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为何还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徐婉不敢也不必欺瞒娘娘，心中所想，不过是活着，其次便是活得好些。”
“是吗？”
隆裕太后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哀家觉得，你心中还妄想着沈湘那正头娘子的位置！”
徐婉听这语气，并不像是责备的意思，心中瞬间有了些底气。
“沈湘于我，也不过是荣华富贵其中一样，先前为了傍身，如今为了过桥，不用白不用罢了。”
隆裕太后眼中竟然多了两分笑意。
“你能看得明白便好，不要如朝瑰公主那般作茧自缚，到头来丢了西瓜，芝麻也没捡着。”
“是，徐婉谨记娘娘教诲。”
隆裕太后欠了欠身，脸上的神色稍稍和霁。
“你想要的，哀家也不是不能给你，只是，你总要让哀家有个封赏的由头才是。”
徐婉自然知道这“封赏”要怎么得来。
“徐婉明白，请娘娘放心。”
隆裕太后又闭目养神，徐婉轻声退下。
待她走过，隆裕太后倏地睁眼。
“好好盯着她。”
暗处走出一个暗卫，垂手应道，“是。”
“上回不该将那些狂徒处死，应当审一审才是。”隆裕太后微微皱眉。
“小人已经查过，都是些猎场周围的居无定所的地痞无赖。”
“徐婉的住处搜过没有，可有什么可疑？”
“当日小人便潜进去搜过，并没有可疑，而且大司马住处的人都可以证明，她当时确是在房中休息。”
隆裕太后扶额，眼中仍是半信半疑。
“就算此事她没有牵扯，也不会完全不知情，之前是哀家小瞧了她。”
回到将军府，已是入夜。
徐婉走过灯火明亮的连廊，只觉得自己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如今才回了阳间。
方才在玉坤宫中有多险，只有她自己知道。
只要一个眼神出错，隆裕太后便可以印证心中的猜疑，进而一直追查。
当时事发突然，自己虽然十分谨慎，但一丁点尾巴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就这样一路飘忽回到东院，徐婉还未进门，便沙哑道，“梨儿，替我准备些饭食。”
无人应声。
徐婉进了屋，迎面便对上沈湘戏谑的目光。
“大晚上的，你在我这儿做什么？”
徐婉冷着脸，往墙边水盆中净手。
“大晚上的，你不在房中做什么？”
沈湘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回来便要饭食，怎么，宫中竟然连个点心也没有么？”
徐婉不动声色坐到妆镜前，却被自己的脸色吓了一跳。
难怪沈湘要这般讥讽。
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一副心神不宁，掉了魂的模样。
“这与虎谋皮的生计，不大好做吧？”
徐婉定了定神，在镜中朝沈湘嫣然笑了笑，“不然怎么办，总得活着不是？有人肯搭救一把，我还还推开不成？”
“你何须把自己说得这般可怜，”沈湘冷笑，“你在猎场搅了多大的事，心中难道没数？又是谁救了你一命，心中也没有数吗？”
徐婉默然不语。
今日在宫中她便有些猜测。
傅若微死的那一日，太后已经有所察觉，单凭她与玉柳，怎么可能将残局收拾得妥妥当当。
是谁在后处置，不言而喻。
徐婉长睫翕动，缓缓道，“是你。”
片刻，沈湘已经站在她身后，俯身撑在妆镜台上，将她围在怀中，伸手在她脸颊轻轻拂过。
“你心中明明都知道，为何还要拒我于千里之外？难道宁愿相信别人，也不肯相信我？”
这话中带着微微的叹息。
徐婉心中忽然哽了哽。
镜中，沈湘的眼神异常坦诚净澈，令她脑中的一句话几乎便想脱口而出。
你与平阳王府究竟有什么过往。
她心中好似压着巨石一般，只想让沈湘的解释将这巨石推开！
可她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还不是时候。
“你要我如何相信，”徐婉冷眼看向镜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沈湘微微色变！
她仍然记恨自己在齐国公府的那件事！
“你为何偏偏不肯放过我和自己，”沈湘眼中是压抑的怒气，“之后我的所作所为，还不能令你平复？”
平复？
徐婉心中叹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要她如何平复！
就在她想要开口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沈湘起身，背对着徐婉。
叶秋庭快步进屋，在沈湘耳边轻言几句。
“消息确切么？！”
沈湘的声音急促，令徐婉都有些讶异回头。
“确切，北境的探子亲眼所见。”叶秋庭沉声道。
北境！
徐婉心中一阵激荡！
沈湘在北境查什么？
就在她思忖之际，沈湘已经阔步出了房门。
甚至没有一句敷衍的道别或是交代，徐婉心中愈发担心起来。
一直到次日早晨，沈湘都没有再出现。
徐婉鬼使神差往前厅溜达，平日这个时候，沈湘应该在用早饭。
可眼下桌上既没有沈湘的影子，也没有早饭的痕迹。
转身离开时，徐婉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北境究竟出了什么事，让沈湘这般紧张，竟然一夜未归。
走到后院，徐婉正要拐到去东院的小径，却听见花丛后面有人在说话。
“这些地方都要打扫，管家说要重新种别的花。”
“好好的花为什么要换？”
“你不知道吗，那一位不爱这些。”
“谁？”
“我偷偷告诉你，你不要与别人瞎说，听说大司马心尖尖上的人要回来了。”
“什么！大司马不是独宠东院那位么？”
“你懂什么”
那两名婢女仍在说着，可徐婉已经听不大清了，耳中只是回荡着“心尖尖”三个字！
此时忽然落起雨来，她却浑然不觉，木然往东院走着。
是她要回来了吗？
难怪沈湘昨夜那般激动的神色，走时连一个招呼都没打。
回房后，徐婉只觉得昏昏沉沉，梨儿与玉柳与她说什么也是随口敷衍，进了里屋便一头睡倒在床上。
整整一日，她没有一点食欲，喝了些粥便又接着睡下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觉得一阵温热在脸侧轻轻抚过，才将她惊醒。
一睁眼，正对上沈湘那深邃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