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允禄的证词
等我到了皇上的书房,屋子里已经来了敬嫔,华妃,皇后和眉庄,其他三人是因为协理六宫的缘故,华妃则是地位的原因。
我像个展览品一样走到大厅中间,跪下行礼。皇上表情不悦,手中拿着笔在桌子上有一搭无一搭的敲着。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突然把笔扔在桌子上:“你的表情倒也不必那么……视死如归。”
这算什么形容词!
“安贵人,”皇后冰冷的声音从她365c的身体里发出来,“你可先说说事情的原委。”
“这条络子,我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还在紫禁城,我记得应该是温宜公主生日宴后一天,我醒来,发现这个络子在我床上,我本来以为是您赏的或者哪位娘娘送的,我又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这些贵重物品在我眼里都也差不多,所以并没有意识到这不是我的东西,本来应该在紫禁城,我也不知怎么的,它会出现在圆明园。”
皇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还有没有别的?和永禄有关的事?”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温宜公主生日那天,宴会散了,我还和眉姐姐去甄姐姐处坐了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有点晚了,所以走的急,然后撞到一个人,应该是庄亲王。”
眉庄连忙说:“此话但是属实,我记得当时差不多戌时一刻。”
皇帝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空气说:
“苏培盛,允禄怎么说?”
我这才看到帘子后面还有个人,是苏公公,苏公公说:“时间和事情和十六爷说得分毫不差。”
皇上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叫老十六进来吧。”
我听到殿门吱呀被打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跪在了我的身边,带进来一阵初秋的寒意。
“皇兄,”他的声音爽朗清脆,如同风过竹林,“温宜公主生日宴那夜,臣弟匆匆出宫,将络子丢在了宫中。臣弟实在是不认识安贵人,还请皇兄明察。”
“嗯,老十六,朕信任你。”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我稍微放下了心。
历史上的雍正是很信任老十六的,老十六也是寿终正寝的,可是电视剧有没有魔改我就不晓得了,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把甄嬛传看一百遍,台词都背烂,跪求一双看过的眼睛。
“安贵人,那你也该说说,你这络子到底怎么来的。”
“臣妾实在不知。”我低着头,想破脑袋也不晓得怎么会有这么个烫手的洋芋在枕头下面。
庄亲王又开口:“那天臣弟遇见安贵人的时候,似乎在不远处还看到一个小宫女,应该和安贵人是一路的。”
“安贵人,那宫女是谁?”皇上问道。
“是……是宝娟,但是宝娟绝对不会捡那些来历不明的东西!”
“把宝娟叫进来。”
过了一会儿,宝娟也进来了,皇帝挑起络子,说:“宝娟这个东西你熟悉吗?”
宝娟抬头看了看,说:“这个是我们贵人的东西。”
“哦?你是她宫里的掌事宫女,这东西是从何来的,谁赏的,总能说出个二三来吧?”
宝娟似乎在回忆,良久,才说:“这个是曹贵人送的。”
“为何是曹贵人?”皇后发问。
宝娟说:“那天,是温宜公主的生辰,主子散了以后,就和惠贵人、莞贵人在碎玉轩说话。突然我们主子跑了出来,跑得太快了,我一时没追上,后来好不容易追上了,就发现我们主子走过的地方,有这个络子,奴婢想起曹贵人说要送给表演节目的主子们一人一根络子,奴婢便以为是主子新得的,就捡起来了。”
“敢问姑娘,捡到络子的地方可是西直门那边的长街?”庄亲王问道。
“是。”宝娟回答。
庄亲王又说:“皇兄,那就没问题了,我确实曾在那里撞到了安贵人,想是不小心落在那里,又被丫头以为是自家主子的东西,所以捡走了,这都是阴差阳错的误会,至于说私相授受,那可真是无稽之谈。”
他的证词,句句属实,对我相当有利,而且事件清楚,也对得上任何细节,皇帝的表情也松快了一些。
他又说了一句:“允禄,你是朕最信任的兄弟,我从未怀疑过你。”
那你把我叫来做什么?合着你就怀疑我呗?我就道德沦丧还没脑子呗?
然后他又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所以你那夜着急忙慌跑什么?”
“我那晚吃饱了撑的,所以跑步运动一下,消消食,要是我知道我跑个步这么倒霉,我就算撑死也不会夜跑。”我实在没有好气,但是也不能说因为我和她俩闹矛盾,太节外生枝了。但是我说完也就后悔了,这种理由只会让皇帝觉得我是在强行开脱。
“这倒是像你能干出来的事。”皇帝笑了,说,“其实就是个误会,也没什么事,以后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要乱捡。”
嗯?什么叫“像是我能干出来的事”?
