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启航前夕
2302年2月7日，这个查尔斯二世上位以来最乱的年总算是过完了。在皇帝亲授的兵团镇压之下，亚瑟带头掀起的民众暴动被彻底消除，但帝国并没有重归平静，一系列针对贪官和黑帮的改革方案顺势落地，又是一批人头落地、风暴正以另一种方式继续肆虐下去。
对于但丁来说，最大的事儿就是青龙帮没了，没得很彻底，小头目以上的人一个都没剩下，龙浩死后争帮主的那几个大点的副帮主和狗头军师全给抓去做人体实验了，运气不好的全尸都没留下。盖克星上其他的黑帮大抵皆是如此，在星球阴影中蠕动的蛀虫们一周便被肃清完毕。
然而，侥幸靠着上交无尽能源碎片活下来的但丁却并没有怎么喜悦，因为还有个更大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他把盖克星上的团员们召集起来，开了个会。
“那事都听说了吧？”
啥事呢？还不就是凌叶在桑切斯家惹的祸呗，肖恩也倒算是个绅士，愣是等年过完才给白骑士正式发通知。
“当然了，现在怎么办？桑切斯要价可不是个小数目啊。”薛仁接茬道。
闻言，在场的七杀和矩阵也是一脸凝重。
桑切斯那边的条件是420亿星币，只要钱到位，这事就算过去了，但要是一个月后钱没到，桑切斯家就将会诉诸法庭，按皇帝这个改革的势头来看恐怕不会对白骑士网开一面，到那个时候凌叶成为通缉犯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凌叶在桑切斯家造成的损失如下：122条人命和配套的动力甲，187台特种机兵，价值难以估计的桑切斯专利激光阵列，满打满算最多就300亿，桑切斯张口就要420亿，属实是狮子大开口了。
矩阵把桑切斯发到网上的监控视频放了一遍，看完但丁七杀薛仁对了次眼神，都感觉头皮发麻。
他们三个一起上的话，或许能做到和凌叶一样的破坏效果，但肯定不会像凌叶那样毫发无伤。
整个事件中最离谱的一点，是凌叶这丫头自始至终没有和白骑士联系过，从几个月前消失到突袭桑切斯家再到现在，大伙都不知道凌叶身处何方。
唯一可以通过设备确定的是，凌叶还活着。
“不是我说……这人真的是叶子吗？”矩阵满腹狐疑。
他的怀疑是对的，第一，凌叶从来没有表现过超凡力量，七杀也十分确定她不具备灵能者的资质，第二，凌叶虽然性格有些鲁莽，可也不至于不做任何防护和伪装就直冲桑切斯本家。
“现场有掉落的毛发，基因对比和凌叶完全一致。”但丁掩面叹息，要入侵者不是凌叶本人，桑切斯又怎么会一口咬定420亿呢？
“至于叶子为何会如此莽撞，也许是得到预料外的力量陷入无法控制的暴走了吧。”但丁曾被夺取过身体操控权，看得出凌叶状况有异。
“说实话……我不觉得她还能活着回来。”矩阵低声道。
“宁可信其有，咱还是盼着叶子点好吧。”薛仁抱胸道。
“可咱们……”
但丁抬起头舒了口气，“还是说点实际的吧。”
“七杀，你那笔钱还在吗？”
“80亿一个子都没动呢，”七杀很是豪爽的拿出黑卡丢给了但丁，“可咱这点钱也不够塞牙缝啊。”
“我那80亿也还没用，这还有点私房钱……和你的加起来能有将近200亿吧，谁有凌家的通讯？联系联系。”
“问过了，那边顶多拿得出100亿左右。”矩阵说。
凌家也真的是没落了，最鼎盛的时期流动资金随随便便能砸出900亿，现在连100亿都困难无比。
“桑切斯这手玩的好啊，420亿差不多就是白骑士和凌家的全部财产了。”薛仁估摸着说。
“问问博士和蓝图，再不行就去借点吧，凌叶好歹是咱们同甘共苦过的团员，也不能见死不救啊。”但丁扶额道。
没人看到，矩阵眼中那一闪即逝的冷光。
………………
3月初，最终在白骑士众人的努力下，420亿还是凑齐了，桑切斯那边也没和钱过不去，表示这事到此为止。
