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道歉
齐玥和她带过来的拍摄团队招呼都没打就忽然不见了，整个剧组的人觉得有些奇怪，但大家心里也有数，毕竟连林送都没找人，他们也正好能专心拍戏。
不得不说，组里没了外人之后，拍摄效率直线提升。
剧组重新置景，下一场是孙予然的戏，舒格执意继续坐在张导身边学习，林送便独自去休息室换药休息。
换好药的林送披着衬衫和其他人聊天，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林送回头，就看到了齐玥站在门口。
此时的齐玥，已经没有了在镜头前的温柔贴心和元气活力，她整个人像是被抽光了力气，却依然要努力打起精神来，硬着头皮和林送打招呼，“送哥，方便跟您聊几句吗？”
林送偏头在小凯耳边说了句什么，小凯点点头跑出休息室。
齐玥前一秒还以为林送是为了防止自己尴尬，特意支开了小凯，后一秒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欢笑声——在齐玥看不到的化妆镜后面，京姐、石榴、俞枫和他的助理围在一起嗑瓜子打牌，不亦乐乎。
齐玥的脸色变了变，见林送点点头，还是尴尬地走进休息室。
“方便跟您单独聊一会儿吗？”齐玥两只手的手指来回绞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林送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坐下说话。”
齐玥咬了咬嘴唇，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小凯和舒格叽叽喳喳走了进来。
舒格似乎是不知道情况，看着小凯抱怨，“干嘛啊我跟人聊得正开心呢！”
小凯一脸认真，“嫂子，哥说一定要您来啊！”
小凯听石榴讲了齐玥的骚操作，所以他这句嫂子，确实是故意叫给齐玥听的。
石榴听到小凯的声音，探出头叫了句“凯凯快来帮我！”便把人拽了进去。
于是外面只剩下林送、齐玥和刚刚进门还没摸清楚状况的舒格。
舒格扫了一眼，眼神刚好和齐玥看过来的眼神相接。
齐玥犹豫着要不要和舒格打个招呼的时候，舒格已经轻飘飘地把眼神挪开了。
“叫我来干嘛？”舒格手揣着兜问林送。
“我都休息了，你还不休息休息？”林送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舒格坐过来，“过来换换脑子。”
“你怎么这么粘人呢……”舒格慢吞吞地走过去，坐到林送身边，然后从他口袋里掏出一支棒棒糖。
舒格刚要拆糖，就被林送顺手收了回来，皱着眉头训她，“说了多少次少吃点糖，你要是再牙疼，就让大哥送你去看牙医。”
舒格一脸莫名，早不管我晚不管我，偏偏齐玥这个外人在的时候管我？于是果断抢回棒棒糖，飞速拆开放进嘴里，不认输地回怼到，“你可不要再拿林知秋来威胁我，我现在才不怕他！”
林送无奈地捏了捏舒格的脸，轻轻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
舒格这才明白，合着这位哥哥是在齐玥跟前欲扬先抑地拐着弯儿秀恩爱呢。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舒格一边在心里笑林送幼稚，一边觉得嘴里的糖似乎都甜了几分。
舒格心里有多甜，此刻的齐玥心里就有多苦。
林送自然是看到了齐玥低下头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她，“你刚刚想说什么事来着？”
齐玥原本还想趁着和林送私聊的功夫，尽可能把事态扭转一下，但在舒格进门的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之前准备好的台词，全废了。
可来都来了，无论如何，该说的话也是要说的。
那就换个方式吧，齐玥这样想着，手悄悄攥紧了裙摆。她抬头看向林送，眼泪瞬间落了下来，“送哥，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怎么还没说话就开始掉眼泪了？”林送伸手把桌上的抽纸盒推到齐玥的方向。
