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章 山崖上的浅谈
“呼……呼……”
大口喘着粗气，全身冒着冷汗，仿佛托尔自己，也被那吞噬一切的光烧成灰烬。
一百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安泊尔为什么会变成废墟？世上还有活人吗？天空中的巨大影子又是什么？
满脑子的问题，得不到解答。
杰拉尔微笑着看着托尔，那不是在废墟中消逝的未来的杰拉尔，而是处于静止时空中的、现在的杰拉尔。
大概就算是眼前的杰拉尔，也无法解答这些问题吧。
他一直一个人，苦苦思寻着这些问题的答案么？
心脏还在怦怦直跳，那巨大的影子，给人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光是站在其面前，就能感觉到，自己，不，人类，是多么渺小。
和那东西比起来，在不远处的终焉黑龙，反而显得可爱了。
那就是毁灭了人类，毁灭了未来的东西么？
真的有与之对抗的方法吗？就算是英雄王，也无能为力吧。
而且，太阳是它的眼睛什么的……
托尔下意识地望了望天空，当然，看不到太阳，只能看到浓浓的黑雾。
“知道了吧，我已经把一切，押在你身上了，托尔。”
杰拉尔露出苦笑般的表情。
“虽然杰拉尔你一直一副神神秘秘、摸不透的样子，但我总觉得你在为什么焦躁着……现在，我总算明白你焦躁的原因了。”
托尔说道。
“对吧。”
“但是我不能认同。”
“……”
“为了应对更大的灾难，而协助黑色史书，促成这次灾难，让那么多的人受伤、痛苦、失去生命……就算目的是好的，方法也是错的！”
“但是，你除了按我的计划行动，别无他法。”
“是的，我会如你所愿，去和终焉战斗。但是，我也绝不会原谅你！等着吧，我会迅速打倒那家伙，为这次事件画上个句号！”
“那样就好。”
说完，杰拉尔打了个响指，只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时间开始流动。
“诶？托尔怎么突然到那边去了？呜哇哇……地上这滩是什么？好臭好恶心！”
旁边传来缇娜的声音。
托尔注意到，站在最远处的海涅，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嗯？很在意吗？没事的没事的，根据交易内容，那个男人是不会出手的~”
杰拉尔笑着摆摆手。
“交易？杰拉尔你在说什么？”
缇娜歪了歪脑袋。
“说到底，引发这种事件的堕王真的会遵守承诺吗？”
一旁的爱丽丝看起来并不信任杰拉尔和海涅。
紧盯着海涅，托尔不禁握紧了剑。
“很像啊。”
海涅淡淡开口道。
“哈？”
托尔被海涅突然的话语弄得一脸懵。
“你的眼睛，真的和她很像。澄澈，无暇，勇敢而满怀希望。”
“什么……？”
海涅，对着托尔伸出右手:
“你是我的末裔，身上流着我和她的血。同时，你也拥有着敢于为他人牺牲、面对强敌也毫不退缩的高尚品质，这正是‘新世界’所需要的。跟我走吧，克里斯·托尔，我保证在一切重塑之后，‘新世界’会留有你的一席之地。”
“我拒绝。”
托尔回答得斩金截铁。
“是有放不下的人吗？十人。允许你指定十人，带去‘新世界’。”
海涅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他已经获得了胜利。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海涅。”
“……？”
“我是绝对不会，和你这种践踏他人幸福的家伙为伍的。还有，我们人类可还没输！”
托尔瞪着海涅说道。
“原来如此，正因为拥有那种品质，才会选择拒绝吗……”海涅收回了手，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过无法理性判断局势，盲目地相信胜利，也是一种愚蠢。你们就连对终焉进行有效攻击的手段，都没有吧？”
脑海里闪过与布拉德的谈话内容，但是不能暴露布拉德的事，于是托尔决定假装不知道。
“是的，我们现在是拿那大家伙束手无策。但是，我们不会放弃，绝对会找到击败它的办法的！”
“说得不错~”
杰拉尔在一旁附和道，托尔并不想理会他。
“浪费了无意义的时间。就尽管等待毁灭的降临吧，人类们。”
说完，海涅使用了特性，打算转移离开。
“这场赌局，我会赢的。”
在海涅的身影渐渐变淡消失时，杰拉尔坏笑着说道。
海涅离开了，现场只剩下托尔、杰拉尔，以及一头雾水的其他人。
“那个……您是‘时空的英雄王’大人吧？”
这时，玛莉亚公主突然向杰拉尔问道。
“叫我杰拉尔就行了。”
杰拉尔随意地摆摆手。
“杰拉尔大人……为什么您要阻止我的父亲？”
哎呀，果然和鲁道鲁夫战斗的样子被她看到了吗……杰拉尔挠了挠脑袋。
“哈？杰拉尔是你把英雄王——？”
一旁的缇娜发出惊讶的声音。
杰拉尔选择了无视缇娜。
“这不关你的事，公主殿下，就当我是突然变成大坏蛋了吧~”
“我听说过很多关于您的事迹，您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咕诶，没想到公主殿下居然是我的粉丝……”
面对杰拉尔的小声嘀咕，玛莉亚公主不解地歪了歪头。
“抱歉啊，公主殿下，现实很多时候就是不尽人意。如果打破了你的幻想我表示遗憾，但我确确实实就是这样一个人。没有常人的感情或是道德观什么的，只为实现自己的目的而行动，硬要说的话，比起人，更应该是个装置。”
杰拉尔耸了耸肩。
“您创造的传说很多，但都有同一个特点——没有人记得清您的名字、长相、性格，这难道不是因为，您打算切断与那些再也不会见面的人的连系，有意为之的吗？”
“那还真是天大的误会。确实，我删除了那些人对我的记忆。但那并非是为了个人，而是为了世界法则的修正。”
“世界法则的……修正？”
托尔也问道。
“英雄王是建立在功绩与名誉之上的，如果我的声名广为流传，而我本人又没死，那么便永远无法诞生下一任英雄王。相反，如果所有人都不记得有我这个人存在过，那么，我的事迹将变成‘故事’，无异于那个英雄王已经死了，下任英雄王也会正常的诞生。”
托尔理解了，杰拉尔就是一直这样，不断创造传说，再将传说转化为故事，反复进出于历史的舞台，难怪没人能认得出他来，也难怪他要自称为“第零个”英雄王了。
“那您又是为了什么，特地选一百年作为跳跃的间隔？而不是五十年、三十年等等，更短的间隔时间？”
玛莉亚公主继续追问。
“单纯就是我喜欢一百这个数字啦，而且间隔短了，我岂不是要更频繁地干活？我超爱偷懒的，一百已经是极限啦。”
骗人。
和他相处久了，这种程度的谎言托尔还是能一眼看破。
就算对世人来说，间隔缩短了，但对杰拉尔本人来说，时间是不变的，他只是在不断重复着一个又一个的一年。
但看玛莉亚公主也一副完全没有相信的样子，托尔决定不戳破他。
“才不是这种原因吧。普通人的寿命无法超过一百年，难道不是因为，不想见到认识的人，才特意挑这个年数吗！”
“……”
面对公主这句话，杰拉尔沉默了。
公主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杰拉尔却面向托尔开口了:
“我说托尔啊，还在这里悠哉悠哉的真的可以吗？那条龙可不会等你哦。”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缇娜，爱丽丝，我们走。”
叫上同伴后，托尔向着山崖最高处走去。
然而，杰拉尔却突然拦住了缇娜她们。
“等等，其他人留下。要挑战终焉的，只有托尔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