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店里的另一个伙计妒恨他被掌柜赏识,不满日积月累,在看到少年和未婚妻亲密谈笑的一幕后,恶意一瞬间达到顶峰,买了□□下在少年的茶水中。
之后又嫁祸给在场的秋如兰。
他黑口白牙,死咬着秋如兰,诬陷秋如兰勾引他,与他合谋害死少年。
审案子的官员以貌取人,认为貌美的女人必然不安于室,骨子里便是水性杨花之人。
虽证据不足,可有伙计口供在,又无其他目击者,便判了秋如兰有罪,打入贱籍。
养父母申冤无门,救女心切,听人讲可以到京中找大官告状,连夜摇船出发,结果遇上狂风暴雨,船翻人亡无人知。
秋如兰辗转入了教坊司,一直以为养父母还活着,自知此生大概无法脱身,便悄悄攒钱,想办法托人交给养父母。
那人按照秋如兰提供的信息,没找到她的养父母,昧下银钱,转头告诉秋如兰钱已经送到。
之后几年,此人假借秋如兰养父母名义,找各种各样的借口问她要钱,一直到秋如兰凭剑舞和姿容成为教坊司最具名气的淸倌,遇到当朝宰相之子贺元卿。
贺元卿或许是真的被秋如兰吸引,怜惜她命运坎坷,待她非常温柔体贴。
揭露了那人的真面目,还替秋如兰查清了她养父母已死的真相,并打捞到二老的尸体安葬。
只是最后一条,便足以令秋如兰视贺元卿为恩人,愿意倾尽所有报答他。
之后贺元卿被赐婚,他怀着复杂的心情来见秋如兰,没料到得到的却是秋如兰的真心祝福。
贺元卿面色阴沉拂袖而去,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未在踏足过教坊司。
直到成婚当日他与安平圆房被打。
贺元卿避人耳目,让心腹安排,把秋如兰带到一座画舫上,借着酒意强要了她。
事后又似乎愧疚的抱着伤痕累累的秋如兰安抚,柔情蜜意,说心悦于她,情难自禁,语气中放下了骄傲,脆弱又疲惫的求她原谅。
秋如兰并不怨恨,贺元卿想要什么她都愿意给。
不是因为爱慕,而是恩情。
贺元卿却没有看清这一点,他对秋如兰的确有几分真心的喜欢,理所当然的把秋如兰的柔弱和顺从当成了死心塌地的爱。
后来被安平弄到身边,故意羞辱折腾,甚至亲耳听着贺元卿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低贱到尘埃,秋如兰也不恨。
不恨贺元卿,也不怨安平公主。
她能理解安平公主的心情,因为她也真心实意的爱过一个人。
宫变那日,秋如兰被贺元卿的人秘密送出城,藏在了一座庄子上。
直至尘埃落定,听到安平公主已死的消息,秋如兰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贺元卿从龙有功,成为朝中炙手可热的权臣。
他光明正大的把秋如兰接到身边,肆无忌惮的给她所有宠爱,整个京城都知道贺大人有个出身教坊的心头好。
然后便有了风言风语。
多数是对秋如兰的中伤。
贺元卿生性多疑,听得多了,便起了猜忌之心,怀疑秋如兰跟了自己之前就已不是清白之身。
那日画舫强要她虽然出了血,未尝不是他过于粗暴所致。
贺元卿占有欲极强,绝不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碰过,只要想到有这种可能他就发自心底的厌恶,待秋如兰一日比一日冷淡。
安平已死,贺元卿不再是驸马。
他不可能让一个贱籍出身的女人做自己的正室,在对秋如兰起了嫌隙后,没多久便娶了另一位皇室女为正妻。
新夫人知道秋如兰的存在,知道她至今无名无分还惊讶了一阵,委婉的问了贺元卿的意思,要不要给她一个名分。
贺元卿不许。
哪怕后来发现秋如兰有身孕。
秋如兰身体比一般女子还要差一些,孕期又没得到好好照顾,真正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千辛万苦生下孩子。
贺元卿第一时间安排滴血认亲。
然而血不相容。
一直以来的猜忌,梗在心里的刺成了真,贺元卿怒不可遏,对秋如兰的水性杨花和背叛深恶痛绝,当即掐死婴儿,摔在产后虚弱不已的女子身上。
秋如兰发出半生都未有过的尖叫,撕心裂肺,哀嚎如野兽。
听到的人无不心底生寒。
贺元卿命人封死院子,任秋如兰自生自灭。
安平看着秋如兰。
看着她抱着婴孩小小的尸体,只剩下从白天持续到黑夜的哀嚎。
看着她用力得仿佛要将内脏骨血一块块的呕出,耗尽生命,湮灭灵魂,留下她最深的绝望和憎恨。
最后一页结束。
安平从书中回到接待室。
她的眼睛泛红,鼻头也发红,紧紧抿着嘴唇,在南明意味深长的注视下,好半晌才张开嘴,鼻音略重的骂了句:“狗男人1
“不是奸夫□□狗男女吗?”南明贱贱的问。
安平恶狠狠的瞪南明,咬牙道:“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南明特别理所当然:“员工福利埃”
安平:“???”
