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高兴的太早了
“人骨珠,你是说这颗珠子是嘎巴拉念珠?”宏颜闻言皱眉,本能的忍不住好奇,想去看清楚桑沛儿手里的手链,却又在视线落下之前迅速的挪开。
脸上厌恶之色更浓。
不过却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惊恐惧怕,这让本来准备想捉弄她的桑沛儿有些失望。
这个世界的女人,都这么聪明,胆子大,见识广吗?
见到人骨珠不害怕就算了,看样子还知道另外一种,用人骨做的法器。
这种法器的名字,似乎叫嘎巴拉?
为了不露怯,桑沛儿光明正大的掏出了手机,在网上搜索了一下。
在这个大多数普通人都性格平和的世界,用人骨做的法器并不多,简单就能查询的到。
宏颜所说的嘎巴拉念珠,是用有修行的僧人,圆寂前自愿捐赠的头骨眉轮骨、指骨制成的念珠。
这种念珠非常珍贵,珍品根本不会在市面上流通。
近年来,人们生活水平提高,物欲横流催生邪念,不少人为了求财开始走邪路。
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信息,宣扬人骨法器能求偏财,于是就有人处心积虑的到处去高价收购。
宏颜是做生意的,有了些私产的生意人,有比普通人更多的机会接触到这些。
“不一样,这可不是念珠,只是个经过特殊手段处理的容器。”桑沛儿查完了资料,收起了手机,气定神闲的道,“女士,这几天你身上应该发生了一些事情,这才让你不得不来找我,说来听听吧。”
“好。”宏颜点头。
两人回到客厅坐下,她去倒了两杯茶。
接着没有隐瞒的,从那天直播结束开始说起。
李叔的电话证实了桑沛儿的话,但作为女儿,尤其是习惯了父亲对自己慈爱有加的女儿,宏颜心里还是有一丝的侥幸心理,觉得对方不会做对不起母亲和她的事情。
于是,第二天,她让人去调查了父亲宏江海半年以内的行踪。
结果被她派去调查的人,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不仅找到了更多的证据,还连宏江海的情妇的身份,她现在住在哪里,在哪家医院做产检都轻而易举的查到了。
似乎根本没有背着人的打算。
或者说笃定不会有人去调查。
宏江海把老婆送出国去休养,又觉得女儿不会想到怀疑他,所以才会这么不加掩饰。
肆无忌惮的背后,是将宏颜和她的母亲,视若无物的自信。
和凉薄。
“事情查清楚以后,我开始着手清查他名下的资产,将其中属于我母亲和我的部分,想办法转移到我的名下,或者限制他对这些产业的支配权。”宏颜说的很冷静。
“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我,遇到事情不要陷入情绪困境里,而是先想办法将损失降到最低。”她苦笑道,“这也许听起来很冷酷,但十分有用。”
“做完这些以后,我约我爸见了一面。”宏颜的黑眼圈很重,显然没有睡好,眼睛里也都是血丝,说到这的时候,她的眼睛刹那间就红了,“他说,‘颜颜你既然都知道了,爸爸也不瞒着你了。就是别告诉你妈,她身体不好,我担心她受不了。’”
“听起来,还挺情深义重的。”桑沛儿不置可否的一笑。
这话,也就骗骗涉世未深,单纯又深爱父亲的小女孩儿,看宏颜的表情就知道,她不信。
“我当然不会相信他,如果真的这么在乎我妈妈的感受,他就不会做那些伤害她的事情。”夫妻之道贵在互相尊重,宏江海只不过是在狡辩糊弄拖延时间而已。
宏颜再次苦笑,“怀了他孩子的那个女孩儿比我还小两岁,今年刚大学毕业,风华正茂。无论是长相身高和性格,都经过了苛刻的筛选。”
“最可笑的是,他竟然质问我,难道不知道他的妈妈,我的奶奶一直都想有一个能传承血脉的儿子吗?他把我养这么大,我却连一个心愿都不肯让他为奶奶达成,骂我是个不孝女。”宏颜说着说着都要气笑了。
就这做派,谁会相信他肯为了父母受委屈。
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搞选妃那一套。
将女孩儿当做可以贴不同等级标签的商品。
令人不齿。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这样一个荒唐的人。
就仿佛那个在妈妈身体不好,外公出面和他谈话的时候,信誓旦旦说一生一世只对她和妈妈好,一家三口永远幸福在一起的男人,没存在过。
就仿佛怀孕的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妈妈帮他塞进去的一样。
他的妈妈逼着他,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在一起。
他真的受了很大的委屈,而他的女儿还不理解他。
还有人比他更惨吗?
