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菜篮子
第五章菜篮子
梁晶晶本打算吃完饭跟边父好好道个歉，但午饭吃的太迟，边父要赶着回去上班，只得作罢。
边父嘱咐梁晶晶在家休息，有什么事等晚上大家下班回来再说。
边父拿着包急匆匆出门了，梁晶晶坐到沙发上捧着那杯没喝完的凉白开休息。
洗干净脸的小爱藏在客厅门外，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滴溜溜看着她，梁晶晶喝干了杯子里的水，索性有样学样，舒服的靠到沙发背上也盯着小爱看。
没多大会儿功夫，小可爱给看得不自在起来，扭着手从门外挨进来，站得离她远远的：“……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原来小可爱还在担心这件事，梁晶晶笑了，坐得更舒服些：“你猜呢？”
小爱用两只小胖手抱着小脸蛋苦想了一会儿：“你是新来的家庭服务员？”
“家庭服务员？”
“是周姨，她已经好几天没来了。”
梁晶晶想起边父说过的回老家的小周，摇摇头：“不是。”
小爱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托着小脸蛋继续想。
梁晶晶不忍心看小可爱搜肠刮肚：“姐姐今天来呢，是有事要找你的伯伯和伯母，虽然是什么事不能告诉你，但绝对和小爱妹妹无关，更不是要带小爱妹妹走。”
小爱将信将疑的看向她：“真的？”
“我保证！”
小爱终于放下一脸的警惕劲儿，爬上沙发坐下，小大人儿一样拍了拍心口窝：“这我就放心了。”
梁晶晶决定转移一下话题：“中午的面好吃吗？”
小爱猛点头。
“这几天家庭服务员不在，都是边叔叔做饭给小爱吃吗？”
一句话打开了小可爱的话匣子，往梁晶晶身边挪了挪，絮絮叨叨说起来。
这几天周姨虽然不在，可是大院里有食堂可以打饭，也挺好吃的。
昨天家里忽然来了许多客人，家里贴了许多红红的字，伯伯和伯母都穿得很好看，也给小爱穿了好看的小裙子，还告诉她等中午文远哥哥回来就带她去国营饭店吃饭。
小爱等啊等啊，直等得肚子咕咕叫文远哥哥也没有回来。
后来伯母拿了饼干给小爱吃，哄她吃饱就回房睡午觉。小爱吃完饼干乖乖回到楼上房间睡觉，迷迷糊糊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忽然被楼下说话的声音吵醒。
小爱爬下床溜出房间，站在楼梯口向下张望，只见家里的客人都不见了，客厅里只有伯伯伯母和文远哥哥。
文远哥哥回来了！小爱惊喜的刚要喊他，就发现楼下三人的气氛不对，伯母自己坐在沙发上，别着头谁也不理，伯伯和文远哥哥在大声的说着什么，小爱虽然听不懂说的什么，但是本能知道是不好的事情。
小爱不敢吭声，缩在楼梯口悄悄看着他们。
忽然伯伯非常严厉大声的冲文远哥哥道：“除非你不认我这个父亲！”说完，伯伯便气冲冲的离开客厅，然后是一声巨大的关门声传来。
小爱从没见过这样的伯伯，又被关门声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哭起来。
文远哥哥和伯母听到哭声，把她从楼梯上抱下来，哄她不哭。
等到晚饭时候，伯母让文远哥哥去食堂打了饭回来，伯伯仍然没有出现，晚饭只有他们三人吃，可除了小爱，其他两人显然都没什么胃口。
今天早上小爱起床的时候，文远哥哥已经不在家里了。
中午的时候文远哥哥难得早早回来，可是等伯伯下班到家，两个人一见面刚说几句又吵起来，吵了两句文远哥哥就走了，只剩伯伯一个人在生气，
小爱上前捏着小拳头给伯伯捶背，伯伯这才不生气了，还夸她乖捶背捶得好。
这一耽误，就错过了食堂打饭的时间，伯伯便系上围裙要亲自下厨做饭给小爱吃，就是这个时候，小五子带着梁晶晶来了。
边文爱小朋友连说带比划说了半天，虽然有的事混在了一起，有的事时间先后颠倒了，但梁晶晶一边听一边问终于把边家这一天多的情况掌握了个大概。
梁晶晶心中叹气，替原主惭愧不已，都是她整的幺蛾子，搅得边家一家人不得安宁。
怎么能小小的补偿一下呢？梁晶晶决定为边家人精心做顿晚餐表示歉意。
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梁晶晶厨艺再高也没法子只用鸡蛋葱花做出可口的四菜一汤。
思量片刻，梁晶晶嘱咐小爱在家等着，自己再度出门问路。
一路走回宿舍大门，小五子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梁晶晶探头向门房里看：“王大爷在吗？”
门卫大爷答应着出来：“在呢，在呢——是你啊姑娘，找到边所长了？”
“找到了，小五子直把我送到边叔叔家门口，真要多谢您呢！”
