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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地狱皇后(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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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很久以前,大地一片荒凉,天神孤伶伶地守在天上,感到非常寂寞。他用拐杖把天空钻出一个大洞。然后,不断地朝洞里播撒雪花和冰块,直到雪花和冰块堆积成山,一直顶到天上,后来人们把这座山叫做沙斯塔。

    于是天神从云海里来到沙斯塔山顶,又顺着山坡往下走来。走到半山腰时他心里想:“应该在山上种些树木。”

    因此凡在他手指触摸过的地方,都长出了树木和花草,而在他的脚下的积雪则融化成一条条奔腾的河流。

    天神还把他随身的拐杖折断,搓成大大小小的木屑,洒在山林和河水里,变成了海狸、水獭和鱼,以及山林里的走兽。

    他把树上飘落下来的枝叶收拢到一起,吹口气,把它们变成飞禽和昆虫。

    走兽中最大的是灰熊,他们浑身上下长满了灰色的毛发,有着锐利的爪牙,不仅用两只脚走路,而且会说话。灰熊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怕,所以天神让他们住在远离自己的山脚丛林里。

    这时候天神决定和他的家人搬到地上来居住,,他在山里生起一堆很大的篝火,在山顶上钻了一个洞口,让烟和火星从洞口飞出去。每当他往火堆里添柴火的时候,大地就会震动,洞口也会飞出火花和浓烟。

    有一年的春天,天神和他的家眷正围在篝火边闲谈,风神却把可怕的暴风派到地上,把山头刮得东倒西歪地摇晃起来。大风不停地肆虐着,篝火的烟尘无法从山顶的洞口排出去,笼罩在山洞里,把他们熏得直流眼泪,天神就对他最小的女儿说:“到洞口那里,对风神说,请他轻点刮。再这样下去,我担心咱们的住所要保不住了。”

    有机会出去逛逛,对小姑娘来说当然是最开心的了。

    她的父亲又叮嘱她说:“到了洞口,别把头伸出去,小心风神抓住你的头发,把你扔到地面上去。跟他说话之前,要先挥挥手打声招呼。”

    小姑娘来到山顶的洞口,向风神转达了她父亲的请求,正当她准备转身回家时,忽然记起父亲曾经说过,从他们家的屋顶可以看到海洋,小姑娘真想见识一下海洋的模样,因为父亲造海洋是在他们迁居以后的事。

    于是她从洞口探出头来,四处张望,完全忘记了父亲的叮嘱。就在这时候,风神抓住她那长长的秀发,把她从山洞里拖出来,扔到了冰天雪地里。

    她跌落在森林与雪原交界的一片低矮的云杉林中,她那火红的长发在雪地里闪闪发光。

    给小熊仔们觅食的灰熊路过这里,发现了小姑娘,把她带回自己的家,问她是谁,从哪儿来,熊妈妈对她很亲热,还让她认识自己的孩子——小熊们。这个红头发的小姑娘和小熊仔们同吃同住,一起玩耍,一起长大。

    小姑娘终于长成一个大姑娘了,灰熊的大儿子和她结成夫妻。很多年过去了。他们生下的孩子,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他们身上的毛没有灰熊那么浓,但长相也不像诸神。所有的灰熊都为这些孩子感到骄傲。灰熊既善良又慈爱。他们为这个火红头发的妈妈和她的孩子们专门修了一间房子。房子离沙斯塔山很近,现在我们称它为小沙斯塔山。

    这以后又过了许多年,灰熊妈妈知道自己死期已近,心里感到非常不安,因为她夺走了天神的女儿。她决定把过去的一切告诉天神,祈求他的宽恕。她把所有的孩子召集到她孙子们的新居,并派她的长孙到沙斯塔山顶求见夭神,告诉他早已丢失的女儿现在的居所。

    天神听后非常高兴,三步并作两步赶紧下山。他走得太快,脚下的雪都融化了,直到现在,我们还能在朝阳的山坡小路上,看到天神留下的巨大脚印。

    他来到自己女儿的住处,大声呼喊:“我的女儿在哪里?”

