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四章 独自启程
“锵锵~这是为了庆祝迪鲁特重获自由，我特地做的！”薇薇张开双臂，展示出满桌的美味佳肴，紧接着，又下意识地用手遮住嘴，“啊，是不是该叫你托尔才对？”
“不用，像以前一样叫我迪鲁特就好。”托尔笑了笑，“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谢谢你，薇薇。”
“嘿嘿。”
薇薇甜甜地笑着。
“真是的，明明只有三个人，却做那么多，绝对会浪费扔掉的。”
卡戎径直走过来，抽出椅子坐下。
“呜……我们三个人加把劲的话，能吃完的！”
薇薇在胸前上下摆动着两只小拳头说道。
“我可不想像你一样，在肚子上长出多余的赘肉。”
“讨厌！我才没有什么赘肉！”
两人进行着一如既往的对话。
说实话，托尔觉得这两人就像一对亲姐妹，纵使她们年龄相差了几百岁。
“卡戎，今天的事，真的非常谢谢你。”
入座之后，托尔面向卡戎，郑重说道。
卡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垂下双目，沉默了片刻，这才抬起头淡淡地说:
“不，很抱歉，明明决定了要帮你，我却没帮上什么忙……”
“请不要那么说，要不是你站在我这边，那一切都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而且，我也看到了，卡戎为了我努力和她们争辩的样子。容我再说一次，谢谢你，卡戎。”
托尔向卡戎深深地低下头。
“就是哦就是哦，明明不擅长与别人争论的，卡戎亲却说了那么多话，真的很厉害！”
薇薇也附和道。
不知是不是害羞了，卡戎默默地把头扭向一边。
薇薇和托尔相视而笑。
之后，是一段愉快的用餐时间。
酒足饭饱之后，卡戎又回到窗边，堆起了她的珠子，托尔帮忙收拾着餐具，薇薇则用魔法进行洗涤。
“以清泉之名，水啊，涌现吧！”
短短的一句咏唱，涓涓的水流便在薇薇身前涌现，她挽起袖子哼着歌擦拭起碗碟。
“薇薇。桌面清理完了，抹布也麻烦你清洗了。”
“嗯，好的。”
托尔走到薇薇身边，将抹布递给她。
托尔看了看薇薇手边堆积着的碟子。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
薇薇回以一个微笑。
“是吗……”
“嗯。”
托尔没有移动步子，而是站在薇薇身旁，静静看着。
“咔哒”。
薇薇将一个洗好的盘子叠在橱柜里。
“迪鲁特已经可以去休息了哟。”
薇薇说道。
“啊……”托尔挠挠头，思考着怎么组织着语言，“真的没有需要我帮忙的事了么？”
“没有了哦，剩下的都是我的工作。”
薇薇侧过头，瞅着托尔的脸说。
“这样啊。”
托尔的头微微向下低了一些。
又是一段沉默时光，薇薇再次洗好一个盘子，叠在橱柜里。
“静不下心来？”
薇薇问。
“嗯……”
托尔点点头。
“其实……我也一样的。”
“诶？”
托尔有些惊异地看着薇薇，薇薇则是停下了手里的事，转过身面向托尔。
“迪鲁特你已经决定明天就走了吗？”
薇薇问。
“嗯。”
“能不能再多留几天？三天……不，五天……”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还剩下多少时间，就算早一天，我也想快点回去。”
“世界的毁灭……是吗？”
“嗯。”
薇薇像只委屈的小动物一样耸拉着脑袋，看起来有些可怜。
“迪鲁特……”
薇薇突然抬起头，看着托尔的眼睛。
“怎、怎么了？”
似乎能感到一股汹汹的气势，托尔有些被吓到。
“我也——”
“哗啦啦”！
薇薇刚一开口，卡戎的珠子塔坍塌了，透着各色光芒的小圆珠四处滚落。
卡戎似乎在斜着眼，看着这边。
“哎呀呀，卡戎亲，又失败了吗？等一下，我帮你捡回来。”
说着，薇薇朝卡戎那边走去。
“不用了，那是使魔的工作。继续洗你的碗吧。”卡戎拒绝道，将目光移回窗外，“今天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给他送行呢。”
次日。
“迪鲁特，把这些都拿上吧。”
薇薇将一堆东西陈列在托尔面前，一些干粮，一个皮质背包，一件斗篷，一个水壶，以及……一些托尔熟悉的东西。
“这是！”托尔惊讶地看着最后的东西，“我昨天还在想它们是不是弄丢了，原来你帮我收起来了啊。谢谢你，薇薇。”
那是英雄证明的金质勋章，稍微有些鼓的钱袋，以及某个人留下的沙漏。等等，还有一颗，用纸包着的……糖果？
大概是索菲娅偷偷塞进自己包里的吧，不过，都过了两年了，还能吃吗……
“这些是刚捡到迪鲁特的时候，你带在身上的东西，被卡戎亲看到后，她叫我把它们藏起来，应该是有什么被其他三位魔女大人们看到会很不妙的东西吧？啊，衣服之类的话，因为已经破烂到无法缝补了，所以处理掉了，对不起。”