齐玥抽了两张纸巾擦眼泪，继续抽噎着说，“我反思过了，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现在特别后悔，所以……情绪没控制住，对不起……”
舒格想笑得厉害，但又觉得当面笑出来不太好，她抿了抿唇起身，“你们先处理问题，我回避一下。”
“干嘛呢，好好坐着。”林送拉着舒格的手，一把将人拽回来，待舒格稳稳坐在他身边，又看向齐玥，“你先别哭，我还没搞清楚状况，你是在为哪件事道歉？”
齐玥擦眼泪的手和哭声一起停住了。
正常人看到女生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带雨，哪怕是出于礼貌也要怜香惜玉一下吧；正常人听到女生哭着和自己道歉，至少会下意识地问一句“为什么要道歉”这种话吧。
林送不是个情商低的，可是上来就问她为哪件事道歉。
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就是你做了一堆需要向我道歉的事情，不知道这次哭是为了哪一件。
化妆镜后打牌嗑瓜子的人突然都没了声音，整个休息室安静如鸡。
似乎所有人都在支棱着耳朵听齐玥接下来的话。
齐玥在心里仔细措辞之后说，“下午剧组还在拍戏的时候，我去和道具老师聊天，不小心弄混了道具棍，所以间接导致了您受伤……我意识到是自己造成的错误之后就非常抱歉，但是又很害怕，所以犹豫了很久，也不知道怎样和您说，现在特意来向您道歉，希望能获取您的谅解。”
“我知道了。”林送喝了口水，淡淡地回了一句，“不过这件事最终怎么处理，还是要交给两边团队仔细谈。”
齐玥惊，她已经被雪藏了好一阵子，现在好不容易复出，最怕再因为这些负面消息惊动团队，“可以……不要和团队聊吗？如果对您造成了损失，我会尽可能地赔偿，毕竟送哥您也清楚我目前的状况，我实在担不起再一次被雪藏了。”
“齐玥，你觉得我是缺钱的人吗？”林送靠在沙发上，手里抓着舒格的手揉捏着，语气淡漠，“你可能误会了什么事情，我可能看起来好说话，但实在不是什么好人，今天这件事，我受到了伤害，影响了剧组拍摄和之后至少两个商务的拍摄。钱的问题是小事，口碑和资源因此受到的损耗是不可逆的。这件事情你没办法处理，我懒得亲自处理，所以只能交给团队之间协调。”
齐玥的声音越来越小“送哥，拜托你，这件事真的不用麻烦团队……”
“不麻烦，刚好我的经纪人应该有不少其他事情要和你的团队谈，就把这件事并到一起说了。”林送起身去给舒格接了杯水递到她手里，一边和齐玥慢悠悠地说着话，“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坏人，新剧将播，哪怕是给制片方面子，我也不会把一些事情大张旗鼓地放到台面上讲，但私下还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齐玥自知翻身希望渺茫，垂下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抽泣。
林送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靠在沙发上一边给ada发信息，一边对齐玥说，“最近跑宣传也挺辛苦的，注意劳逸结合，用力过猛只会得不偿失。”
齐玥抬头，泪眼婆娑地看向林送和舒格，蓦地来了一句，“舒格老师，对不起……”
沉迷消消乐的舒格猛然抬头，“突然跟我道歉干嘛？买一送一啊？”
齐玥抽抽嗒嗒着说，“我知道您讨厌我，我下午和您说了一些不妥的话，惹您生气了，我不知道您和送哥说了什么，让他对我可能有所误会，但是我是万万不可能作出伤害送哥的事情的，我承认，我确实喜欢送哥很久了，但我真的没想过插足你们的感情，我没有恶意的……”
舒格明明都被齐玥这通莫名其妙的操作整蒙了，听到化妆镜后传来俞枫的一声“卧槽”之后，其他人开始窸窸窣窣的笑，又险些笑场。
茶言茶语的示弱和表白，意图无非是营造出一种假象，搞得好像是舒格因为嫉妒和怀疑齐玥与林送的关系，故意在林送面前搬弄是非，导致林送对她说出了刚刚那番话。
齐玥走这步险棋，着实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她一方面是为了在这个尴尬局面，给自己找到合理的说辞和台阶，另一方面是她也早就听到了化妆镜后面的动静，虽然不确定都有谁，但她坚信人人都爱狗血八卦，这番话的传播面，一定比刚刚那一波要广。
