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少女
“道长，哪里能弄到船？”小宝问长陵子。
“跟我走就是了。”长陵子道。
夏小初和狼灵轻松下来，不用再为找船儿发愁了。阿天若无其事，悠悠跟在朋友们身后，依旧拖拉着他的大刀。
“道长，真的能弄到船吗？”夏小初问。
“我试一下吧，我与那渔村中的村民有些交情。”长陵子道。
“道长怎么会和渔人有交情？”夏小初不解，问道。
“有一年村子里闹瘟病，我曾帮过他们。”长陵子道。
“道长还会给人看病？”夏小初道。
长陵子笑笑道：“这倒不是，那年没得病的村民跑到山上，是我把他们收留在观里。”
“哦，是这样。”夏小初点点头。
“还有多远到那个渔村？”阿天在后面懒洋洋地问道。
“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长陵子说道。
“天黑之前？！”阿天喊道。
狼灵回头对阿天道：“你叫什么叫？你就不该跟着我们来。吃货一个就算了，还这么懒。”
“以后我不说话了！”阿天气道，拉着大刀快步超过大伙儿走在了最前面。
小宝看着阿天，又回头看看狼灵，不知如何是好，转头对长陵子苦笑一下。
“师父！船！”傍晚时分，狼灵看到海边停泊的大大小小的帆船时，一下兴奋起来，喊道。
“咱们先去村子吧，今天晚上你们吃饱了在村子里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出发。”长陵子道。
阿天听到长陵子说“吃”的事情，也兴奋起来，嘴里一下流出了口水来，又怕被狼灵笑话，赶紧擦擦嘴角，但还是忍不住问长陵子道：“晚上吃什么啊？”
“这是渔村，当然吃鱼了，笨蛋。”夏小初道。
长陵子呵呵一笑，道：“各种鱼，到时候随便吃吧，烤着吃煮着吃都行。”
“鱼！太好了！”阿天心里兴奋说道，脑子里各种各样的冒着热气的鱼已经开始游来游去了。
长陵子带着小宝几个进了村子。村民们已经掌了灯，村舍里点点灯光。村子的街上，一股浓浓的鱼腥味儿。夏小初用手紧紧捂着鼻子。
“不习惯这味道吗？忍一下吧。”长陵子对夏小初说道。
“没事。”夏小初捂着嘴说道。
街上有两个村民看到长陵子，便笑着热情地赶上前跟长陵子寒暄起来，斜眼看着小宝几个。长陵子笑着附和几句，说小宝几个是自己的朋友。两个村民便也笑着跟小宝几个打个招呼。
“道长这时候到这里是……”一个村民打问道。
“我去找你们族长，有点小事。”长陵子道。
两个村民也不再多问。长陵子又与他们闲说两句，便带着小宝几个继续往前走去。
村中一条小街上，路边墙里突然传来女人的惨叫声。
长陵子、小宝几个登时站住了脚步，抬头望着路边的墙。
“怎么回事？”夏小初听着女人的惨叫声，有些害怕地问道。
长陵子疾步走到那户人家的大门前，去推大门，大门反锁着。小宝忙走到墙边，跳起来伸手扒住了墙头，一个提身上了墙头，望着墙里面的情景，一下呆在那里。
一个半老的赤着膀子的胖男人正把一个裸身的妙龄少女从院子一个脏水池里拉出来。那少女拼命喊叫着。
“干什么？！”小宝冲那半老男人吼道。
脏兮兮的半老男人抬头看着墙头上的小宝，愣了一下。这时，长陵子也跳到了墙上。
“道长？”那男人一惊，松脱了少女。少女一下滑到水池里，把整个身子藏进脏水里，躲到水池的角落，只把头露在水面上，恐惧地看着岸上的男人。
“刘老虫？你这是在干什么？！”长陵子隐隐记得那男人的名字，喊着飞身跳下墙去站到半老男人身边。
小宝也跳下了墙，走到大门，拔了门闩，打开了大门。夏小初、狼灵和阿天也走进院子里来。
“怎么回事？”夏小初跟在小宝身边，问道。
小宝带着夏小初径直来到水池边上，指着水里。
夏小初顺着小宝指的方向看去，微弱的光里，夏小初看到水中的少女，心下不由一惊。
“道长，你定是误会了。”刘老虫赔笑道。
小宝和夏小初看向那个男人。夏小初看着男人裸着的丑陋的上身，咧了下嘴，一脸恶心的样子。
“什么误会！”长陵子呵斥刘老虫道，转头对小宝说：“得先把那姑娘救上来。”长陵子说完，看着夏小初。
