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觉醒
一片虚空。
但丁立在一片虚空之中，目中所见、耳中所闻皆是毫无意义的乱码杂音。
他仿佛失去了所有记忆和概念、无法理解任何东西，像个纯洁得像张白纸的孩子一样懵懂。
“我这是……”
只是一瞬间，但丁就想到了“死”。
随着回忆起死的含义，他的浑身逐渐被凉意和痛苦覆盖。
他的眼神再度坚定起来。
“看来我还没死成啊。”
凭着这份痛苦，但丁用尽全力重新睁开了双眼。
艰难地站起身来环视一周，但丁便看见了那怪物的尸体，它的肌肉被完全抽干了，此时像具干尸一般静静躺着，只有体表那一抹淡淡的绯红才能让但丁回忆起一点东西。
“见鬼，我记得我的躯体被全部撕裂了……”但丁扶额一阵晕眩，眼下他的身体除了有一点若隐若现的痛感以外却是毫发无损。
【搞什么，你就醒过来了啊。】
“？！”但丁一惊，这声音是居然是从他脑海里直接响起的。
而且，这声音，分明是死去的亚当的声音。
惊诧只是片刻，但丁便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这共生体，为何会附到我的身体里？”
【看见那具尸体还不明白吗？我还以为你比他聪明呢。】共生体回答道。
但丁略一思忖，懂了。
想来是亚当生前最后给自己的那一下，把自己的能量抽干了，而共生体为了生存才被迫附身自己的，原本足以死上几十次的伤也愣是让共生体给治好了。
哪里有什么不对，但丁的瞳孔忽然收缩。
它为什么说“自己就醒过来了”呢？
“你这家伙……”
【发现了啊。】
此言一出，但丁顿时动弹不得，从头到脚神经都不由自己掌控一般。
【上一个宿主让我明白了……你们人类是靠不住的，不如我亲自来操控这具躯体。】
很快，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就从但丁的后颈蔓延至四肢百骸，但丁全身上下开始出现麻痒感，而且这种麻痒正在迅速增强。
没过十秒钟，但丁就快背过气去了。
眼睛、心脏、肺部……浑身上下宛若被成群的蚂蚁不断舔舐撕咬着，每一根神经纤维都在极度紧绷中疯狂颤抖，很快但丁的器官都出现了轻度衰竭，若是这般情况持续下去，他甚至活不过一分钟。
这简直是史上最恐怖的酷刑。
比麻痒强烈百倍的刺痛席卷了每个细胞，如受重创，但丁险些就再一次晕过去了。
这是必要的改造，唯其如此，共生体才能真正夺取身体控制权。
这已经不是咬牙就可以顶过去的程度了，但丁的意志开始涣散，紧绷的肌肉逐渐松弛。
【为伟大的未竟之事捐躯吧。】
共生体的操作不可谓不果断利落。
刺痛在不断增强，强大到足以使人疼痛致死，神经系统的自我保护措施却完全不起效果，但丁眼睁睁地忍受着疼痛却毫无办法，直到他又一次体验到了濒死的感觉。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丁紧咬着牙关，强迫自己清醒。
【那不再重要了，从这一刻开始，我就是你：怀特·爱德华。】
人在死亡面前会有很多种不同的表现，有的人会恐慌，有的人会坦然，而有那么一撮人，他们面对死亡，心中只有滔天的怒火。
怀特·爱德华，就是这么一类人，他曾多次趟过鬼门关，总是凭着那一腔怒火除掉威胁、重获新生。
可这次不一样了，他的身体控制权被夺走，无论再如何愤怒，都无济于事了。
在生死存亡之际，但丁忽然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一只古老的生物正在仰头嗥叫。
那是一头狼人，浑身覆盖着令人胆寒的骨齿，壮美的鬃毛之下是充满了爆炸般力量感的猩红血肉。其体表裹挟着介于水红与玫瑰红之间的色彩，华美而不失深沉。毫不夸张的说，它的爪牙可以轻易绞碎空间、它的魔口甚至能吞下整颗星球。
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可怖生命竟然真的存在吗？