凌家那边得了白骑士的援助感激无比，家主连连感叹凌叶交了群好朋友，同时表示这笔钱将来一定还清。
办完这事，白骑士基本剩个空壳了，再不接点活白隼号的燃料费都快付不起了。
“过两天蓝图博士俩人回来得准备出航，咱们在这儿停留太多时间了。”但丁宣布了之后的计划。
“启航？去哪？”薛仁顺着话题问。
但丁打开了星际地图，指出一个方向。
“东边，咱们去东边。”
他所说的这个方位，是以帝国为基准，银心方向为北确定的，东边也就是帝国的右侧。
七杀一瞅，眉头皱了起来。
“东边可没什么好东西啊，据说是探了几个星系连个像样的矿藏星球都没有。”
七杀说的没错，现在在外的探险队要么往西要么往北，去东边和南边的少的可怜，原因很简单，可采掘的资源太少了，少爷们玩探险队就追求个名利刺激，自然不会去东南玩泥巴。
“这事听我的，就往东走，指定没错。”但丁却是没有动摇想法。
“嚯？”薛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是亚当告诉你的？”
共生体亚当的情况，但丁也和白骑士的其他人说过了，亚当和但丁暂时算是盟友关系。
“是啊，它说东边有很强的血脉波动。”
此外，但丁还在脑海中看见了很多东西。
暴雨之中，一艘运输船被击落、迫降到亚尔星上，正当运输船堪堪平稳降落时，数颗威力惊人的奇型导弹在船边炸开，船上的生物和所携带的物资统统被爆炸掀飞炸碎，其中便有白骑士先前在亚尔星上得到的无尽能源碎片。
画面一转，数只鸟人似的怪异生命体在运输船的残骸周围东翻西找，最终很是愤怒地将几块金属碎块踢开，嚷着但丁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回到了一艘星舰上，紧接着的是大范围的炮火洗地，看来它们想毁掉无尽能源碎片。只可惜无尽能源碎片掉落在了某个岩缝深处免受波及，就此长眠于亚尔星。
而在鸟人们离开后不久，一滩变形虫似的古早生物恰好游曳到岩缝下方的小水洼中，成了第一个受到无尽能源碎片辐射的生物。
此时，一滴绯红色的血滴从无尽能源碎片中渗出、滴落到了这只变形虫的身上。
之后，便是惊人的蜕变。
只是短短几分钟，这只单细胞生物就增殖了数百倍、诞生了自我意识，并开始有计划地吞噬星球上的其他生物，为脱离星球与其他狼血持有者相遇做准备。
父狼的一滴血就能使生物跨越上万年的进化历程，如果有其他智慧生物融合狼血，后果不可想象。
而要复活父狼，必须收集它残留在世间的所有血滴，为此，但丁得快点行动才行。
………………
凌叶恢复意识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从未见过的淡色圆形房间里，前方是一扇紧闭的大门，门边设有月牙形柜台。
要说此时什么最让她吃惊，那无疑是柜台里边的那只生物了。
那是一坨长着大嘴的墨绿色球体，从其臃肿的躯体上延伸出数不尽的细长触手盲目舞动着，光是看着就令人掉san。
这是某种凌叶认知之外的智慧物种。
“塔咔？”见凌叶到来，那只生物用尖细的声线叫喊着。
凌叶这边，自然是嘴唇微张一脸懵样，简直是把疑惑写到了脸上。
那只史莱姆似的生物见此，便抽回一只触手，在大嘴边摁压了数次。
“这样能听懂了么？”
这回它发出来的，却是十分具有辨识度的低沉男声。
诧异之余，凌叶下意识点了点头。
“很好，”它的触手从柜台下掏出纸笔，“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那些事之后会有人为你解答，现在先请配合我完成档案。”
档案？凌叶虽然是茫然，但姑且还是答应下来。
“姓名？”
“凌叶”
“种族？”
“呃……人类？”
“性别？”
“应该看得出来是女性吧？”
“年龄？”
“26。”
…………
一串问题问下来，凌叶愈加警觉起来。
这里似乎比她所想的还要不对劲。