舒格缓缓说到，“刚刚在外面，我并不是气你骂我骂得难听，我是生气你怎么可以造谣，你造的那些擦边球的谣言，伤敌一百，自损八千，图什么呢？你想要通过败坏自己的名声达到黑红的目的，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把我哥拖下水。”
齐玥有些震惊地看向舒格，发现舒格看着自己的眼神里，竟有一丝怜悯。
“你喜欢他，说明你眼光还不错。至于插足，你想太多了，”舒格看了看齐玥，又转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看戏一样的林送，语气温柔而坚定地对齐玥说，“我从不担心任何人会插足我们的感情，在这个世界上，喜欢他的人有很多，但可以从我这里分走林送眼神的人，恐怕还没出生。”
小凯在后面嘀咕，“什么叫没出生啊？是永远不存在！”
“她在说以后的女儿啦，笨蛋！”石榴拍了拍石凯的笨脑袋。
齐玥没想到会被舒格一个脏字不带地怼成这样。她的眼神悄悄扫过林送，看到他低头笑了笑，然后伸手在舒格的后脑勺上挠了挠。
她有些慌张地解释，“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其实这种话本该我说的，但她说就说了吧，”林送收起手机站了起来，一副送客的架势，“另外，我现在也不是自由的独立艺人了，我还代表着颂唐和林氏的形象，所以有些事情我也无法擅自做决定，我刚才已经把大概情况和我的经纪人讲过了，后续的沟通和处理，我这边全权交给团队。”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去吃晚饭了。”林送说完这句话，回身牵起舒格走出了休息室。
齐玥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化妆镜后打牌的那几个人声音不大不小地开始聊天。
“今晚送哥几点拍啊？”
“晚上八点半，估计要到十一点。”
“那时间还早，咱们也出去吃呗。”
“一起吧，有个饭馆还挺不错的。”
“走走走……”
她不想等里面那拨人出来，看着自己之后故作惊讶的关心，于是齐玥只能颓丧着走了。
林送牵着舒格跟导演打了招呼之后出去吃饭，刚好在停车场看到齐玥和摄制组发脾气。
“不拍了！我都说了不拍了！现在就回去！”
舒格回头看了看林送，“哥哥，我是不是太狠了……”
林送摸了摸她的脑袋，拉开车门，“可能是我最开始太仁慈了吧。”
车刚开没几分钟，舒格就接到了ada的电话，“宝儿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姐请你吃饭！”
舒格有些莫名，“我这周补拍结束就回去，有事吗？”
“行，那就等你回苏城给你接风，记得叫上石榴一起！”
挂了电话，舒格一头雾水地问林送，“就两个小时的车程，有什么好接风的呀……”
林送笑了笑说，“我跟她讲了下齐玥的事情，她嫌我讲的不够生动，所以想找当事人问问细节。”
舒格：……
林送开车带着舒格去吃了那家砂锅。
恰逢饭点，小小的砂锅店里已经有不少人在来来往往，因为是夫妻俩开的小馆子，所以也没有包厢。
舒格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觉得巷子深处的店还能有这么多人，肯定好吃，但又有些犹豫——在这种地方，即便现在戴着帽子口罩，待会儿吃饭也一定会被认出来的。
见舒格有些犹豫，林送用两根手指弹了弹她的帽檐，笑着催她，“走啦！”
林送和老板娘打了个招呼，慈眉善目的老板娘眼睛一亮，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舒格，很是明白的把他们带到了最角落的位置。
舒格探头探脑地悄声问林送，“你认识这个老板娘吗？”
林送学着她的样子，探过头，小声说，“她是我的妈粉。”
看两个人的同款帽子的帽檐叠在一起，舒格觉得好玩，悄悄把自己的帽檐抽出来，盖在林送的帽檐上。
林送抬起眼皮看了看，笑着问她，“就这么喜欢在上面？”
舒格听出了林送的言外之意，一口椰汁差点吐出来，鼓着腮帮子瞪了林送一眼，顺便又伸腿在桌下踹了他一脚。
林送笑着躲过去，不怕死地接着说，“我上下都行，你舒服就好。”
舒格伸手去掐他，咬着牙小声说，“你是不是想死啊……”
老板娘递了菜单过来，林送按照舒格的口味叫了两份砂锅，又点了这家店的招牌卤味，鸭头鸭翅猪脚猪尾巴和一些卤素菜。