小宝对夏小初道：“那姑娘没穿衣服，我们不方便。”
夏小初会意，点了点头，伸手解自己的上衣。
长陵子道：“你那个怕是太短。”说着解了道袍脱下来递给夏小初。夏小初把道袍接在手里。
长陵子和小宝背过身去。狼灵和阿天还呆呆看着池子里的那个少女。
“那女孩没穿衣服，你们俩没听见吗？”小宝对狼灵和阿天道。
狼灵和阿天忙背过身去。
“道长，那……那只是个鱼人而已。”刘老虫上前说道。
“鱼人？什么鱼人？那明明是个少女！”长陵子怒道。
刘老虫吞吞吐吐，探头看着水池里。
“转过脸去！”小宝呵斥道。
刘老虫不情愿地转过脸去，不安地站在那里。
夏小初忍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儿下到水池里。水池并不深，水只到夏小初腰际。夏小初慢慢靠近水中的少女。夏小初看见那少女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我来帮你。”夏小初轻声说，有些不忍看那女孩，真不知道她受了多少痛苦。
少女知道夏小初是来帮自己的，没有躲避，但却心存警惕，小心地看着夏小初。夏小初走到少女身旁，伸手慢慢搂住了少女的肩膀。
“跟我上去吧。”夏小初柔声对少女道。
少女盯着夏小初，不肯动弹。
“不用怕，我们不是坏人。”夏小初又说，轻轻搂着少女的往前走。
少女害怕地挣扎着脱开夏小初的胳膊又躲到了水池的角落。
刘老虫猛地转过身来，大声道：“她只是我在海上捕来的一个……”
“闭嘴！”小宝从腰间抽出朱雀刀指着胖男人的鼻尖。
刘老虫一句话没说完哑在那里，又转过身去。
夏小初重又走到少女身旁，把长陵子的道袍展开，在水中裹在了少女的身上。
“走吧。”夏小初对少女道。
少女慢慢伸出胳膊搂在夏小初的肩头，和夏小初缓缓往池边走着。
突然，少女扑到夏小初的怀里痛哭起来。
夏小初轻轻拍着少女的背安慰她。
少女哭了一阵，抬起头来，看着夏小初。夏小初笑笑继续搂着少女往前走。少女拉住夏小初的胳膊，摇摇头。
“没事的，我们会帮你的。”夏小初对少女说。
少女还是摇摇头，轻轻抓住夏小初的一只手，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下。
“怎么了？”夏小初不解，皱眉轻道。
少女轻轻拉着夏小初的那只手往下，到水里，去摸自己的身下。
夏小初摸到的不是两条腿，而是一条大大的鳍。夏小初的手打了个颤，心里有些怪怪的。
“那人说的……鱼……鱼人……”夏小初心里念着，抬头看着少女的脸，心里的那股感觉顿时消失了，把少女搂在怀里，道：“我们会救你的。”
“小宝哥哥，你们转过身来吧。”夏小初喊道。
小宝和长陵子、狼灵、阿天转过身看着池子里。
“小宝哥哥，道长，她真的是一个鱼人，她没有双腿。”夏小初道。
小宝知道，鹿谷海底有生活的海人，可是他们生活在海底，怎么会被渔人抓到。
长陵子只听说过鱼人而已，一直都是半信半疑，没想到今天竟遇到这种事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长陵子踹了一脚刘老虫的屁股，吼道。
刘老虫踉跄一脚，险些摔倒，转回身来看着长陵子道：“我刚才就说了，那是个鱼人而已，是我打渔的时候捉到的。这事情族长知道的，族长本来想把她要去的，可族长又顾忌自己的夫人和女儿才没有要的，我便留在家里了。”
“你把她当什么？！鱼吗？！她也是人啊！”小宝吼道。
刘老虫并不理会小宝，心里想，道长知道了那是个鱼人才懒得管。
“你为什么不放了她？”长陵子道。
“放了她？她只是个鱼人，是人也是低等的人，但长得倒是漂亮的紧。我老光棍脸皮厚，也不怕告诉您，道长，我半辈子没尝过女人味儿，她倒是让我开了荤了，这两个月，我倒真过得像个神仙。”刘老虫说完，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来。
