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漠刀王

    西域的夜晚，寂静，冰冷，粘稠。

    那冷风如粘稠的液体一般，寒气抚过段子落的脸，黏得不舍得离开，寒气渗透进肌肤，渗透进骨髓。

    冬天，终会慢慢地冷却一个人。一开始是一块骨头，然后是一颗心，一个人，最后是整个人生。但段子落现在的心，是滚烫的。

    她来到了萧子若前几日约她来的那个酒楼。

    楼里与外面几乎一样黑暗，没有一点灯光。段子落将剑尖轻抵在石墙上，借着剑力向上猛一跃，便跃起六尺余高，左手轻搭在窗边上，又一用力，身形便进入了屋内。自三米高的地方悄然落下，地面上的灰尘足有一寸厚，竟没有飞起一丝一毫！

    这里是一处杂物间，段子落握住剑柄，缓步走进大堂。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顷刻间进入段子落的鼻腔。

    昏暗之中，十几具尸体依旧趴在地上和桌子上，血迹斑斑。西域大漠的冬天比中原更冷，气温极低，以至于尸体还没开始腐烂。段子落静止了一会儿，想象着自己提着吴祁的头颅，扔到百晓生的脚下……

    她来到第一个被她杀的那个大汉前，大汉的眼睛是睁着的，因为在他死之前，并没有来得及闭上。

    第二个，眼睛也是睁着的。

    第三个，第四个……段子落从头走到尾，在桌子的尽头，一具无头男尸侧卧在那，切口十分平滑，没有一丝残肉。一阵轻风悄悄地吹过，吹到吴祁的衣衫上，衣衫缓缓地动了起来。

    段子落扫视一圈，却不见吴祁的头颅。

    或许是已经被拿走了？段子落想着，那又会是谁呢？他的仇人？他的父母？

    突然，段子落听到了某种物体急速划过空气的声音！她猛一侧身，一根手臂粗的木桩从她的身前掠过，“砰！”一声狠狠刺进了对面的石墙里！

    “谁？！”段子落转身喝到。

    没有人回答，只传来一长串牛的鼻响。

    段子落隐约看到，一个乌黑的庞大身影立在深蓝色的夜空下，足有三米之长。而这头四足巨兽的旁边，站着一个人，身体矮小，腰背佝偻，

    那人一语不发，从牛背上抽出一根木棍，再次扔了过来。

    此人看似瘦弱，但力量似乎无比巨大，手臂粗的木棍竟宛若离弦的飞箭一般，直击段子落的面门！不过这样的速度，于段子落而言，还是太慢了。

    段子落再一侧身，长剑出手，木棍一分为二。

    “段子落……”那男人道，声音极为沙哑，似有古稀年纪。“你知道，你杀的这个人……是谁吗？……”

    “知道。”段子落道。

    “他无父无母，无兄无弟，但他有一个师父……”老者的道，他的语速极慢，一团温热的哈气从他的嘴里吐出，同样是从嘴里出来，语气却冰冷的很。

    段子落动了动握着剑柄的右手，片刻，道：“他的脑袋呢？”

    “老子不是来帮你找脑袋的……老子是来要你的脑袋的。”老者道。

    老者摸了摸牛的下巴，然后在它的后背上拍了三下，牛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哼”了一声。拍罢，老者踏地前奔，直冲段子落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