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乌鸦
“都跟着我一路了，现在也该出来了吧？”
瑟瑞丝话音刚落，空气扭曲，一个少年出现在瑟瑞丝的视线之中。
他立在背光的高处，佩戴着深棕色皮质的鸟嘴面具，身上似乎还坠着些羽毛，夕阳拉长他的影子，背手而立的样子像极了即将振翅高飞追捕猎物的大型禽类。
这少年张开双臂，同时扬起的还有一对巨大的黑色的羽翅。他的的手臂和竟是鸟类的翅膀，只不过他的羽毛并不像其他鸟儿一样柔软，羽毛的边缘在阳光下闪烁着属于冷兵器的光芒。
再看他的穿着打扮，衣装华丽，身上的配饰也很多，和人类中的贵族有的一比。
瑟瑞丝一眼认出：这乌鸦少年是很稀少的鸟族兽人。
鸟族兽人一般都生活在密林的深处，通常都聚集在一起生活，很少会有来到人类国家，少数能来的都是走了“特殊渠道”，比方说奴隶。
而这少年衣着华贵，身上也没有镣铐和奴隶契约的痕迹，他看着更像是获得了奖赏的贵族，而不是奴隶。
这倒是挺稀有。
女巫不得不抬手遮一遮阳光以期看清楚对方的脸，她自言自语：“我不喜欢别人站得比我高。”
不过她还是饶有兴趣地给图鉴里关于鸟族兽人的资料又加上了几笔。看来一百年过去，很多东西都发生了变化……也不知道这种变化究竟是好是坏。
她只知道自己的怪物图鉴大概率需要更新20版本。
“晚安，这位小姐，我家先生想请您去他的宅邸做客。”乌鸦少年优雅而立，阻拦了瑟瑞丝的去路。他的声音是蛮好听的少年音，带着些青涩，据此瑟瑞丝判断对方的年纪不大。
可怜可怜，又是一个被压榨的未成年。
瑟瑞丝没有要把手中装着各种食品的纸袋放下的意思，只是嘴角挂着一抹笑：“想见我？叫你家主人亲自过来请我，说不定我还会考虑一下。”
嗯，当然不是应邀，而是考虑怎么当场驳对方面子，打对方的脸。叫她去她就去？怎么这么大的脸呢？
乌鸦少年沉默一下，张开双臂，作势要拦住瑟瑞丝，“那么我将要采取强制措施，失礼了……”
瑟瑞丝直接被气笑了，还有这种邀请法？拜帖没有，礼物没有，两手空空还想一位至高女巫去做客，想的真美。
瑟瑞丝叹息一声，决定还是给这不客气的小鸟一个教训。
她眼疾手快，魔力幻化成一只大手，在乌鸦少年刚离开地面两三米时直接抓住了他。
乌鸦少年刚要振翅飞向空中作攻击状，下一秒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然后狠狠地掼下。
他的声音卡在了嗓子眼里，冲击力太大，翅膀折了一只，脸直接着地，佩戴在脸上的鸟嘴面具也歪歪扭扭地撞坏了。
直到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乌鸦少年才意识到自己遭到了袭击。
断折了翅膀的乌鸦少年捂着肩膀，跌跌撞撞想要离开，身上华贵的衣服上也破了好几道口子，露出底下布满绒羽的红痕，瑟瑞丝再次伸手，竟是单手捏住乌鸦少年的另外一只翅膀，把他扯了回来：“回去告诉你的主人，想邀请我去做客，让他带着礼物亲自来拜访。”
瑟瑞丝说完了以后松开手，乌鸦少年退后两步，勉强挣脱她的束缚，拖着断翅在空中摇摇欲坠，艰难地向远处飞去。瑟瑞丝又用魔力给那乌鸦加上了追踪用的魔法阵，为日后准备。
“也就因为你是稀有的鸟类兽人，不然今天我非把你的毛给你拔光了。”瑟瑞丝嫌弃地松开手，黑羽毛顺着指缝滑落，她拍了拍手。
你问她为什么放过这乌鸦少年？要怪就怪她向来对这些“可爱”的生物没有抵抗力，耐心也会更好一些。
加尔文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正想感慨一句瑟瑞丝的凶残，没想到水晶球里的女孩抬头，目光转向天空，和正在使用水晶球的他正好对上了视线。他的身体也跟着一震。
单看那嘴型，加尔文读出了瑟瑞丝的意思。
“看得爽吗？下次就轮到你了。”
同一时间，阻断魔法发动，将加尔文的目光弹回。
承载窥视魔法的水晶球因承受不了过量的魔力而瞬间炸裂。要不是加尔文及时使用了防御魔法，不然他可能当场脸上就要被划伤。
“看来还是一位脾气不太好的大小姐。”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能瞬间秒杀乌鸦少年却手下留了情，毁了他的窥探魔法，但是没来找他的麻烦。
这位小姐在魔法上的造诣只深不浅，他的行为相当冒犯冒犯。是他轻率了，并没有考虑到一些魔法师脾气相当古怪，见瑟瑞丝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就准备强掳人……
加尔文面前的放了个新的水晶球，里面正在重复播放瑟瑞丝单方面完虐乌鸦的视频循环，他表情严肃，神色冷凝，他分析出了很多东西：“至少中级魔法师以上的级别，比我强……我这究竟是惹了个什么样的怪物……但是她的年龄……算了，说不定是什么保持着小孩容貌的隐世的魔法师……这次可真是失态啊。”
乌鸦少年跌跌撞撞，在空中摇摇欲坠，勉强飞回加尔文的宅邸。
“抱歉，我失败了。”过了一会儿，乌鸦少年闯进房间，他的半个翅膀因为骨折而无法收回，“加尔文先生，我下次一定能做得更好……”
