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一章 相同的鲜血
“你让她们去外面了？而且还是暴露魔女的身份为前提！”
风之魔女猛地一拍桌子。
“哎呀，怎么能说是我让她们去的呢，荷希尔。她们是凭着自己的意志离开的，我做的也不过是在后面推一把而已。”
多萝茜捂嘴轻笑。
“你根本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荷希尔神色凝重，一边挤压着太阳穴一边来回走动，“现在的人类，对我们的仇视超乎寻常，对毫无外出经验的那两人来说更是危险！”
“噢，你是说，你不小心暴露魔女身份，结果有十年交情的商人把你当成怪物，带着一队人去埋伏你那次？”
多萝茜一跃坐到旁边的矮墙上，悠闲地摆动双腿。
“既然知道你还——算了，和你说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你从以前开始，就是个我行我素的家伙。”
荷希尔泄了气般垂下肩膀。
“不愧是荷希尔，真懂我。”
多萝茜露出个纯真少女一般的微笑，但荷希尔知道，这笑容是对方故意装出来的。
“她们已经离开快一天了，最坏的情况下，我们和人类会彻底敌对，这秘语之乡恐怕也保不住，到那时你打算怎么做？”
“去不了东就向西，他们的敌人，叫什么来着？黑色史书？加入那边不就好了吗？”
多萝茜说道。
“确实像你会说出来的答案呢。那卡戎她们怎么办？你不会打算抛弃她们吧？”
“呵呵，当然要抛弃，你不是也早就知道了么，我最讨厌卡戎了，那种女人早点死掉才好。虽然有点对不起和她一起的那孩子，不过，能和最喜欢的卡戎一起迎来最后，对那孩子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啊，说不定，现在不是‘最’喜欢了。”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就当我在自言自语。”多萝茜从矮墙上跳下来，“好了，差不多该组织大家去参加审判了。”
“审判？关于什么的？”
荷希尔一脸茫然。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站队问题啦。”
多萝茜理所当然地说道。
“但你刚才不是说……”
“最坏的情况下……我们不是以此为前提在讨论吗？现在又没到最坏的情况~”
“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你。”
“没错哦，我是火，是变化无常的。虽然人们都觉得水才是无形多变的，但水的状态很容易被其他东西限制，就像卡戎一样。只有火，在何时以什么样子燃烧，全看自己的想法，就算是偶尔的一阵风，都可能让其发生巨大的变化。在我看来，比起摸清火的性子，想办法避免自己惹火上身要更重要哦。”
多萝茜莞尔一笑。
“事到如今，只有这一个办法让你们明白了……”
“你……你真打算与我们，与全人类为敌吗！”
有人喊道。
托尔不语，只是将剑刃挥下。
但剑刃的目标并非是在场的哪一个人，而是——
他自己的手心！
不知是因为剑刃很锋利，还是因为他主动解除了英雄的加护，托尔的手心很轻易地被划破，鲜红的血液喷涌出来，溅得满手都是。
“什么？”
本来都做好迎击准备的众人瞬间傻眼了，都愣在原地不动。
“托尔？！你在干什么！”
缇娜发出尖叫，跑向托尔。
“没事的，缇娜，交给我吧。”
托尔转头对缇娜浅浅一笑，随后再次看向人群。
“看啊！这殷红的血液！不是鬼狼的黑色，亦非洞穴蜘蛛的绿色，而是唯有人类才有的真红！”托尔高举流血的左手，转动着身子让所有的人都能看到，“再看看那位柔弱的魔女！告诉我！她脸上淌下的鲜血是什么颜色！”
红色。
当然，那些人是不会回答的，但这沉默，反而是最好的回答。
“和我们一样的外表，和我们一样的思想，和我们一样的言语，以及，和我们一样的血肉之躯！你们又有什么理由，给她们打上异类的烙印？”
托尔的质问，如同洪钟一般，沉重而响亮。
“你……你和她们一样是魔女，当然会一样……”
仍有人试图反驳，但比起之前，气势弱上了很多，那颤抖而无底气的声音，听上去更像是推脱或是狡辩。
“都到这一步了还要选择逃避吗……”
托尔握紧了拳头，无视着掌心阵阵传来的疼痛感。
“光他不够的话我们又如何啊？”
从旁边传来帕格特的声音。
只见帕格特也割开了自己的掌心，学着托尔的样子举起手展示给众人。
“你们总不会说出，我们也是魔女这样不识相的话吧？”
缇娜小刀一转，掌心挥洒出鲜血。
不光是帕格特和缇娜，其他同伴们也一个接一个做起了同样的动作，甚至是那个安，虽然表情里带着害怕，但还是心一横，用从缇娜那儿借来的匕首割开手掌，忍痛将手举起来。
“你们……”
托尔惊讶地看着同伴们，后者则是回以信任的笑容，托尔定了定神，重新看向众人。
“疯了吗……你们这些家伙……”
已经有不少人动摇了，人们的眼里，早没了之前的怒意。
“如果他们还不够的话，就再加上我们吧！”
人群让开一条道，只见露和哈吉纳斯并肩走到托尔等人身边来，然后，做了同样的事——割开掌心展示。
“为什么连你们也……”
就连最后颇有微词的那几个人也只剩下一脸茫然。
“真头痛啊，如果就连我们这些英雄都是魔女，那世上可能没有真正的人类啦！”
露爽朗地笑道。
“实在不像话。冷静下来想一想吧！身为人世的守护者，身为人类的最后的防线，你们现在该做的是什么？是与这些想助我们一臂之力的人抗争吗？”哈吉纳斯看起来就像一位严厉的父亲，“不是的吧！我们的大敌说不定正坐在那不属于他的王座上，大声嘲笑着不战自乱的我们！”
再也没有反对的声音，人们露出反省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的表情，陆续低下了头。
一个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随后而至。
“阿尔特……”
随着托尔叫出对方的名字，所有目光都举了过来。
阿尔特走到反抗军和托尔一行之间，面对反抗军的人们站定。
“闹剧差不多该结束了。”阿尔特并没有用力大喊，声音却清晰响亮，“一直以来积累的压力，都发泄够了吧？没发泄够的话，就在之后的战斗中朝敌人发泄去！”
阿尔特扫视众人一圈，无一人敢回话。
他又瞥了一眼后面的托尔等人。
“决战在即，北军却连能不能和这边好好配合都是个未知数。正所谓连蛇兰的尾巴都想借用，更不用说魔女的力量了！魔女又如何？是人类的威胁又如何？只要她们想帮忙，让她们去帮就是了！如果是阴谋，就让她们战斗到把本钱赚回来为止！”
回应的是沉默，但也没有比沉默更好的回答。
“向全军下令！从现在开始，将这两名魔女编入南部反抗军，不许以异类对待！魔女到底是敌是友，就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用你们的眼睛去确认吧！”
语毕，阿尔特披风一甩，大步流星地朝据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