薇薇说道。
“没事的没事的，倒不如说谢谢你给我准备了新的衣物。”
托尔笑了笑。
诶，不对，从自己有意识起，身上就穿着这里的衣服了，那么，是谁给自己换的衣服……
算了，感觉深究下去会很不妙。
薇薇的话里还透露了另一个信息。
照她的说法，卡戎大概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纵使如此，她依旧选择了帮自己隐瞒，真的是欠了她很大的人情啊。
一边想着，托尔一边看向卡戎。
“别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让薇薇的期望落空。”就像会读心术一般，卡戎对托尔说道，接着，将她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托尔，“拿着，我帮你要回来了，记得是叫……剑的武器吧？”
“谢谢！帮大忙了，没它的话我可走不了多远。”
托尔一边道谢一边接过剑，一将其握在手里，心中便踏实了不少。
两人帮着托尔将东西收到背包里，托尔披上斗篷，将背包甩到肩上。
“怎么样？背包用着的感觉？会不会勒着你？”
薇薇问。
“不会，很合适。”
“嗯嗯，那就好，斗篷也很合身哟。”薇薇笑了笑，“那么，走吧！到出口去，大家都在等着呢。”
“大家？”
在两人的陪同下，托尔来到了之前被告知的出口处。
没想到的是，这里居然聚集了那么多人。
大量的居民以及两名地位崇高的魔女……不，都不需要修饰了，除了土之魔女以外，全秘语之乡的人们都在这里。
“大家这是……”
托尔被这场面震撼到了，微微张着嘴。
“当然是来欢送你的啦！”
一名较为熟悉的男人走上前来，拍了拍托尔的肩膀。
“就算离开了这里，也别忘记你曾是这里的一员哦，想回来时随时可以回来！”
一位热心肠的老夫人说。
“你在说什么呢，老婆子，你忘了他和火之魔女大人的约定了吗？不回来才好，不回来才好！去过自由的人生吧，年轻人！”
她的老伴说道。
人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嘘寒问暖着，让托尔有些不知所措。
“你两年来积累的点点滴滴，经过昨天的那件事一次性爆发了呢。”
卡戎淡淡说道。
人们让开一条道，站在两翼等待托尔他们通过。
随着三人走过，不断有人和托尔握手道别，或是抱起家里的小孩让托尔摸一摸。
一股暖流游走在托尔心中。
在人群的尽头，站立着的是火与风的两位大魔女，白色的风暴之墙在她们身后奔走着。
薇薇和卡戎止步于人群边缘，托尔独自走上前去。
“已经和大家道别完了？”
多萝茜抱着怀，浅笑着问托尔。
托尔回过头，包括薇薇在内，大家对他投来如同春日阳光般的笑容。
托尔再次面向多萝茜。
“嗯，我已经准备好了。”
“是吗。那么现在，荷希尔会在结界上打开一个洞，只要穿过去，就能回到你的世界。”
“我知道了。”
“就这样在那边生活，再也不回来，也未尝不是一种选择哦。”
多萝茜邪魅一笑。
“不，我会回来的，因为这是约定。”
托尔看着多萝茜说。
“呵。”
多萝茜发出一声轻笑，随后，侧过身看向荷希尔。
“以飓风之名，洞开避风的通道，为此人指明道路吧！”
这是托尔难得一次听清四大魔女的咏唱。
在那狂风大作的墙上，逐渐开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隧道。
“从这里往南走大概一天半的路程，就能看到一个村庄了，至于之后的路，你就向那里的村民打听吧。”
荷希尔对托尔说道。
“知道了，谢谢你。”
托尔点点头。
“至于你说的世界毁灭那件事，”荷希尔看着托尔，又说道，“我会以自己的方式调查一下的。我由衷希望，你说的既是真的，又不是真的。”
“嗯。”
明明荷希尔说着矛盾的话，托尔却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那么，我走了。”
托尔最后一次回过头，向所有人挥手告别，然后，踏入了通道内。
狂风在耳边呼啸，杂乱的气流干扰着视野，迫使人只能不断前行。
已经听不到背后，大家传来的道别声了。
“啊，又变成一个人了。”
一种寂寞感，出现在托尔心中。
但是他知道，自己唯有前进。
终于穿过了风的通道，再一次看到阳光普照的大地，地面铺着一片素白色。
“原来如此，已经是冬天了啊。”
托尔突然回想起来，两年前的今天，天空中正飘荡着羽毛般的雪。
这么说来，秘语之乡确实个四季如春的地方。
回过头去，身后只有和前方别无二致的景色。
无论是村庄还是风暴之墙，都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