门卫大爷笑得见牙不见眼：“瞧你说的，谢啥，你还给小五子那么大一把糖，不过抬抬腿的事儿，值得啥？”
“您看，这不又来麻烦您了，大爷，这附近有供销社吗？”
“有啊，出门往东过两个街口就是。你打算去买啥啊？”
“不买什么，就想买点儿菜，晚上做饭。”
“买菜啊……”门卫大爷砸吧一口旱烟：“姑娘，买菜你得一大早去排队，这个都半下午了，啥菜也没有了啊。”
“这样啊……”梁晶晶失望的低下头，怎么忘了自己现在身处七零年代，物资供应紧缺，新鲜蔬菜可不是随到随买任君挑选。这可怎么办？晚上吃什么？蛋炒饭？蛋炒面？
“没事儿姑娘，你等着。”看到她失望的样子，门卫大爷在鞋底敲敲旱烟锅子，转身进了门卫室，一会儿拎了个篮子出来，不由分说塞到她怀里。
梁晶晶低头一看，满满一篮子时令蔬菜：辣椒、茄子、丝瓜、莴笋、一大把油绿的菠菜、还有几块用油纸包着的炸豆腐：“大爷，您这是……”
“昨儿个我兄弟家的二小子来城里看我给扛来的，都是自家种的。”门卫大爷笑眯眯的，生怕梁晶晶不要又往她怀了推了推：“拿着拿着，都新鲜着呢！”
“这太多了，这么大一篮子菜……”梁晶晶犹豫片刻，抽出一只手从挎包里摸出五斤粮票塞给大爷：“这个给您，当我跟您买。”
“不中不中！”门卫大爷急得直摆手：“哪能再要你这个，地里长的都不值钱，我和小五子也吃不了这老些，这都是送给你吃的！”
梁晶晶见大爷坚决不要，转头指向门房外面摆的酱菜坛子：“大爷，那是您腌的咸菜吗？有大疙瘩吗？给我捞一个行吗？”
“好好。”门卫大爷转身去掀坛子捞咸菜，梁晶晶趁机把粮票顺着窗缝塞进门卫室。
一会儿，一个报纸包着的沉甸甸的疙瘩咸菜放进了菜篮子，梁晶晶笑道：“真沉，这回可真是太谢谢您了！回头我送篮子回来给您啊。”说着，梁晶晶跟门卫大爷挥手告别，歪歪的提着菜篮子回去了。
小爱同学看到出去没一会儿便满载而归的梁晶晶惊讶的合不拢嘴：“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菜菜啊……”
“门卫王大爷给的。”梁晶晶两手提着沉甸甸的篮子进门，嘴里还不忘纠正她：“什么你呀你的，要喊我晶晶姐姐。”
小可爱撅着小嘴儿不应声，昂起小脑袋回客厅了。
梁晶晶笑着摇摇头，把菜拎进厨房铺了一地，寻了个马扎儿坐下开始择菜。
没一会儿，小爱的小脑袋便从厨房门口探进来，一双眼睛好奇的盯着地上的各色蔬菜。
梁晶晶故意不看她，拿起一只紫亮亮的茄子：“哎呀，这个茄子长得可真好，一定很好吃！该怎么吃呢？是红烧呢，还是清蒸呢？”
“小爱喜欢红烧茄子！”小可爱忍不住接口，随即不好意思的缩回头。
梁晶晶忍住不笑：“那要做大米饭配红烧茄子才好啊。”
“对对对！”小可爱再度露头，一脸被理解的喜悦。
梁晶晶“噗嗤”乐出来，又拖了只马扎出来，招呼小爱进来坐下，一样样蔬菜给她讲晚上打算怎么吃，听得小可爱满眼小星星：“晶晶姐姐你好厉害！”
小爱同学get
梁晶晶一面带着小爱择菜一面跟她聊闲天：“小爱今年几岁啦？”
“五岁，”小爱伸出一只小胖巴掌，又神秘的攥起来：“半啦。”
梁晶晶忍俊不禁：“小爱比得真好，在哪儿学的？托儿所吗？”
听到“托儿所”几个字，小爱得意的小脸忽然落寞下来。
梁晶晶后知后觉得发现，今天是工作日，年幼的小爱本应该在托儿所的。
看看低头抠大蒜瓣的小小女孩儿，梁晶晶小心翼翼的问道：“小爱今天为什么没去托儿所啊？”
小爱低着头跟大蒜较劲：“小爱不喜欢去托儿所。”
“为什么啊？”
小爱沉默半晌：“他说我是没妈的孩子。”
“谁？”
“二班的壮壮。”
果然哪个时代都有熊孩子，梁晶晶气得拗断一根丝瓜，深呼吸两次压下火气，决定先安慰小可爱：“小爱，你听姐姐说……”
“伯伯给我说了爸爸妈妈的事情，我都懂。”小小的人儿竟然叹了口气：“可是我还是生气，不想去托儿所看见壮壮。”
梁晶晶几乎为小可爱的懂事红了眼眶：“咱们不生气，他再说你，你就骂他！”
“伯伯说了，壮壮说我是他的错，我要是骂他就是陪他犯错，让我不要理他就好了。”
这股子书呆子劲呦！梁晶晶心里的白眼翻上天：“壮壮说你是他犯错，你骂他是让他认识到错误，是帮助他，懂吗？”
“真的？”
“真的，明天姐姐送你去托儿所，壮壮要是敢说你，姐姐先替你骂他一顿，你也学学怎么帮助人。”
“太好了！晶晶姐姐真好！”
小爱兴高采烈的抱着梁晶晶的手臂拍彩虹屁，梁晶晶由着她闹了一会儿，看着菜择的差不多了，便赶她出厨房，正式开始做饭！
……
这天晚上，迎接边母回家的，便是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辣椒炒蛋、蒜烧茄子、清炒莴笋、油豆腐焖丝瓜，还有一小盆香喷喷的大米饭。
边母：小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