    他以为他的小女儿还是从前的小姑娘呢。

    可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女儿已经生育了一群怪模怪样的孩子,意识到这些都是他的外孙时,他愤怒到了极点。地球上出现了一个新的部族,他竟然一无所知。他恶狠狠地瞪了熊妈妈一眼,熊妈妈立刻就死去了,他诅咒所有的灰熊:“从今以后,你们都得把腰弯到地下,用四条腿走路,再也不准你们说话,以反省你们所犯的罪恶。”

    他把自己的外孙从房子里赶了出来,背上自己的女儿,熄灭了心中的火种,又回到天上去了。

    而这些奇怪的造物,天神的外孙们却遍布大地。他们就是最早的印第安人——所有印第安部族的祖先。

    在易洛魁人诸部的神话中,人类的始祖母阿塔思特西克阿温哈伊从动物所栖居的上界跌落,借一些动物,诸如海狸、麝鼠、水獭、乌龟之力,置身于瀛海上,其中麝鼠潜至水底,捞起一团泥土,放在龟背上,泥团越来越大,是为陆地之由来。

    在阿乔马维人神话中,郊狼(coyote)和鹰通力合作创造了世界。郊狼创造了山,但不够高,鹰又堆起了山脊。鹰从其上飞过,羽毛掉落在地上,生了根,长出丛丛树木,细小的纤毛变成了灌木和其他一些植物。郊狼又与狐狸一起造了人,随后它又去西方取来火种。

    在阿尔衮琴神话里,世界被大水冲毁后,大神米查波派麝鼠找来足够的土重塑大地,后来又和麝鼠成了婚,孕育了人类。这些创世神话的主人公都是动物。

    美洲原住民的神话受萨满巫术影响,信仰大自然并且也敬畏大自然中的一草一木,即便是植物也拥有自己的灵魂。

    同时因为对动物神灵的崇拜,也衍生出了图腾崇拜信仰。

    狐狸代表光与暗的交界,能够看清两个世界,马象征自由,郊狼有时代表创世神,有时代表狡猾的骗子,熊代表梦境和洞察力,美洲狮代表勇猛、迅捷智慧和耐心,是个刚柔并济的领导者,海狸则代表捍卫家人的能力。

    动物是自然神明的化身,居住在沙斯塔山附近的印第安人从不捕杀灰熊,如果有印第安人被灰熊咬死了,他的尸体要立即烧掉,凡是路过那里的族人要在他的坟上扔一块石头,直到垒成大坟。

    达尔文进化论里提起人是猴子进化而来的,埃及也有动物崇拜,比如狒狒,它们不会为了争抢一颗花生而打架。

    动物崇拜是很原始的自然崇拜,自然是很原始的,相比较而言拟人化的希腊神明要文明地多,比如波塞冬、盖亚等等,但这些神在基督教都属于异教神,多神的希腊文化和一神的基督教是难以共荣的,只有在拜占庭帝国以及文艺复兴时期,他们和谐共存了。

    美洲人在崇拜自然的同时又在破坏自然,将自然征服、建立人类定居点——城市。

    当人征服了自然所代表的神,那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是我自己赋予了我独立而平等的地位。就像雅克卢梭在人类不平等起源里所说:文明的奠基者是这样一个人,他第一个圈起一块地,并想到说“这是我的!”而且他居然能找到一群头脑简单的人相信他。然而很有可能没人站出来,拔掉树桩,填平地沟,向人们喊道“不要相信这个骗子,不要忘记大地上的所有果实都是属于大家的,而土地不属于任何人,如果你们忘了,你们就要遭殃了。”而使人类陷入罪恶、战争和谋杀,沉沦于恐怖和不幸之中。

    独立好解决,平等和谁平等呢?

    一切社会之中,最古老而又唯一自然的社会就是家庭,家庭中父母、子女、夫妻之家的地位都不能做到人人平等,社会性质的人人平等又如何做到?

    塞勒姆巫术审判时,牧师们相信魔鬼在传播一个信条:人人平等,通过这个办法魔鬼要推翻教会,在1692年的时候或许做不到,但在那时那个婴儿已经降生,只等着慢慢长大,变得足够强壮了。

    到了那一天,他会大喊出来:人人生而平等是一个自明的真理,不需要证明。

    连什么是“natureandnaturesgod”都不给解释,紧接着后面又提起了造物主“creator”,如果是造物主创造了自然与世界,那就是和圣经一样了,那个“naturesgod”从哪儿来的?

