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九章 人与魔女 中
啊，好累……
托尔强忍住像打哈欠的冲动。
因为某些家伙，好不容易构思好的文案全被打乱了，重新整理好已经接近凌晨，其结果就是完全没睡够。
“累了就去休息。明明快到战前了，居然还是这幅样子……”
阿尔特皱着眉托着腮，一副看谁都不爽的样子。
“不，我不要紧……话说回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拜托你的事能做到吗！”
托尔迫切地向阿尔特询问。
“我答应你会将所有人聚齐起来。不过，你做好应对的准备了吗？那之后才是正题。”
“那之后……没问题，我想我能应对。”
“那就好。午饭后，所有人会在峡谷入口边的空地集合，别迟到了。”
挺意外的，本以为会在说服阿尔特这边费最多工夫，没想到和他说明魔女的事后，对方很干脆地就接受了托尔聚集反抗军人们的请求，对于魔女一事，也没有多问，像是知道些什么，又像是漠不关心。
说到底，阿尔特到底是怎么看待薇薇她们的呢？
午后。
熙熙攘攘的人群，聚集在峡谷旁边。
他们只收到了在这儿集合的命令，但也没被通知要做什么，所以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茫然。
“没问题吧？薇薇？”
托尔在向薇薇做最后的确认。
“嗯，没问题，不用担心。”
薇薇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不要勉强，如果害怕的话，现在后悔也没人会怪你的。”
卡戎安慰道。
“谢谢你，卡戎亲，不过我没事的。”薇薇摇摇头，“毕竟，这不但是和火之魔女大人的约定，还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嘛。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选择去面对。”
“那家伙的约定什么的，明明甩脑后就好。”卡戎露出苦笑，“不知不觉，你已经长大了啊……明明刚见到你时，你还那么小，以至于抱在怀里都怕捏碎了。”
“哎呀哎呀，卡戎亲又在以一副老妈妈的口吻说话了。”
薇薇“噗嗤”一笑。
“论年龄，我可是当你曾祖母都绰绰有余了哦？”
“我的曾祖母可不会在吃饭时，把不喜欢的食物都挑出来晾一边。”
“唔，那个是……”
“噗……噗哈哈哈……”站在一旁的缇娜突然捧腹笑了起来，“果然，传说什么的都是假的嘛。怎么看，站在我面前的都只是一对普通的姐妹而已！”
两名魔女互相看向对方，分别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放心好了，我已经和帕格特交代过了，他说会负责现场的警备的，如果薇薇因为什么而受伤，我就把那笨蛋给揍一顿！”
缇娜又说道。
“缇娜琳……”
薇薇用感激但又带着些困扰的眼神看着缇娜。
“好了，差不多该开始了，我也会在旁边陪着你们的。”
托尔说道。
“嗯！”
三个人的身影缓缓走到人群前方，吵吵闹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不少。
托尔眺望了一眼人群。
好厉害的人数啊，简直就像是在阅兵……那位英雄王每次都是面对着如此之多的人数进行演讲的吗？
取出从阿尔特那里得来的扩音古代遗物，托尔深呼吸一口气。
“大家，感谢你们回应我的请求，聚集在这里。想必有不少人已经认识我了，但还是容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无色的英雄’，克里斯·托尔。”
托尔朝人们行了一礼。
“噢！是那位斩杀终焉黑龙的英雄大人！”
“拯救了东军的那位！”
“托尔大人！看这边！”
在一部分人的带动下，人们热烈欢呼起来，这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让托尔有些脸红心跳，但他还是强忍着这种紧张感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两天后，就是我们和盘踞在人类世界大树上的恶龙——黑色史书决战的日子了，这将是决定我们人类未来的一战，是夺回我们的日常的一战，我们没有输的理由！”
“噢！”
托尔的话语得到了人们强烈的响应。
“但是，一方面，我们与北军是第一次连携作战，若想完美相互配合，恐怕很难；另一方面，战力方面，也有些感到担忧。虽不想承认，但黑色史书的成员，堕英雄们，都是一骑当千的猛将，他们的首领堕王海涅，更是拥有着英雄王同级力量的存在，若不集结我们所有英雄的力量，恐怕难以将他讨伐吧！但是，要对付其他的堕英雄，同时也为了维持各方面战线，英雄们不可能全部一起行动。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强大的单体战力！”
