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备采
“颜戊……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师弟吧。”电梯里，林送冷不丁地说。
他记得舒格大学时深受导师喜爱，经常作为大师姐帮老师催论文收作业指导舞台排练，那会儿她常常抱怨有个师弟，很有天赋但是异常刺儿头，难缠得很，现在看来，十有八九就是颜戊了。
“就是他，几乎每科都是抱佛脚压线过的，写作业也像挤牙膏一样，”舒格想起之前催作业时的各种斗智斗勇还是会觉得脑仁儿疼，“不过去年师门聚会，教授点名夸他进步神速，说是舞台演得棒，论文写得好，还拿了奖学金，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转了性。”
林送斜睨着身边的小丫头，心底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假设，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算了，不乱想了，随他去吧。
备采间。
《星有灵戏》的备采，先录单人采访，再录双人采访。
两个人和各自的编导打过招呼之后在小沙发上坐下。
“桌上有两张表，麻烦老师先填一下。一张填自己的，一张填对方的。”
舒格拿起表格大概看了一眼，“这么多？每一项都要写吗？”
这次来的嘉宾里，要么是一起相处了大半辈子的老夫老妻，要么是刚刚结束恋爱长跑甜蜜官宣的新婚夫妇，连青涩的初恋cp好歹也一起在剧组待过小半年，所以才设计了这么个表格来测试彼此之间的了解和默契程度，却无意间忽略了舒格和林送这两位平时接触不多，但热度又很高的新晋热门cp。
编导本想网开一面，后来想了想觉得收到两张白卷的综艺效果远不如收到两张十万八千里的东西，便说，“知道的就填一下，不知道的就按照你对对方的了解推测一下。”
林送接过表格上下扫了一眼，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埋头奋笔疾书起来。
坐在摄像机后面的编导傻了眼，学霸就是不一样，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考试。
舒格看了眼表格，终于明白为什么苏佟刚开始说它像简历，后来又改口说像同学录了——简历上可没有这么多个人喜好相关的细碎内容。
最喜欢的电影，最欣赏的演员，最爱的歌手……
最近在听的歌/看的电影/玩的游戏……
最爱的食物，最爱的饮品，不爱的食物或忌口……
初次见面时对对方的印象，现在对对方的印象……
觉得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
近期最想和对方一起做的事
……
诸如此类。
几分钟后，两位编导隔着房间，拿着写得满满当当的表格，看呆了。
即便是编的，这也编得太认真了些。
又过了几分钟，两位编导拿到了隔壁表格的复印件，看傻了。
……
林送备采间。
“我们刚刚拿到隔壁的表格，”编导挠着头有些犯难，“你们是提前知道题目了吗？”
林送大概也料到了编导的反应，老实回答，“只知道要填表，不知道具体要填什么。”
“那你是怎么把舒格的喜好全部填对的？”
“真的吗？我好几题都是蒙的！”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简单表演一下惊讶。
“是的，老夫老妻都没你正确率高！”
“可能我从小就比较擅长考试吧。”林送笑了笑反问编导，“所以隔壁舒老师正确率怎么样？”
舒格备采间。
“林送老师真的很了解你啊，喜好栏全都填对了。”
“我这么好猜的吗……”舒格没来由地有些心虚，转头问到“我也全对了吗？”
“没有，你错了两题，不过和其他cp相比也算很高了。”编导显然对这个结果非常意外，“不过初印象有关的问题，你们的答案出入有点大……”
“是吗，给我看看，”舒格伸出手接过林送填的表格，兀自念了起来，“所以他对我的初印象是……这写的什么，有点吵，一小坨？觉得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印象是……完美无瑕的好哥哥？？？”
林送备采间里，同样也在初印象问题上纠结。
林送有些后悔提笔写下了“有点吵，一小坨”，虽然这的确是他对舒格对第一印象——刚刚出生的婴儿，眼睛还没睁开只知道哇哇哭，胖丑胖丑的。
但是跟编导解释就有点困难。
后来干脆自我放弃了，“就，字面意思。”
“那你知道她对你的初印象写的是什么吗？”编导显然是憋着笑的。
林送看着编导的表情，也不敢乱猜，“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编导把舒格填的表递给林送，“我实在没见过这种答案，你自己念吧，别挡住脸，我们要录下你的反应。”
林送瞥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相当精彩。
这复印件上，一个大大的字，力透纸背。
“妈”
关于送哥变送妈这件事，舒格倒是给出了冠冕堂皇的解释：“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很照顾我，碎碎念的样子确实挺像我妈。”
