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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天鹅之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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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五月,扫帚间里却是黑暗的,只有些许光辉从狭小的窗户照进来。

    在一片寂静声中,唇舌交缠所发出一种粘腻的声音,虽然不让人反感,却还是让人联想起蛇这种爬行动物。

    虽然此刻没人会看到他们,他的吻已经从略显生涩,变得越来越娴熟,似乎他的舌头已经不只是会尖酸刻薄地挖苦人了。

    她不禁有些喘不过气来,双脚不由自主地绷紧,却又失去了站立的力气,需要他紧紧搂抱才能靠着他勉强站立。她的手也变得酸软无力,一路下滑,直到她不经意碰到了他袍子里冰凉的皮带扣。

    他们一下子清醒了点,匆忙结束了这个吻,他把头侧了侧,下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的耳畔全是他粗重的喘息声。

    查理已经走了,火龙们在喝了睡眠药水后都陷入了酣睡,那声音虽然恐怖,却和她此刻听到的并不相似,她觉得更像是某种猫科动物略带警告意味的低咆。

    于是她将放在他皮带扣上的手挪开了,这种咆哮声瞬间消失无踪。

    “乖女孩。”他轻声呢喃着,带着鼻音,声音听起来比平常更低沉诱人了。

    但她却不是真正的“乖女孩”,她伸出胳膊,让他退后半步,轻盈地搂着他的脖子。

    “我要的东西你弄好了?”

    魔药大师带着笑意,从变形蜥蜴皮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水晶瓶。

    “才这么一点?”波莫纳问。

    “够你用了。”他一本正经地说“你要那么多,打算当洗澡水么?”

    但是这梦境药水是她打算给迷宫里的火种灌木喝的。

    “我还要!”她严肃地说。

    他却误会了她的意思,打算继续吻她。

    她把头侧了侧,躲过了那个吻。

    他有点不高兴了。

    “我还要!”她拿过了他手里的水晶瓶,用两根手指拎着,在他面前晃了晃“我给你的龙血要全部用光。”

    “你要干什么?”他也严肃地说。

    “秘密。”她笑着说,刚想离开扫帚间,又被抓了回去。

    其实龙并不好闻,尤其是被高温加热后,凑近了闻会觉得很难受。经常照顾它们的查理身上也有,这导致驯龙者这个职业对大多数女孩儿来说只适合远观,除非他愿意擦香水,只是这样一来龙就不喜欢查理了。

    动物会在自己的领地、幼崽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如果小猫刚生下来就沾染了人类的气味,猫妈妈是不会照顾它们的。

    这次运来的龙都是母龙,它们的攻击性没有公龙强,只有保护自己的蛋时才会变得具有攻击性,偏偏选手们的目标就是那些蛋之中的金蛋。

    人鱼的歌声在她耳畔回荡,她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他们现在又不是在黑湖底的走廊上。

    这歌声虽然美,却是吸引水手们前往陷阱的,人鱼会吃掉他们。

    但要是有其他的选择,人鱼也不会像狼人那样坚持吃人肉,毕竟他们是有理智和智慧的“野兽”,人类还尝试过将她们归类为人。

    对人类来说会带来厄运的软爪陆虾对她们来说完全没有作用,就像巧克力对狗是致命的,对人来说却是种美味。

    他那头油腻的头发在速来以优雅和美貌,尤其是神秘人出现过后的斯莱特林学院里显得很煞风景,而且他还和一个格兰芬多女孩走地那么近。

    他不会顶着光头去找莉莉的,而他自己当时忘了会制作生发药水。

    他只是情急了,走投无路才想到她,其实他还可以去校医院找庞弗雷夫人。

    但庞弗雷夫人对他来说可能太老了一点,其实庞弗雷夫人年轻的时候还是挺漂亮的。

    动物是没有羞耻心的,大庭广众下就可以干人类需要私密空间才会做的事。

    上帝却认为,人类在偷吃了禁果后,用树叶挡住自己的行为是可耻的。

    本来亚当和夏娃吃了禁果,果子下肚后已经没有留下痕迹证明禁果被他们吃了,他们可以栽赃给别的动物,说是它们吃了。

    是他们自己多此一举,才被发现了。

    就像乔治安娜此刻所做的事。

    她的回忆逐渐从那个似明似暗的扫帚间,回到了小会客厅,因为实在太冷了,她裹了一件蓝狐皮的皮草,根特的初审法官贝恩斯正坐在长桌的另一边。

    布鲁塞尔有自己的法庭和法官,按照比利时的“一贯风格”,警察和司法是地方自治,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约瑟夫二世试图对这一点进行改革,却遭到了抵抗和阻挠。他推行的其他法案和改革也无法通过,包括废除巫术审判。