    基督教是一神教,自然神明是多神的。倘若没有神,美国自己宣布独立了,就像那个文明的奠基者,他圈起一块地并宣布“这是我的!”,这种做法虽然无赖,却是英国约克公爵以前干过的,舰队开到了新阿姆斯特丹直接宣布接管了这座城市,多么简单直接,前纽约总督安德罗斯在被调任马萨诸塞后也宣布了,要么当臣民,要么当叛徒,不接受就开打,哪里还用那么拐弯抹角,还把神权给扯进来。

    基督教与多神和解也不是没有先例,拜占庭帝国和文艺复兴时期都是例子,那是需要包容心,而这恰巧是排外的美国镇民们所欠缺的。

    这一点可以从斯托顿为首的一派人对印第安人的态度知道,他们容不下那些野蛮人,也无法接受被掳走的孩子们不愿意回文明世界,更愿意留在野蛮人的部落里这个事实。

    他们能接受的是约翰·奥尔登贩卖军火给印第安人,这不是巫术指控的范畴,虽然他是因为巫术指控被定罪的。

    即便牧师们和他的朋友们用守斋的方式让奥尔登不用上法庭接受审判,可是他留在马萨诸塞也是不安全的,协助他逃跑可不是放一个“女巫”那么简单,但他还是在9月中旬“噗”,消失不见了。

    波士顿的监狱是石头修的,在到处都是砖头和木头房子的城里非常显眼,也无声地表现出监狱的权威。

    因为通风不佳再加上塞满了犯人,里面的空气恶臭难闻,不只是囚犯,连邻居们也在遭罪。

    尽管巫术审判让巫师成了主要的犯人,这里也关有其他不那么紧急需要审判的犯人。以前他们被迫挤在靠边的牢房里,随着巫师们被家人缴纳保释金放出去后拥挤的牢房空了不少,那些犯人也能住得宽敞点了。但即便大白天监狱里也看不到丝毫阳光,需要点燃蜡烛,才能看清铁栅栏后的一张张肮脏、瘦削的脸。

    狱卒领着科顿·马瑟在一个牢门前停下。

    这个牢房很奇怪,只关了一个犯人,而且这个犯人不仅双手被铐在墙上,连嘴里也塞了块破布,此刻正坐在潮湿的地上,看到有人来了,他大惑不解得看着他们。

    “威廉·米尔本,有人来看你。”狱卒居高临下得说道,然后打开了牢门。

    “为什么把他的嘴堵住?”马瑟问。

    “他是个律师,而且还是浸礼会的牧师,因煽动叛乱被捕。”狱卒说“我们可不想他在牢里宣传他那一套。”

    马瑟盯着米尔本,现在米尔本浑身脏兮兮的,头发半长,像绳子一样纠结成一团,让人很难将他和干净的河流,以及圣洁的洗礼联想在一起。

    狱卒将米尔本嘴上的布收走了,然后走了出去,马瑟走了进来。

    “我认识你。”在狱卒走后科尔本对马瑟说“你是为古德温家驱魔的小马瑟。”

    “我以为浸礼会在波士顿没有多少人。”科顿·马瑟说。

    米尔本笑了“我们正在变多、变强,而你们则像牙齿松动的老人,正日落西山。”

    “我相信地狱正发起一场特别挑战。”马瑟面无表情地说“魔鬼企图阻止我,不让我把人们的灵魂带入天堂。”

    “那你该继续努力,将更多的人抓进来,这样你才有更多的‘证人’对他们看到的东西起誓,你来这儿做什么?”

    马瑟的腋下夹着一本书,实际上却是两本,它的封面是深红色的,和黑色封面的圣经紧紧得贴在一起。

    “我写了本新书。”马瑟将书递给了米尔本“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米尔本接过了那本书。

    “我希望你不会因为这本书感到痛苦万分。”马瑟说。

    “我现在已经感到痛苦了。”米尔本笑着说“我这样怎么翻页?”

    “我会帮你。”马瑟低沉得说“也许有天你也能帮我。”

    “好吧。”米尔本翻看着小册子撇着嘴说“反正页数不多。”

    于是米尔本借着狱卒留下的蜡烛的光,在科顿·马瑟的见证下翻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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