“单体战力？”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人头如同波浪般涌动。
“事到如今，我们上哪儿去找那样的战力啊？”
有人大声问道。
“其实这次，我正是打算把她们介绍给大家！”
托尔让开身子，将众人的目光引向薇薇和卡戎。
短暂的沉默后，人群又炸开了锅。
“两个小姑娘？就靠她们能做什么？”
“是勇者吗？也没看到她们的勋章呀……而且是见都没见过的生面孔。”
人们看起来十分疑惑。
“想必大家都听过，魔女的传说，或是童话故事吧？”托尔接着说，“魔女，拥有着奇妙力量，能用言语掀起惊涛、撕裂大地的存在，我们都以为那只是故事里的人物，并不存在于现实，但殊不知，魔女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如今，她们就站在我们面前，正是你们眼前的这两人！”
人们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薇薇她们，但只是在小声议论，并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主要原因是，人们都还在保持着怀疑态度，就算出自英雄之口，要让他们突然接受眼前的两个女孩是魔女什么的，不太现实。
“迪鲁特……我该做些什么？”
薇薇以求助的眼神投向托尔。
“多萝茜那家伙还真是出了道难题，我大概都能猜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了。”
卡戎用叹气般的口吻说。
“卡戎亲？”
“来吧，薇薇也一起。”
卡戎举起双手。
“以清泉之名……”
卡戎话一出口，薇薇立马领会了她打算做什么，跟着卡戎咏唱起来。
“以清泉之名，透彻之蓝哟，若晨曦之花一般，婉转绽放吧！”
只见本来空无一物的半空中，突然涌现出源源不断的水流，水流围绕三人流淌转动，转眼间化为淡蓝色的圆球，将三人罩在里面。接下来，如同玫瑰绽开花瓣一般，水的涟漪一层又一层向外扩散，掠过人们的头顶，最后，“啪”的一声，所有水消失不见，仅留下空气中闪闪发亮的晶莹水雾。
因为水雾的关系，原本干燥的空气，也变得凉爽湿润起来。
“以上就是我们的魔法，希望这个魔法能为大家带去一些舒爽——”
薇薇轻轻鞠躬行礼。
“魔女！”
还未等薇薇说完，一声呐喊划破天空。
那并非什么友善的语气，而是恐惧，夹杂着厌恶，简直像是神父在驱魔时呼出恶魔名字时的声音。
在那个声音的带动下，人们炸开了锅。
“为什么啊！为什么传说中的怪物会真的出现！为什么要把她们带来这里！”
“不祥！多么的不祥！明明没有功绩与荣耀，没有神殿赐予的特性，却能使用那种力量！不祥的不劳而获者们！”
“吃小孩的魔女！予人诅咒的魔女！与魔兽为伍的魔女！”
……
谩骂声、抱怨声，充斥了全场，合在一起变成了“嗡嗡”的，令人胸闷的声音。
“大家……为什么？”
托尔愣住了，他没想到，人们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明明只是童话故事，明明连真正的魔女都没有见过，为什么会如此仇视她们？
“果然变成这样了呢。”
卡戎低声说道，她看向人们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冰冷。托尔想起来了，卡戎第一次看他时，也是这样的眼神，连感情都不带有，就像注视的不是活物一样的眼神。
“大家！请听我说！”薇薇身体前倾，努力试图向人们申诉，“我们不是抱着恶意前来的，我们想——”
“住口！你这魔女！”
突然，一枚石子砸向了薇薇的脑袋，虽然不大，却正正命中了她的眉心，薇薇发出一声悲鸣后退两步，待她再次抬起头，一丝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前额流了下来。
“薇薇！”
托尔担心地望过去，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又不得不被另一边吸引。
空气变得更加湿润，并非之前使用完魔法后的那种清爽，湿润而压抑，仿佛喉咙里被灌进十几升水一样，喘不过气。
“辱骂也好，诬陷也罢，我都可以容忍……”卡戎眼睛瞪得溜圆，眉毛紧紧挤在一起，“但是竟敢……竟敢伤害薇薇！”
甚至都还未开始咏唱，周围的地面就不断地喷发起间歇泉，而且那浓浓的蒸汽无不在说明泉水所附带的高温，在间歇泉附近的人们慌慌忙忙退向一边。就连卡戎的身上，都像间歇泉一样，“呲呲”地涌现一层白汽。
怎么办？
托尔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