    即使低地国家目前不像西班牙和葡萄牙,还有宗教审判所,但世俗法庭还是可以进行巫术审判,1692年的塞勒姆女巫审判就是例子。

    还有英格兰的法庭,甚至1775年还颁布了《巫术法案》,尽管它在爱尔兰被束之高阁,在其他英属殖民地还在执行。

    她也可以用《加洛林法典》的漏洞,让法学院充当跨地区的高等法院,只是这样一来很难预计会产生什么后果,路德也没有想到,由于皇帝通过世俗法庭判处他流放,导致地方法官们可以对违反宗教法律的罪犯处以惩罚。

    她以前在巴黎用过《萨克利法典》关于盗尸的处理办法,这在法兰西共和国现行法典中没有提起,又因为这么处理没有异议,于是成为一个非成文法的案例被记录了。

    《萨克利法典》是法兰克人根据习惯法汇编的,由于法典禁止妇女拥有“土地”继承权,导致法国拒绝承认黑太子爱德华有法国国王的继承权,即便他的母亲是法国人。

    直到黑太子在克雷西会战后,用英国长弓兵大破法国重甲骑士,这一次和阿金库尔之战不同,地没有犁过,土地并不松软,驮着重装骑士、披着马甲的马,腿不会陷入泥里。但克雷西的地形也不适合重装骑士的发挥,法军的15次冲锋都伤亡惨重。法军大败后,英国与法国签订了布列塔尼条约,英国获得了大片法国土地后放弃了索要王位,同年根据条约,黑太子成为法国阿基坦公爵。

    布列塔尼语是一种凯尔特语,当地留有很重的凯尔特习俗,圣徒以本地居人居多,她之前对乔安尼斯说的加库斯是布列塔尼7世纪一个王子隐士。他们对圣徒的理解和其他地方很不一样,比如有一个铁匠,他举着一块烧红的马蹄铁,举到据说可以治疗头痛的圣马让的面前说“你要是治不好这孩子的发烧,我就让你穿马掌。”

    封圣一般是死后才封的,但圣马让还是“服软”了,那孩子的烧退了,作为回报,铁匠给圣马让一只白色的母鸡当供奉。

    要白色母鸡做供奉的是圣阿沃伊,祈福的人在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先给供奉,假如圣徒不肯施恩,布列塔尼人会和铁匠那么威胁,铁匠先威胁再给供奉是不符合“流程”的。

    这件事被一个修道士写进了笔记里,不知怎么到了鲁昂图书馆,被乔治安娜看到了。

    布列塔尼人会以自身利益为出发,与圣徒进行交易,圣徒会根据信徒指定的恩惠要求不同的回报,每个圣徒都有自己的癖好。

    德国的骸骨会被装饰黄金、珠宝,但这些“圣骨”往往是生前身份显赫的人,并不全是圣人骸骨,只是梵蒂冈16世纪封圣的时候一起封了。

    每个地方的风俗不同,萨克利法典在加洛林王朝时代被翻译成德语流传,成为“蛮族法典“,多次修改后,16世纪的女人变成了没有继承权。在《傲慢与偏见》里,本内特太太担心自己会被侄子赶出家门,想将伊丽莎白嫁给他。

    查理曼死后帝国就陷入了分裂,东法兰克王国在10世纪形成神圣罗马帝国,孩童王路易死后加洛林王朝在东法兰克的统治就终止了,但蛮族法典依旧使用,直到查理五世颁布《加洛林法典》,统治德意志2个世纪之久。

    这部法典以刑罚残酷著称,但程序法律也规定了极刑只有在有确凿证据情况下使用,像塞勒姆女巫审判中,“我梦见”毕肖普穿着红衣,跳上了年轻人的床,千娇百媚地贴上手无寸铁的年轻人嘴唇的证词是不可以取证的。

    在最后的女巫安娜·葛尔勒迪的案子里,男主人与政客、教会一起勾结,而男主人公本人就是当地非常有影响力的法官,为了陷害葛尔勒迪,他真的将毒针放进自己女儿的奶瓶里,成为葛尔勒迪企图谋杀他孩子的证据,并因此让葛尔勒迪遭受到了非人折磨。

    正是因为加洛林法典的编撰者约翰·冯·施瓦金贝格男爵从法典制定一开始就铲除了关于邪灵附体的段落,以及所有异端法律的痕迹,导致了宗教审判所在德国不如西班牙和意大利那样活动频繁。