漆黑的背景色之中唯有一轮苍白圆月高悬，万灵万物都在狼人的嚎叫下胆战心惊，唯恐被它的利爪和尖牙粉碎。
忽然，狼人好似察觉到了不存在的目光，看向了但丁的所在。
接着，一种超出想象的极端愤怒瞬间支配了他的全部。
“你以为！你能！杀死我？！！”
但丁爆吼出声，回声在货舱中来回震荡，好似龙吟一般悠扬振奋。
连同他那已经被共生体完全掌控的躯体都开始迸发出强烈的共鸣，周围的合金开始陷裂，某种事物正在迅速苏醒。
但丁的体外，一抹极为亮丽的绯红色光晕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并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暴涨。
【这是什么？！】
共生体完完全全陷入了震撼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但丁一声酷似狼嚎的长吼，绯红色光晕凭空产生了恐怖的高温，直接将周遭的事物熔化。
共生体想要控制局面，可它却发现这绯红光晕根本不是它能停下来的。
见势不妙，共生体忙是收敛了但丁体内的触须，一个猛扎潜向了但丁的大脑。
可它怎么也没料到，原本脆弱得一触就破的脑膜，此时竟然如磐石一般牢不可破，共生体无孔不入的触须居然钻不开这层薄膜！
但丁体外的绯红色光晕还在增强，那致命的高温开始对他的身体起作用，可神奇的是但丁的细胞完全不受高温影响，倒是共生体尚未收回的触须在光晕中迅速消解起来。
共生体慌了，它集中了所有力量，最终才堪堪将部分身体挤进了但丁的大脑，余下的组织在下一个瞬间化成了点点灰烬。
不多时，光晕敛去，但丁好似被抽空了所有气力，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地上。
………………
另一边，几分钟前。
在但丁所在的那艘废弃货船的不远处，白骑士众人汇合了。
“这样啊，但丁那家伙进里边去了。”叶子托着下巴道。
薛仁这边稍微处理了身上的伤口，见大伙没什么反应颇有些奇怪，随口问了一句。
“呃……不用去帮下忙吗？团长他在里面呆了十来分钟了吧？”
七杀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没必要。”
“哦？”薛仁很自然地追问道，“何出此言？”
博士拍了拍薛仁的肩膀，憨笑不已。
“论徒手作战，我赢不了团长，论持械格斗，七杀勉强和团长打平。”
还挺强的嘛，薛仁心道，不过他也明白，七杀和但丁比划的时候不可能用了全力。
忽然，地面开始轻微震动，并且震幅在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迅速扩大。
众人朝某个方向望去，地平线上出现了迅速放大的黑点。
大伙的瞳孔收缩，朝这边奔袭而来的，是几十只体高超过四十米的巨兽群。
“上船！”蓝图大喝一声，矩阵、博士和叶子会意，迅速登上了白隼号。
“喂！你俩愣着干什么呢！快上来啊！”
见七杀和薛仁没动身，叶子急道。
“感觉到了吧，那些家伙是奔着这货船来的。”薛仁叹了口气，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撕开了身上的人造皮肤，露出自己曼伦合金打造的不坏身躯。
“啊，当然了，但丁那边似乎也不太妙啊。”
说着，七杀身上也开始弥漫出淡蓝色的雾气，整个人的气场变得刀一般凌冽，船上几人这才发现，七杀原来从没有真正动用过实力。
巨兽群狂奔逼近时，众人才发现，它们的躯体上攀满了异样的血肉触手，完全不像是正常生物。
“速战速决，有意见吗？”
“没有，动手吧。”
在二人身后，废弃货船中爆发出炽烈的绯红光芒，薛仁七杀在这片光芒的笼罩中，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巨兽群发起了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