没有了。
肯定没有了。
五十多岁的男人,前半生为了父母过好日子,在富家女面前做小伏低,到了这年纪了,还要委屈求全的和一个漂亮女人生个儿子。
这得是受多大的委屈?
六月里不下场雪,都不合适。
最后,宏颜听不下去径直离开,结束了这场可悲又好笑的见面。
可是就在当天的下午,她经过公司附近的时候,差点被高空掉落的晾衣架砸到。
回到家以后,整晚都觉得身体很不舒服。
头疼恶心喘不上来气,身上没有力气。
天亮以后老公开车送她去医院,却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她没事,但老公受了轻伤还检查出轻微脑震荡,要在医院观察两天。
晚上在医院吃了晚饭,老公担心身体不舒服又受了惊吓,在医院睡不好会生病,把她劝回了家。
结果当晚她一直做噩梦,心悸不安。
凌晨三点多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睡不着干脆起来洗澡,结果脚下一滑,摔了一跤,幸好及时抓住了浴室里的扶手,只是膝盖磕破了一片,手腕上的镯子也摔断了。
原本宏颜以为这是劳累过度,精神恍惚导致的巧合。可是第二天她在出小区的时候,和邻居打招呼,被对方牵着的平时很温顺亲人的宠物狗,照着小腿就是一口。
吓得邻居家替老母亲遛狗的小伙子,哭着打车送她去医院打针,边哭边求他别把报警把狗抓走,抓他都行。
没了狗他妈没法活,没了他对老太太影响不大。
结果打完狂犬疫苗,没过去三个小时,她就被医院里的流浪猫,在路过的时候挠了一爪子。
这倒是不用打第二遍针了。
一天下来,又好哭又好笑的,宏颜被折腾的精神更差了。
到了晚上,她的妈妈打电话过来,说梦到她出事了很担心。
安抚好母亲,挂掉电话电话以后,她就当机立断的决定,找桑沛儿帮忙。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她找过宏江海之后,巧合太多了就未必是巧合了。
不管是不是她疑心生暗鬼,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她都必须保护好自己。
小灾小难虽然不会马上就要她的命,可是一天几惊也让人受不了。
而且,她忍不住担心,现在是要不了命,之后呢?
当之前建立的信任开始崩塌,这种忧虑就出现了。
“虽然直到今天你来之前,我都还是不愿意相信,我的爸爸会想害我。”宏颜有几分无力的道。
今天一早,她给保姆放了假,安排了人去照顾医院里的丈夫,整个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等着桑沛儿过来。
就是担心这是一场误会,不想让更多人知道。
然后,桑沛儿从她的桩头柜底下,找到了一条有着人骨珠的手链。
就算在不相信,不懂那些神秘的玄学,但涉及到人骨的东西,多数都包含恶意宏颜还是知道的。
看到的第一眼,那股从心里升腾的厌恶,也不会作假。
宏颜看着那颗惨白的珠子,不由自主的想起小的时候。
那时候,虽然奶奶一直不喜欢自己,但爸爸对她还是很疼爱的。
虽然十几岁以后,和父亲的关系逐渐疏远,但她一直觉得,那只是她长大了爸爸又很忙,所以没有像以前那样有那么多的时间相处。
现在想想,那时候爸爸偶尔看向自己的时候,总是眉头微皱,眼中里有莫名的东西。
失望?或者遗憾?
“好了,故事就听到这里。”桑沛儿一拍手,发出“啪”的一声,将宏颜从她自己的情绪里拉出来,她笑了笑,说道,“现在,轮到我告诉你一些事情了。”
“首先是这颗人骨珠的来历。它是用你的至亲,也就是你奶奶的食指打磨而成的容器,里面装的是阴晦煞气。就连这编织的绳子,都是埋在阴煞之地常年不腐的麻。”
桑沛儿道:“之所以会做成手链的样子,是因为,和它对应的,还有一条代表吉祥如意的脚链。”
一条材质和这条手链一样,都是至亲的食指骨头磨出的人骨珠,和不祥的麻绳编织而成。
手足之情,长辈之命,阴煞入体,吞运转劫。
“手足相链取自手足相连,是借运之法。有人想要将你身上的福运,借给你未出生的……”桑沛儿顿了一下,体贴的改口道,“给他未出生的孩子。”
“被借运之后,我会怎么样?”宏颜眉头紧皱。
“不会怎么样的,人的福运原本就会随着际遇和选择增减,多一些或者少一些,对你没有伤害,你甚至不会察觉。”桑沛儿淡淡的道。
“那我……?”宏颜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缕,不该有的期待。
“想问,你遇到的那些灾殃,是不是和你的父亲无关?”桑沛儿眼眉弯起。
“……是。”
“如果我说无关,你是不是会很高兴?”
“……是。”
“那你就高兴的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