    也因为宗教审判所会没收财产,导致德国的有产阶级明确不赞同宗教审判法庭,却无法阻止火焰法庭和乡村私刑。

    所谓的妖妇不一定是指的那些妖艳魅惑,千娇百媚的女郎。

    在封闭的乡村农民眼中,仅仅楚楚可怜就已经算是了,哪怕她已经上了年纪。上了年纪就更不该摆出那种样子,而是该像个慈祥的、举止庄重的长者,受到村里人的尊重,而不是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对方。

    阿尔伯特贝恩斯能40岁就成为庭长,当然不只是能力,还有强烈的企图心。

    但她不希望“猎巫”继续下去。

    历史的车轮已经前进,就不可能像某些人希望的那样倒回去,路易十四、十五需要顺从、“不捣蛋”的贵族,这些贵族甚至不敢向路易十六提出攻打北美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只敢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领主们去了大城市,只有收钱的时候会回来,领地里的事情他一律不关心,那村民为什么要留着这个领主呢?

    腓特烈大帝处理了磨坊主阿诺德事件,人民觉得他可以主持正义,他死了那么多年还有人怀念他。

    爱丽莎既然早就想把冠军给亨利,何必浪费公爵的时间,他把那条裙子送给别的女人不行么?为什么要送给爱丽莎?她左挑、右挑,偏偏挑中了一个梦想家。等她被他耽误了青春年华、不再美丽,嫁不出去了又和公爵有什么关系,反正爱丽莎又不嫁给公爵。

    如果她确实需要一件裙子,请直接说,帮不帮是公爵的决定。是她给了公爵一个错觉,他是有希望的,当全力以赴的选手和好整以暇的看客是两种情况,这“比赛”一点都不公平,公爵当然会在输了之后大喊不服了。

    乔治安娜没有骗人,当初英国送天鹅过来,他捂着她的眼睛给她惊喜的时候,她是真的被感动了。

    她记得那天的阳光,还有他们纷乱的脚步,他要捂着她的眼睛,又要不踩着她的裙摆,防止两人一起摔倒,那样子在旁人看着很狼狈又很傻。

    可能这也是她讨厌芭蕾舞女演员的原因,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有天鹅湖这部芭蕾舞剧。

    “你知道我叫你来的原因?”乔治安娜问。

    “是的。”贝恩斯说“您希望我放了那些示威者。”

    “我们没有获得他们的同意就加税,他们的抗议是合情合理的。”乔治安娜说“就连国王也要开三级议会,所以我希望你不只是放他们走,还要对他们有礼,如果警察们在逮捕他们时造成了损失,还要进行赔偿。”

    “您这样……”

    “我有另一个任务给你。”乔治安娜接着说。

    “是监狱吗?”贝恩斯说。

    “不,那有别的人负责。”乔治安娜说。

    她还想起了那位老波兰国王的私生子,他提出的要求是不能强制让森林里的人离开。

    其实在宗教战争期间,当奥兰治威廉一世一死,尼德兰就想让法国成为宗主国,但亨利三世拒绝了这个提议。

    尼德兰问题转移了法国国内矛盾,促成了博略敕令、贝尔热拉科和约、弗莱和约的形成与颁布,而法国又不像西班牙,需要尼德兰提供一半的国库税收,支持日不落帝国的运行。

    “那您需要我干什么?”贝恩斯问。

    “我注意到,有些疾病会随水传播,即便已经变成尸体,雨水会渗进地下,污染水源,三十年战争期间瘟疫肆虐,瑞典人以啤酒代替水。”

    贝恩斯等着她说完。

    “所有市内的坟地,全部迁到远离活人居住地和水源地的地方。”

    “这会引起很多人抗议的。”贝恩斯说。

    “如果有人抗议,就派人将他们逮捕,新的监狱有良好的通风和阳光,他们不用担心在里面会生病。”

    贝恩斯没说话。

    “你一个人当然无法完成,所以你可以找议员们帮忙,那些坟地不少在繁荣地段,可以开发成公寓、饭店。”乔治安娜说“死人更需要安宁和祥和。”

    “我会正式公文的。”贝恩斯说“现在我能去放那些示威者走吗?”

    “当然。”乔治安娜说。

    贝恩斯站了起来。

    “希望您不要误会,我们不像您,就算布鲁塞尔烧起来了,没有接到命令我们也不能去救火。”贝恩斯说。

    “我知道。”她笑着说“就算是我,做错了事,一样会接受惩罚。”

    贝恩斯看着她。

    “你在想什么?”乔治安娜问。

    “第一执政是个多么无情的人。”贝恩斯说,然后朝她鞠躬,离开了小会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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