“行啦,你身体还不舒服,别在地上跪着了,今晚夜太凉了,不用回去了,就在书房的暖阁歇着吧。”
“多谢皇上厚爱,只是我夜里还得喝一次药,还是回去比较方便一些。”
他顿了顿,又说:“也好。”
然后对皇后说:“一点点小事,也至于闹这么大阵仗,皇后统管六宫,应当为朕分忧,不必事事都闹到朕面前,如何?”
皇后笑得得体大方:“是臣妾太大惊小怪了。”
我听到华妃的鼻子里“哼”了一声,她今天很是奇怪,居然没有落井下石。
皇帝抬眼看着她,说:“其他人退下吧,华妃留下。”
华妃脸上露出了娇羞的笑容。
老色痞。
我们一起走出门,一阵凉风袭来,我又打了两个喷嚏,眉庄连忙把自己的斗篷解下来,披在我身上,关心道:“你本来就病着,还穿得这样单薄。”也许是因为敬嫔在场,所以对于刚刚的事情,她一个字也没提。
敬嫔也宽慰了我两句,他们两人是一宫的,所以一起走了,而我的住处在另一边,幽静的走道里,只有风声和我们的脚步声。
“安贵人。”那个清朗如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停下脚步,侧过脸问:“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他的脚步声渐渐走近,停在了我身后:“夜路难行,我让我身边的人给你掌灯。”前面的路渐渐亮了起来,一个小太监提着一盏灯,灯上画着月桂和兔。
他看我盯着兔子,便问:“安贵人喜欢这兔子?”
我摇摇头:“只是看到这些,想起中秋将至,有些思念家人。”
“那贵人是不喜欢兔子?”
“不,我很喜欢,最喜欢麻辣的,好久没吃麻辣兔子了。”
……
“安贵人慢走。”
允禄身边的小太监把我们送到宫门口,我让宝娟拿了些钱给他,然后回到寝宫。
宝娟帮我铺床,热水,我看着忙碌的她,说:“宝娟,你是一直是皇后的人,还是什么时候被皇后收买了?”
宝娟的手停在原地仅仅一瞬,她又忙碌起来,反问我:“主子何以见得,今天我说得都是对您有利的话。”
“那是因为庄亲王的证词太过于无懈可击,有的事情,只有是真的才能掀起风浪,假的东西是不可能成真的。”
宝娟笑了笑,说:“她们都说,主子没心没肺,其实我知道主子一直是很内秀的,或者说,你是太正直了,正因为正直,所以才无所畏惧,可是这样的性子,终究还是会吃亏的。”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皇后的人?”
宝娟听了这话,居然坐下了,坐在了我对面的凳子上,说:“刚进宫的时候,我只有十二岁,我的父亲是包衣,我身份低微,人也不太机灵,常常吃不饱。当时皇后还是侧福晋,进宫拜见还是德妃娘娘的太后,在长街上看到我走路摇摇晃晃,发现我发烧了。虽然宫女也可以看太医,可是太医们也是看人下菜,幸而皇后仁慈,赐医赏药,我这条命才能活的下来。”
“可是我身份卑微,皇后怎么会一开始就在我身边安插你?”我觉得很奇怪,要安也应该安在富察贵人那些身份高贵的人身边吧?
“一开始,奴婢是内务府分过来了,后来皇后才认识了奴婢,命奴婢离间你们三人的关系。还叫奴婢利用庄亲王的贴身物威胁您加入她的阵营。”
我没有问为什么是我,因为原作中就是安陵容成了皇后的人了,这是剧情,本来就是必然的。
“小主又怎么知道是我?”宝娟似乎不甘心,“为什么不觉得是菊青?”
“你一向仔细,所以内室之事,我都交给你打点。我的东西你从不会乱放,这条络子在紫禁城就乱放,我当你忘了,人都有疏漏,可是你都把它带到圆明园了,证明你整理过了,你还是放在我的枕头下,如果你好好放起来,皇后也不能无缘无故翻我首饰盒吧,所以定然是你,不是菊青。”
宝娟笑了:“既然这样,主子打算怎么处置我?”
我看着她,叹了口气:“你二十几了?”宝娟愣了下:“二十一了。”
我说:“不小了,出宫嫁人吧,你这一遭没办好差事,不是要继续听命于她们,在我和她们之间周旋,就是被皇后灭口。无论各种选择,都不能自在的活,所以出宫谋生吧。”
宝娟缓缓跪了下去:“奴婢知道主子待我们极好,在这人吃人的后宫里,只有您拿我们当人看,可是,奴婢受过皇后医药之恩,不报此恩,不配为人,主子,是宝娟辜负了您。”
我觉得她有些认死理,劝解道:“携恩求报,本来就不是君子的做法,给你治病对她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却要你以命相酬,这种付出和回报是不对等的,所以你没必要有负罪感,现下这条路,你走不走?”
宝娟朝着我深深一拜:“奴婢,谢主子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