“好了，这是你的枪选者勋章，别弄丢了。”那只负责记录的生物将一枚左轮弹巢切面一样的胸章递给了凌叶，表示档案记录结束了。
“枪选者？”凌叶皱眉问。
“这是咱们的统称，拥有枪之亲和的生物即为枪选者，你能来到这里也是这个缘故。”
凌叶还想再问，可对方只是拉开大门，示意凌叶可以离开了，“回答问题不是我的职责。”
走出大门，是个大的离谱的广场，来来往往的几乎全是凌叶没有见过的智慧个体。毫不夸张的说，凌叶这下是真正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到底是哪啊……”凌叶都快傻了。
“这里是真枪教团，枪选者的归宿之地。”
回头一看，竟是个人类女子，凌叶眼神一凝，这个女人她认识。
“莉莉娅·米切尔，两大家族之一米切尔家的三小姐……是你把我带来的？”
莉莉娅这边径直走到凌叶面前，仗着高挑的身材略微低头俯视着后者。
“这么明显的事没必要问，倒是我要问问你，为什么除夕夜要去袭击桑切斯家？”
“诶？这……我……”
怎么跑到桑切斯家的，凌叶自己也说不上来。
“罢了，那事过去了，可为了你以后不再犯错，还得告诉你一点必要的常识才行。”
………………
2月到3月这段时间，纳辛那边当然也没闲着，眼下四人都成了帝国榜上有名的大通缉犯，总得找点事做才合算。
在黎弑的安排下，亚瑟顺利搭载飞船前往所罗门星，预计要在那边留几个备用中转站，顺便制造点大事件吸引注意力。
藤田苦邪潜入了盖克星错综复杂的地下管道系统之中，不断吸收着地表排泄的营养的同时，还将特有的藤蔓蔓延到了所有可及之处，为未来制造大范围混乱做准备。
皇甫明这边，则是依着黎弑的指示，寻找着一切有可能协助纳辛的黑帮残党，暗中观察着那些处在深渊边缘的人们。
看得出来，纳辛并不想很快与帝国正面开战，不过总会有力量充盈、时机成熟的那么一天。
黎弑端坐在电脑面前，浏览着网络上的各种信息，整个帝国在他面前毫无隐私可言，没有任何防火墙可以拦住黎弑的算法。
“哦？”
最近，黎弑夜以继日的信息监控也算有了点回馈。
其中一条消息，是康斯坦丁成了灵能局的执行队长，专门负责抓捕亚瑟和皇甫明的任务，有权力调动地方武装军队和四台禁卫机兵。
“看来得叫明小心一点了……这个康斯坦丁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货色啊。”
黎弑暗道，此前自己两次和康斯坦丁交锋，深知此人门道不小，同时对康斯坦丁的实力也是有所忌惮，纳辛这边真正能和康斯坦丁过几招的只有藤田苦邪，皇甫明要是落单被发现完全是死路一条。更何况，下次再战的时候康斯坦丁肯定不会是孤身一人。
既然任了职，那想必档案也记录在库来，顺着这个想法黎弑很快找到了属于康斯坦丁的资料，打算一探究竟。
留给黎弑的是一张照片和一片空白。
“啧，保密工作做的还挺好。”黎弑啐道。
显然，帝国那边已经有人留意到黎弑的骇客功力过于高超了，与其真把资料填进去，倒不如压根不做任何记录。
觉察到这是个套，黎弑马上抹去了痕迹，并在文档中种下病毒，一旦有人再次打开康斯坦丁的文档试图追踪黎弑，立刻会被现在技术难以破解的病毒感染。
随后，黎弑又注意到了另一条消息。上边还有个半生不熟的人名。
“囚牛？”黎弑摸了摸下巴，仔细回想了一下，“噢，好像是明的恩人是吧？他去帝都干什么呢？”
抱着好奇心，黎弑搜索了囚牛的行动路线，以及相应的器械使用档案。
之后的一分钟内，黎弑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凝重，再从凝重变成了惊喜。
“好家伙，没想到这个技术水平的寇克帝国也能有这档子事，似乎还和康斯坦丁有所关联，真是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