接着乌鸦少年转述了瑟瑞丝的话，加尔文叹口气，怜悯地揉揉乌鸦少年的脑袋，语气里满是懊恼，“是我错判了她的实力，不怪你，你先下去休养吧，记得让管家去请最好的治疗师。”
待到乌鸦少年离开房间，加尔文才松了口气，像是没了骨头似的重新窝进皮质沙发里。
“得赶在其他人发现之前把她拉拢过来，否则这位强大的魔法师必定会是我的敌人。”加尔文揉了揉眉心，又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装，唤来贴身服侍的人，“管家，准备一下礼物清单，按最高规格的来，我们得去向这位魔法师大人赔礼道歉。”
另一边，瑟瑞丝也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准备过两天去找这位没什么道德的乌鸦主人要点精神损失费，毕竟对方在她正高兴的时候出来打搅她的心情。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买的食物拿回去，让她的小龙吃饱才是最重要的。
斯凯莱特是个怪物。
他被亲和龙族的生物在野外抚养长大。
作为天性喜欢玩耍的龙族，他对世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心。所以乘着“监护者”们不注意，他闯进了人类世界。
人类在看到他第一眼时，最先注意到的一定是他皮肤上覆盖的细小鳞片，额角伸出的尖角，以及粗大的尾巴。
他的外表像人类。
但是鳞片、尖角和尾巴却又让他非人感十足。
缺乏常识，于是他成了人类眼中的怪物。人们都说他是赤红色的恶魔，所过之地到处都是废墟。
行动迅速，能力强大，他在人类社会里“风生水起”，不过在追逐战的最后，他会给那些追着自己的人塞一些小金粒——监护者们塞给他的玩具，当做他们陪自己玩的报酬。
可是就在一次他和其他人类玩“你追我跑”的游戏时，他身上的诅咒发作了。
往常诅咒发作时，都有他的“监护者”们保护他，可是这次诅咒发作的又急又剧烈，他根本来不及返回。
他拖着逐渐沉重的身体匆匆忙忙地躲进一个破旧的阁楼里。刚在阁楼的角落里藏好自己，他便体力不支昏迷过去。
没想到等他苏醒后，就被关进了笼子里，笼子外还有个奇怪的女孩盯着他。
而这笼子不知道为什么，竟是让他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连最基础的魔法也无法使用。
自此之后，他便被囚禁在这方狭窄的囚笼中。斯凯莱特不止一次后悔，为什么不听从长辈的话，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后悔无法改变现状。
后来，他被放出囚笼，但是身上却又被黑心女巫刻上了奴隶的刻印。他一直被奴役，从十岁开始直到成年，地狱般的八年。
后来他成功逃离了那恶毒女人的控制，可是有的时候却在夜晚梦回那些残酷的日子。梦里他依旧要经受那些可怕的折磨。
他本以为这次又是一个没有希望的梦，可是他感受到了世界的真实。
这次不一样。
这不是梦。
当他恢复了意识时，他赫然发现自己被换上了粉嫩的裙子，乱糟糟的头发被勉强梳理成个麻花辫。
有一说一，身上虽然是女性的裙子，但是布料的触感相对来说还好，所以他并不是那么的排斥。
他受伤的尾巴甚至也被包扎了起来，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被剜下鳞片的地方似乎都没那么痛了。
“你没跑啊？我还以为你醒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逃跑呢。”
黑发的女巫推开门走进阁楼，她心情很好，左右手上挂满了东西，她把装着食物的纸袋放在斯凯莱特身前，“看在你挺乖的份上，这是给你的奖励。”
斯凯莱特盘腿坐在原地，他并不是没有能力逃跑，而是不想逃跑。一觉醒来，他不仅回到了小时候，还被性格大变的那个女人套上了裙子。本来他是要把身上的裙子撕了，可是他又想到撕破以后也没其他衣服可以蔽体，只得作罢。
就连说话时的语气都发生了改变，过去记忆里的这女人从未如此大方，还有……这般灵动？
斯凯莱特暗自忖度。
但是……他是清醒的，在瑟瑞丝昨天晚上做一系列的事情期间，他无比地清醒。
是什么让这个给他留下了如此之多阴影的女人一夜之间发生这么大的改变？是像他一样回到了小时候？还说是，现在装在那具身体里的灵魂发生了改变？
毫无疑问，这女巫身上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倒要看看这个女巫葫芦里买得什么药。
劣质的食物，无法蔽体的衣物，以及动不动就会发生的打骂，这些都是他幼年时的常态……这女人怎么突然间转了性子？
斯凯莱特抽抽鼻子，龙的嗅觉相当强大，所以斯凯莱特清楚地知道，眼前的这人不仅是外貌和性格，就连气味也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女巫。
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