从舒格记事，林送就一直在她身边，像个小老太婆一样喜欢念叨：妹妹你要吃这个吗？妹妹你要吃那个吗？妹妹你冷不冷呢？妹妹你热不热啊？妹妹你想出去玩吗？
都说男孩子七八岁狗都嫌，但是林送七八岁的时候眼里只有妹妹，积极主动地承担了带孩子的任务，倒是成了家里备受欢迎的小朋友。
舒格至今都怀疑，林送小时候之所以对自己那么鞍前马后无微不至，是不是因为他误以为舒格是家里给他新置办的宠物。
两个人在各自小黑屋录完备采之后到外面的房间录双采。
林送和舒格对视了一眼，恨不得从眼里飞出刀子来。
舒格：一小坨？有点吵？
林送：我、是、你、妈？
因为舒格和林送在圈内一向以脾气好、要求少著称，这突如其来的局面，编导猜也猜得到两个人忽然变脸的原因，没干预太多，只躲在摄像机后面憋笑。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觉得艺人“闹脾气”这么可爱。
编导决定给这两个人多留一些自由时间，观察他们之间的化学反应。
舒格和林送面对镜头时面带微笑，对视时却又悄悄翻白眼，明明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中间却隔着大西洋。
不明所以的摄影师察觉到两个人之前的微妙气场，弱弱地说，“两位老师……能不能稍稍坐近点，你们都出画了。”
两个人立马坐得近了些。
不爽归不爽，但总归不能给别人的工作添麻烦。
编导问什么答什么，而且按照脚本要求，回答问题做游戏，有糖有梗有互动，双采小短片进展神速。
编导很欣慰，但又觉得好像缺了点儿什么。
短片的最后，编导按捺不住挑事儿的心，加了一个问题，
“爆一个对方的料，10个字以内。”
果然，两位嘉宾的脸上浮现出了蜜汁微笑。
几秒钟后，两个人得意地同时亮出题板。
几位编导同时发出惊呼。
只见林送的题板上赫赫然写着——
「三口一头猪」
舒格的题板上洋洋洒洒四个大字——
「女装大佬」
“啊这、这是真的吗？”感觉自己抓住了大猛料的编导，声音兴奋地有些颤抖。
“当然有一定的夸张成分，爆料……不是都要标题党吗？”林送转过头看到舒格写得东西后，决定主动给她一个台阶下，并自我催眠是因为自己有大局观，而不是舒格手机里有某几张照片。
“那三口一头猪要怎么解释？”编导提出问题，但也没有明确说要谁回答。
林送想了想，心一横，“据说舒格老师曾经一个人吃掉了小半只烤乳猪。食量惊人，江湖人称三口一头猪。”
“你这不叫爆料，你这叫造谣。”舒格抗议，“我只是把肉都扒拉到盘子里而已，也不全是我吃的好吧！而且哪有半只，最多三分之一！”
林送看向编导，灿烂一笑，“为了节目效果建议把她的解释剪掉。”
编导被这个笑蛊到了，花痴着点头说好的。
舒格倒是也不怎么在意，“怪就怪猪太好吃了，不是我的问题！”
编导问起舒格写的女装大佬到底是什么意思。
舒格直视着林送的眼睛，一字一顿：“字面意思。”
“林送老师的粉丝，请尽情发挥想象力吧，泥塑可以有！”
林送不解，直到走出备采间还跟在舒格屁股后面小声问，“泥塑到底什么意思？”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编导觉得自己怕不是有点问题，好像看别的cp发糖还不如看这对「遇舒林疯」互掐有意思，要说他们给人的感觉和别的cp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大概是，自然而然的氛围感吧。
没有故意撒糖，没有扭扭捏捏，没有小心翼翼，没有互相提防，高兴了就笑，不高兴就拌嘴，可以随便说话，也可以随意生气，可以当众朝对方翻白眼，也可以甩完黑脸对视之后又马上笑出声。
这种纯粹又自然的感觉，在圈内情侣夫妻档中都实属罕见，更别提在林送和舒格这一对连正式合作都没有过的cp上了。
《星有灵戏》录影棚
台前执行导演在暖场，幕后艺人在补妆。
听着场外此起彼伏的掌声、尖叫和口号，舒格喃喃自语，“梦要醒了啊……”
“不舍得啊？”林送转头看看她，“这都年底了，该给自己放放假了。”
舒格笑了笑，“也是哦。”
ada抱着ipad站到林送身边，“今年跨年的邀约也都推掉吗？”
“嗯”林送点点头。
“唉，别家团队一到年末都忙得团团转，赚得盆满钵满，我现在每推掉一个跨年通稿，都像是割掉一块肉一样。”ada一脸心痛地捂胸口。
“节日当然要和家人一起过了，”林送抬眼看了看ada“不加班，有休假，还有奖金，割您哪块肉了？”
ada在背后偷偷瞪了林送两眼，想想自己确实是超长年假的既得利益者，小声嘀咕了一句“别人都卷疯了，就你找个角落躺平，真是尊佛。”
舒格偷笑被ada看到，“你还笑，我都听周岚说了，你更是尊佛！”
“ada姐明察，我这两个月都卷疯了，我档期一直排到圣诞节哎！哪还有精力去搞什么跨年晚会啊……”
林送微微蹙眉，“你圣诞节要工作？”
“巡演收……”舒格点点头才想起来去年给易染过生日的时候，几个人约好了圣诞节去北海道滑雪，迎着林送的眼神，她顿时蔫儿了半截，“……收官。”
舒格一把抓起手机，在小群里发了个磕头的表情包——“染哥，对不住！”
“……既然舒格老师都要奋战到圣诞了，要不我们也卷一卷，接个跨年晚会得了？”林送转身看了看ada，“不割肉了，你假没了，开心吗？”
正在看跨年度假攻略的ada两手一僵，她只觉得林送的话好似一道天雷，将自己劈成了两半，一半欢喜一半忧。
林送也抓起手机，接着舒格发了一条，“染哥，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