安平公主一睁眼,看到的便是一片暗红。
像她被凌迟流出来又干涸的血。
然而并不是,只是盖头。
安平有点奇怪。
她掀开盖头,打量周围的环境,这地方她认得,是她和贺元卿成亲的洞房。
奇怪了。
又来了。
安平觉得自己的反应不太对。
想到贺元卿的时候,她是不是过于平静了?
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哦,南明和她的接待室安平没忘,她记得自己这回死了就得到接待室做侍女,和那两个无礼的丫头一样的身份。
安平忘的是别的事情。
她想了半天……
放弃了。
“南明?”安平对着空气喊了一声,“你在何处?”
“这儿呢。”一个闷闷的声音说着,推门走进来,随手关了门,然后昂首挺胸,表情严肃冷静沉稳的和安平对视。
安平:“……”
安平:“噗——你,你是……”
来人努力沉下嗓音,说了三个字:“容嬷嬷。”
说着右手翻转,捏着兰花指晃了晃。
安平看到对方拇指和食指捏着东西,又细又长,偶尔反射一线寒光,是根挺长的针。
安平还想说什么,来人耳朵一动,说道:“人来了。”然后走到安平身边,眼观鼻鼻观心,在旁边规规矩矩的立着。
片刻后,一个人的脚步声在门外停祝
脚步声顿了一会儿,门才被缓慢地推开,走进来一个年轻男人。
他穿着红色的新郎喜服,容貌俊美无双,但脸上冷冰冰,目光阴沉沉,没有半点成亲之人应有的喜悦或紧张。
他原本面无表情,进门的一刹那,视线与房间里的两个人触碰,脸上极快的闪过一抹愕然。
他只凝滞了一瞬,短得让人感觉不到,面上冷意消融,嘴角勾起,眼神柔和,似是无奈的温言说道:“娇娇,调皮。”
南明:“……”
安平:“呵。”
安平看着贺元卿毫无波动的眼神,心想,本宫上辈子真是眼瞎,这般无情也能当做有情。
贺元卿温柔温和如初,语气宠溺纵容,可新婚之夜,洞房之中,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自己新娘的眼神都不会这么冷静。
回廊上挂着贴了喜字的一排灯笼,可房间里只燃了一双花烛。
贺元卿在明处,安平在暗处。
贺元卿看不清楚安平的表情,以为她在娇羞。
这是理所当然的,便是在刁蛮任性的公主,毕竟是个年纪不大的单纯少女,和自己的喜欢的男子共处一室,自然会紧张害羞。
奶娘和贴身宫女早已被贺元卿打发走,但还漏了一个人。
贺元卿没放在心上,他缓步走进来,微微笑着,打趣道:“你掀了盖头,我这个正经的新郎要掀什么呢?”
藏在暗影中的人发出一声阴阳怪气的冷哼:“掀你的头盖骨埃”
贺元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