长陵子看了一眼水池中的少女，不忍再看，回过头对刘老虫愤恨道：“那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啊！”
一霎时，眨眼的功夫而已，长陵子还没反应过来，只听“扑哧”一声响，血花四溅。
小宝手里握着朱雀刀，朱雀刀插在刘老虫丑陋的肚子上。刘老虫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肚子上的刀，又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小宝。小宝猛一下拔出朱雀刀来，又溅起一片血花。刘老虫仰面倒了下去。
长陵子、夏小初、狼灵和阿天齐齐瞪眼看着小宝。小宝望望长陵子，道：“这种人不配活着，要是二师父在，我就让二师父把他的魂魄带到十八层地狱里去。”
长陵子看着小宝呆呆道：“你……”
“道长，别说了，我们先把女孩救走吧。”小宝说道。
长陵子低头看了一眼死去的刘老虫，不再多言。
“小宝哥哥，她没有脚，走不了路的。”夏小初说。
小宝看看四周，定睛看着大门，几步走了过去，把朱雀刀插在腰间，伸手抓住门扇使劲摇了摇，猛然一使劲，把一扇门卸了下来，把门扇抱到池边，道：“我们用这个抬着她。”
夏小初点了点头，看着少女道：“我们送你回海里。”
少女看着夏小初，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夏小初抚着少女的长发，心疼不已。
“上来吧，我们赶紧走。”小宝对夏小初说。
夏小初扶着少女走到池边浅水处，少女已不能再前行。
夏小初对小宝道：“小宝哥哥，你抱她上去吧。”
小宝下到水里，走到夏小初和少女身旁，看着少女，道：“走吧。”少女从道袍里伸出一条胳膊搂住小宝的脖子。小宝俯身慢慢把少女抱起来和夏小初一起向池边走去。
上了岸，小宝把少女轻轻放在门板上。
“道长，咱们两个把她抬到海边吧。”小宝对长陵子道。
长陵子连连点头道：“当然，只是那死人……”
“管他做什么？”小宝连看都不看那死人一眼。
“我们走吧。”长陵子道。
小宝和长陵子一前一后抬起门板来，向门口走去。
夏小初跑到前面引路，狼灵和阿天守在少女两边。
夜已晚，路上并未遇到村子里的人。小宝一行一路直奔海边。
海浪声响传来的时候，少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蜷缩成一团，脸埋在臂弯里，泣不成声，浑身抖动着。
夏小初走在一边，轻轻拍着少女的身子。
小宝走在前面，踩进海水里，清凉的海水冲刷着小宝的脚和腿，小宝觉得舒服极了。
门板已漂在水面上。少女躺在门板上。小宝、夏小初、长陵子站在一边。海水淹没到小宝的胸口。
“走吧。”夏小初抚着少女的胳膊轻道。
少女从门板上翻身到了水中，肩露在水面之上，看看夏小初，又看看小宝和长陵子，泪眼模糊。少女一下抱住了夏小初，使劲地把夏小初搂进怀里。良久，少女松开了夏小初，又抱了一下小宝，最后，抱了一下长陵子。长陵子对少女苦笑了一下，他在心里为那些人类感到羞耻。
少女在水中脱掉了身上的道袍，伸出手来递给长陵子。长陵子把道袍接过来，紧紧抓在手中。
“回家吧。”夏小初对少女轻道。
“你能找到回家的路吗？”小宝问少女。
少女轻轻点了点头。
“赶快走吧。”小宝说。
“走吧，孩子。”长陵子眼睛湿润，说道。
月光照耀下，少女转身向游去，又停住，回过头感激地看着夏小初、小宝和长陵子。
夏小初向少女挥了挥手。少女转头翻身潜入了水中。海面上，只剩下月亮抖动的影子。
小宝看着平静的海面，道：“道长，我们几个也要和你道别了。”
“船呢？我还没给你们要船呢？”长陵子道。
小宝指着远处的海边，一群帆船的剪影，道：“你看，那不是好多船吗？我们挑一艘最好的就是了。”
长陵子呵呵一笑道：“是啊，那有好多船，走吧，我去帮你们挑一艘最好的，送走你们我也该回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