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李飞刀

    “阁下的飞刀果真是快。”段子落道。

    二人走在大漠之中。西域的大漠比中原更加寒冷，冰粒打在脸上，留下一丝丝钻心的疼痛。大雪纷飞，看不见黄昏，雪与沙混在一起，说不出是黄色还是白色。雪路上，只留下一串又短又浅的脚印，还在延伸着……

    短，是因为风很急，不过几尺便被扫平。

    浅，也是因为风很急，不过几尺便被扫平。

    只有一串，是因为叶开走过的地方，根本没有痕迹。

    “并不是刀快，”叶开笑着，顿了顿道，“或许只是你看到我后，便不想将目光移开，回过神时刀已经发完了。”

    段子落咧嘴一笑，一袭白衣若雪，犹似身在烟中雾里。

    她低头看到了叶开那双鞋子，又脏又破，看不出来是黑色，灰色，又好像是墨绿色。段子落向上打量，裤子是墨绿色的，很脏，衣服也是墨绿色的，更脏，与那白净的脸庞和明亮的眼睛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这人很脏，但段子落似乎并不讨厌。

    她奇怪自己此时的行为，为什么会随着一个刚刚认识的男人走，“他救我是为了什么？现在又要去哪？”这似乎并不是她段子落的作风。

    “我现在要去买酒。”叶开道。

    段子落心里一惊，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叶开咧嘴一笑，好像眼前女子的小心思尽在他掌握之中。“救你是觉得你好看，如此美貌死了岂不是武林的重大损失？所以我救了你，不是为了在下那‘英雄救美’似的故事，而是为了整个武林。”

    “那你现在带着我去买酒，是为了什么？”段子落笑道。

    “这话可不能乱讲，在下可没强拉硬拽地扯着你把你灌醉，”叶开嬉笑道，“把一个弱女子灌醉岂不是玷污了我叶小爷的名声？反倒是段小姐您……”

    “嘁，谁要跟一个不衫不履的人喝酒。”段子落道。

    “衣裳乃身外之物，不喜便可去掉，重要的是……”叶开道。

    “衣服是很破。”段子落端详着叶开的脸，道：“但这脸倒也是个风云人物的脸。”

    “唉！……”叶开苦笑一声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说罢便停了下来，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客栈，不知何时天已经有些暗了，叶开的脸模糊不清。“我很年轻，催我的自然不是岁月，是酒……”叶开道。

    “酒是我仇恨得以延续的介质。”段子落道。

    “仇恨？嘿……”叶开歪头看着段子落，笑道，“于小人而言，醉酒可以产生仇恨；于君子而言，醉酒却可以化解仇恨。我竟不懂自己为何喜欢酒，或许仅仅是喜欢那飘飘然的感觉，姑娘同我一样，一样年轻，也一样嗜酒，自然也并不知晓喝酒的理由。”

    段子落不语。

    “在下要去飘飘然了。”叶开笑道。不知何时，叶开的脸又变回了嬉笑的脸，“小喝不当酒，大喝扶墙走，再喝墙走我不走。”

    这人真是有趣，段子落想着，跟了上去。

    大雪纷飞，屋中拥炉啜酒；明月当空，胡笳一声愁绝。

    本是千杯不醉的二人，却也偏偏开始晕头转向，思绪开始缓慢。一人的一句打趣的话，便也惹得另一人开怀大笑，直至叶开猛一仰头干了一杯，便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片刻，从椅子跌落到地上，嘴里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段子落看着地上的叶开，咧嘴一笑，抽出叶开腰上的三寸小刀，把玩了几下，晃晃悠悠地离去了。冷风一吹，酒醒了三分，她固然知道这叶开便是小李飞刀，可既然他不愿透露，自也不必多问。若他继续杀下去，那便随他。

    可若是因此丧了命，又值不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