈湘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他冷笑了一声：“倒是我当局者迷了！”
他一撩衣袍，也没管外头多冷，直接踏步融入了风雪里。
叶秋庭一愣，迅速拿起大氅追了上去：“司马——”
沈湘的声音被风从远处带过来：“找大夫去东院给她瞧瞧，别让她死了，我还有话要问她！”
叶秋庭一愣，随即垂下头，无奈笑了笑。
这两个人，可真是口是心非的代表。
……
晏佩怡自男人走后就有些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外头丫头听见了里面的动静，灌了个温暖的汤婆子进来：“晏小姐用这个暖一暖脚吧，定然是脚冷所以才睡不着。”
她说着自顾自把汤婆子放到了晏佩怡的脚边，晏佩怡的脚的确有些冰冷，被汤婆子这么一烫，立刻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晏佩怡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多谢你了。”
丫头连忙摆手：“晏小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来？我本就是伺候你的，晏小姐不必谢我的。”
晏佩怡笑了笑。
“东院那边……听说今夜大司马发了很大的火是吗？那东院其他人可好？”
丫头看晏佩怡差点被偷了东西，居然还这么关切东院的人，有些感慨地道：“晏小姐啊，你可长点心吧，东院的那个徐婉厉害得很呢，这次也是活该，她自己偷了东西，想要逃出司马府，可不值得同情。”
“要我说啊，下九流的妓子就是妓子，根本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咱们司马对她还不好吗？竟然还想着要去巴结平阳王，那平阳王的年纪都可以当她爹了，她到也不嫌下不去嘴。”
晏佩怡眼底闪过一抹厌恶，盯着丫头看了一会，才细声细气地说：“或许那徐小姐也只是把平阳王当父亲呢？”
丫头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一个妓子罢了，还奢望能有平阳王那样位高权重的父亲？”
晏佩怡没说话。
丫头安抚她道：“晏小姐，夜也深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晏佩怡嗯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丫头在屋子里陪了晏佩怡一会，才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屋子。
两个人谁也没有发现，沈湘在门口将两个人的话听了个完整，之后一脸深思地走了。
雪地里，沈湘的步伐越来越急切。
一些隐密的，从前被自己忽略的念头忽然浮上了脑海。
徐婉跟她那么相似的眼睛目光。
某些角度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还有一些习惯。
她对平阳王格外的关切。
对北国似乎也很熟悉，跟百里晋的关系也非比寻常。
她似乎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去其他的地方。
从前沈湘怀疑她是北国的细作。
可刚才晏佩怡的一句话点醒了他。
他自己就是男子，之前是被气昏了头，才没能冷静下来好好分析徐婉对平阳王的在意。
如今看来，她对平阳王，的确是濡慕之情。
只要提到平阳王，她眼底就会浮现出小姑娘一般的欣喜，好似即将要见到非常疼爱自己的长辈一样。
徐婉……
难道说她……
沈湘大步来到了东院，砰的一脚踹开了紧锁的院门，刚一进去，就听见了压抑的哭声。
“小姐……”
“呜呜呜小姐你不要吓我啊……”
沈湘浑身一震，一阵风似地进了屋，就看见冰冷的屋子里，徐婉像是一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一般躺在床上，一张脸苍白似鬼，看起来像是随时要碎裂的冰雕似的。
“婉儿！”
沈湘大喊了一声，疾步到了床前，伸出去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犹豫了好久都不敢往徐婉的鼻子底下凑。
玉柳端着热水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传闻中那个大杀四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司马，手指颤抖如癫痫，小心翼翼不敢凑近徐婉的模样。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该笑。
可她还是有些忍不住。
但也只是唇角微微一勾，下一刻就被她抿直，唇线绷成了一条直线。
“见过大司马。”
玉柳端着热水过去，沈湘骤然听见玉柳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转头，就对上她一张平静的脸。
玉柳跟徐婉情同姐妹，她把玉柳梨儿都当成妹妹来疼。
若是她真的出事了，这个丫头怎会如此平静？
沈湘意识到自己方才似乎有些失态了，咳嗽一声站直了身体，目光在散发着寒气的屋子里一扫而过，不悦道：“怎么这么冷？你家小姐这是怎么了？”
玉柳就当没看见沈湘为自己找补的行为，沉声道：“司马之前说了那样的重话，东院的人都不敢来伺候了，屋子里没有烧地龙的，小姐又一直高烧不退，我跟梨儿忙着给小姐擦身，如今只有我两，也没办法烧起地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