舒格还想再加几样，被老板娘及时按住，“差不多够吃了，不够再加，可别浪费。”
林送也帮腔，“就是，眼睛大肚子小。”
舒格冲林送撇了撇嘴，然后把菜单交还给老板娘，甜甜地笑着说了声谢谢。
砂锅和卤味相继端上来，两个人摘了帽子口罩，埋头开吃。
舒格闻着砂锅香气就馋的不行，夹起豆腐泡随便吹了下就往嘴里放。
林送甚至来不及拦，就听到她开始叫“烫烫烫！！！”
好家伙，一个店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舒格被豆腐泡烫的话都说不清楚的样子。
两个人既然来这里吃饭，就做好了被人发现和围观的心理准备，但是舒格却从没有做好当众丢这么大人的准备。
“那不是舒格吗？”
“对面坐的是林送吧……”
“我就说吃个砂锅还捂得那么严实，肯定不是普通人！”
“虽然看背影知道是帅哥美女，但打死也想不到吃个砂锅就能偶遇大明星啊！”
……
“他俩应该是情侣吧？”
“不太像，情侣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吃饭啊……”
“你放什么屁呢，咱俩不也是情侣！”
“人家是明星，咱俩是社畜，能一样吗？”
……
“听说林送最近在附近拍戏呢，估计舒格是来探班的吧……”
“不对吧，网上说来探班的不是那谁吗，叫啥来着……”
“天呐，我这个角度不方便，快拍个视频”
“悄悄的，别被发现了……”
……
舒格抬头看向偷拍她的那桌，一眼就找到了镜头。她看了看镜头，又看了看偷拍的女生，声音不大不小地说，“已经发现了。”
看到对桌偷拍的女生尴尬地把手机收了起来，舒格又笑着说了句，“好饿，起码让我先吃个饱饭再拍吧。”
女生笑着说了句不好意思，然后又强调，“不好看的照片和视频，我一定不会往外发的！”
“那拜托刚刚烫嘴的事情也假装没看到吧，谢谢你啦～”舒格笑着朝女孩举了举杯。
女孩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大明星也太好说话了，开心得手忙脚乱举起了自己手里的可乐罐。
林送眼看着舒格乖乖巧巧地吃砂锅，对自己喜欢的卤味碰都不碰，便问她，“怎么都不吃？”
舒格叹了口气，“虽然我没什么包袱，但还是不希望因为啃鸭头这种事情上热搜的。”
林送犹豫，“那我把肉给你剔下来？”
舒格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懂不懂，鸭头的灵魂在于啃它的过程！”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奈何周围几桌客人都支着耳朵想听明星在饭桌上聊什么，所以听得倒十分清楚。
这顿饭吃的，舒格一度以为自己是在演一出沉浸式情景喜剧，因为每和林送说两句话，周围就能听到窃窃的笑声。
一开始两个人还有点不习惯，后来听到他们笑，竟也开始跟着“笑场”。
因为砂锅本来就烫，两个人边吃边聊边笑场，偶尔还有吃完饭的食客来求合影，所以这顿饭吃得比平时慢了许多。
刚送走了一对求合影的情侣食客，两个人埋头吃起饭来。
没过多久，门口叽叽喳喳来了新客。
老板娘看了看不大的店面，有些抱歉地和来吃饭的两个女生说，“不好意思，没位置了，要不两位在门口稍微等一会儿？”
长发女生有些失望，“听说你们家砂锅超好吃，我们专门从帝都飞过来打卡的……”
老板娘有些诧异，“帝都？”
短发女孩点点头，“是的阿姨，我们是林送的……粉丝，他前段时间在微博夸你们家的砂锅好吃，我们就想来尝一尝。”
老板娘的神情忽然有些复杂。
这时候，短发女生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着，伸手指着林送和舒格旁边的位置，“诶，那边不是还有两个位子吗，我们问一问方不方便拼个桌。”
老板娘还没来得及阻拦，短发女生拽着长发女生就走了进来。
舒格听得清清楚楚，她盯着林送小声问他，“怎么办怎么办？”
林送看了看舒格，喝了口水，“自己人，一起吃呗，总不能耽误老板娘做生意吧。”
舒格撇了撇嘴，觉得也是，正想跟林送说如果对方是唯粉多尴尬的时候，两个小姑娘就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不好意思，请问介意拼个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