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一点一点剥落
那次作战，以将堕英雄温蒂妮击退为结果报告。
由于除了托尔组成员以外没有目击者，杰拉尔的活跃，包括堕王海涅到来后的一系列事件，都被隐瞒了下去。所有人都以为是索菲娅在最后关头发动特性，保证了作战的成功。
这也导致人们对索菲娅抱有了空前的期望，神殿的后辈们看索菲娅的眼神就如同看那些英雄们，就连走在大街上也有人毕恭毕敬地对她打招呼。
一开始，索菲娅会用甜美的微笑点头回应，但是渐渐的，人们开始注意到她时不时表现出的冷漠。有人说，不该将如此年轻的小姑娘捧得那么高，现在她开始心高气傲起来了；也有人说，她只是因为战斗感到累了，休息一段时间肯定能恢复以前的样子。
但是真正的原因，只有包括托尔在内的一小部分人知道。
自那之后，神殿对爱丽丝的使用变本加厉。索菲娅一调整好，新的指令马上就下达到托尔那里，四处征战于前线各方，从依照托尔的判断决定使不使用特性，到强制一开始就用特性打头阵碾压过去，转眼半年过去，索菲娅使用特性的次数已经一双手都数不过来了。
前线的战况确实被改善了，属于人类的占领区一点一点地往前推进，但托尔的愁容也一日一日地加深。
起初，是在日常中偶尔出现的只言片语，渐渐的，有时托尔等人叫索菲娅的名字时，她会用冷到让人后背发凉的眼神看向呼唤者。
在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对劲时，索菲娅已经一半的时间都不是她自己了。时常看到她一动不动地望着天空，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兴趣的样子。
“今天，就是索菲娅醒来的日子了吗？”
托尔有气无力地走在去往地下实验室的路上。
“打起精神来，托尔，至少让那孩子醒来时看到的，不是愁眉苦脸的你吧。”
缇娜提着一个精致的小纸盒子，和托尔并肩走着，自从托尔带她去看望过索菲娅后，每次在索菲娅醒来的日子，她都会亲手做一份小甜点给索菲娅带去。
“但是，一想到明天，那些人又会让她！不，最可气的，是接到指令后，却只能埋头执行的我……”
托尔看向缇娜，拳头由于情绪激动而捏紧，尔后，又慢慢松开。
“托尔，你的头发！”
突然，缇娜看着托尔，诧异地叫出声来。
“头发？怎么了吗？”
“你自己看看吧。”
缇娜掏出一面小镜子，对准托尔的脸。
由于之前只看着托尔的侧脸，缇娜没有马上发现。
托尔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鬓角的一缕头发，已经变成了纯白色。
“托尔，有烦恼的事，别一个人扛着哦。”
缇娜有些担忧地看着托尔。
“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托尔收回了视线，不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但是——”
“都说了不用管我了！”
低吼一声，托尔加快了步伐，一个人走在前面。
“托尔……”
迪奥普赛特地下，索菲娅接受治疗的房间。
索菲娅还没醒，正静静躺着。
杰拉尔坐在一旁的仪器上，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正优哉游哉地翻阅着。
“看来我们来得还不算晚。”
看了看熟睡的索菲娅，缇娜说道。
杰拉尔依旧保持着看书的动作，嘴上随意地和两人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你居然会看书，什么时候买的？”
托尔问杰拉尔。
“书可是知识的宝库，先快速看一遍，将它们刻在记忆里，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还能掏出来打发时间。”
自从之前那次活跃后，杰拉尔也不怎么刻意在缇娜面前隐藏自我了，相对的，缇娜也没有对他的身份进行深究。
“对了，这书可不是普通的书，一般店里没得卖。”
杰拉尔补充道。
“那是什么书？”
“《堕英雄讨伐史——地上历960年特定版》。”
“哈？你哪儿弄来的？”
“安泊尔大图书馆，禁书区。”
“你去那儿偷书？”
“别说得那么难听嘛，全部录完后我会还回去的。”
“你这家伙……”
突然，似乎是注意到托尔和缇娜之间尴尬的氛围，左右看看二人后，杰拉尔问道:
“怎么了你俩？吵架了？”
“唔……”
缇娜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地板。
“挺好的不是么！少年少女就是要多吵吵架，叫青春嘛！”
杰拉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种时候不应该劝说我们和好吗！”
缇娜吐槽道。
“他就是那种人啦……”
托尔抚额。
突然，杰拉尔注意到了缇娜手中的纸盒子，伸手过去:
“哦！这难道是给我的慰问品？太劳你费心了，真是让人不好意思——”
“把手拿开，这不是给你准备的！”
缇娜立马把纸盒藏向身后。
杰拉尔不依不饶地讨要，缇娜全力防御，看着吵吵闹闹的两人，托尔脸上的表情舒缓了些许。
这时索菲娅眨了眨眼睛，坐起身子。
“索菲娅，你醒了！”缇娜笑脸盈盈地把慰问品递上去，“我给你做了好吃的甜点哦！”
但是索菲娅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向这边。
三人这才意识到，面前的不是索菲娅，而是爱丽丝。
爱丽丝微微张口，发出好听的声音。
“放一旁吧，反正也是为‘那一边’准备的吧，等换过去后‘她’会吃的。”
缇娜有些不知所措，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纸盒放在了一旁。
“要过多久才会转换回去？”
托尔沉沉地问。
“谁知道呢？”爱丽丝唇角微翘，“或许是几个小时？是几天？说不定……是永远？”
“你这家伙！”
托尔一把揪住爱丽丝的衣领，由于索菲娅的身体很轻，很轻易地就将她提起。
“托尔！”
另外两人连忙上前制止。
“怎么？口口声声为了她，做的还不是把不满化作暴力，发泄在这副弱小的身体上？行啊，随你高兴的来，真是期待转换后，‘那一边’抱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抽泣的样子啊。”
爱丽丝双眼死死瞪着托尔，那紫水晶般的眼里满是不亚于托尔的不悦，仿佛此时不是托尔捏着爱丽丝的衣领，而是爱丽丝在用眼睛攥着托尔。
托尔缓缓松开爱丽丝的领子，爱丽丝滑落到缇娜怀里。
“伪善者。”
双眼依旧死盯着托尔，爱丽丝幽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