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邪门的压井石
被他那双眼睛盯着，我的脑袋好沉好沉，羞愧地垂着头：“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没想到……”
他打断我的话：“不用找借口，生死相关的事，我从不假手于人。”
他明知道鸡血会出问题，宁可亲自去找公鸡来替补，也任由我们出错，就是为了给我好好上一课。
我越想越难过，鼻子酸酸的：“对不起……”
沈君心看着我，语气一软：“下不为例。”
他越过我的身侧，径直走向朝坑边。
如今鸡血的事顺利解决，法事可以继续了。
我一声令下，两个工人跳进了坑内，他们抓着一只大公鸡，鸡脖子一拧，放了一地的血。
鸡血刚淋湿地面，天就阴沉下来，一团很厚重的乌云聚集在我们头顶。
周围起风了，猛烈的风，刮得铁皮墙哗啦作响。
两个工人站在坑里，害怕地抬头看了王伟一眼。
王伟心急道：“听白师父的，我给你们加钱、加钱。”
工人犹豫片刻，硬着头皮动起了锄头。
挖了几分钟，锄头咚的一声，敲到了一个硬物。
我眼睛都亮了，让他们换了刷子，轻轻刷着泥巴。
工人连忙放下手里的锄头和铁铲，蹲下身去清理上面的泥，一个灰白色的长条石块，一点一点露出真面目。
我伸长脑袋，依稀看到石头上刻得有字。
“大哥，你们看看那写了什么？”我问。
工人们歪着脑袋看了半天：“什么井石？第一个字是繁体，我们不认得啊！”
沈君心神色凝重地开口：“是压井石！”
我跟着重复了一遍。
王伟眼睛都瞪直了，对我竖起大拇指：“白玉，果然跟你说的一样，这下面居然有口井，真神啊！”
我苦哈哈地笑了笑，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挖到压井石，意味着我离下井更近了一步。
从小到大别说捞尸了，我连死人都没咋见过。
我愁眉苦脸，天都要塌了，默默地等着倒计时。
“你们两个，在那儿发什么愣？”王伟朝洞里面吼。
我看向洞里的两个工人。
他们一动不动蹲在压井石上，脑袋埋在膝盖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王伟叫人放下绳子：“不想干就给老子上来！”
他声音很大，我都吓了一跳，但那俩人不为所动，就像没听见似的。
“老张，小六？”他试着叫了一声。
还是没反应！
王伟急了，脚尖踢了一块小石头下去，砸飞在他们面前。
洞底的工人肩膀一颤，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他们双膝跪地，脑袋邦邦地磕在压井石上。
这情况很不对劲，该不是中邪了吧？
我看向沈君心，他的嘴里伸出一条鲜红的信子，舔了舔唇瓣，一脸惬意地看着下面。
我低声唤着他：“沈君心，你不管管吗？”
他像看傻子一般打量着我：“我为什么要管？”
我指着坑内，整个人都乱了：“你看，这两个人中邪了，头都磕破了。”
我心急如焚，生怕闹出人命来。
沈君心眼神幽深地盯着压井石：“它越凶狠，我就越喜欢……”
我惊诧地看着他，但很快就想通了。
沈君心靠恶鬼为生，当然巴不得恶鬼越凶越好。
可那下面也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我愤怒地看了他一眼，实在不行，就让王伟再淋点鸡血下去，死马当活马医吧！
正要开口，我喉咙突然一紧，我说不出话。
沈君心扭过头，殷红的嘴唇红得刺眼：“想要活命，想要早点夺回魂魄，就别多管闲事……”
阴冷幽暗的眼睛，像毒蛇一样冷冰、危险！
我身上泛起一身冷汗，只能干着急，眼睁睁地看着工人流了好多的血。
鲜血浸到压井石上，眨眼间就透进了石头里，一点印记也没留下，就好像……这石条是活的，会吸血。
见那两个工人还磕着，王伟慌得声儿都变了：“白玉，这怎么办，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身体再次蹿进一股冷风， 冷意顺着身体四肢不断游走，我又开始止不住地狂打嗝。
“呃……呃……”
沈君心附在身上，借我的嘴开口：“行了，把人拉上来吧。”
王伟赶紧让人下去接人，上来后，两个工人的额头都磕破了，露出白森森的头骨。
他一路送出工地：“快、快去医院……”
周围乱成了一锅粥，只有我静静地站在坑边，双脚向前一迈，就不受控制地跌到坑底。
一股死耗子的臭味，从压井石的缝隙里飘出来，我的胃里翻江倒海。
虽然犯恶心，但我的身体却异常兴奋，血液都沸腾起来。
我意识到，这不是我的情绪，这是沈君心的！
沈君心控制着我的手，在压井石上写写画画，然后潇洒地拍了拍指尖的泥。
他朝王伟吩咐道：“找台机器过来，吊开石板。”
“好叻，我马上联系人。”
很快，吊车一上场，几根长条的压井石，就像地里的萝卜，一根一根被拔了出来，整整三根石条，整齐地摆在地上。
一股极其难闻的腐臭味，从井里飘出，熏得我头晕目眩。
“我去……这底下不会真有死人吧！”王伟捂着鼻子，打了一个干呕。
我就站在洞边，感受到井里不断渗出的阴气，我手脚四肢冷得发麻。
我打量着这古井。
井口呈圆形，不过十寸宽，别说大人了，小孩子都很难下去。
井里黑黝黝的，依稀有水光在闪烁，应该不是个枯井。
深度嘛……我估摸着井口到水面，至少也有三四米。
看着看着，井口边探出了一缕湿润的头发。
就像有东西想要出来，却又突然缩了回去。
一晃眼就不见了。
我的心砰砰狂跳，这不会就是他要找的恶鬼吧？
“沈君心，你看到了吗？”
“嗯。”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井口，表情逐渐凝重：“待会下去，如果看到尸体是仰面朝上，就把铜钱塞进尸体嘴里。
如果是朝下，就把鸡血淋在尸体背上。
如果……尸体是直立在水中，你就用胸口的镜子照她的脸。
如果尸体没有腐烂，甚至是笑脸，你就什么都别管，赶紧爬出来！”
我越听越渗人，头皮阵阵发麻：“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
沈君心深吸一口气：“我在你身上，她不敢现身出来。”
所以，待会是我独自下井？
我眼前一黑，两条腿都在发软。
我好不容易缓过来，盯着那窄小的井口：“你真是看得起我，洞口这么小，我压根就挤不进去。”
沈君心高深莫测地笑道：“有我在，你不必担心……”
我这是担心吗？
我这是在垂死挣扎！
但他明显没打算放过我。
捡起地上鸡血绳缠在我的腰上，把手电、鸡血、铜钱和一卷麻绳放在我的口袋里，然后在我脖子上挂上一面镜子。
王伟擦着热汗，和几个工人拉着鸡血绳的另一头：“白玉，有什么事你就拉绳子发暗号，我们拉你上来。”
我们约好了，绳子扯一下，代表有情况，停！
扯两下是继续恢复下降。
扯三下就是上升。
我牢牢记住，身上不停地冒着冷汗，眼泪在眼眶里狂打转。
不等我多想，沈君心操控着我，双腿腾空一跃，我感觉到自己在急速坠落。
沈君心这个王八蛋，一声不吭就让我跳了井！
我心里正骂娘，身上的骨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