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立契
狐四奶奶翻了个白眼，本可以伸手接住冷亦寒，但却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
“你明知道他不济，还吓他？”
白飘飘眼疾手快地顺势接住了向后倒下的冷亦寒，用法术轻轻把他安置在地上。
“人家不小心的嘛，我忘了他已经恢复了一部分阴阳眼，所以不记得收回真身的样貌了嘛。”白飘飘一脸委屈撒娇着说道。
狐四奶奶皱了皱眉头，扶着额头一脸无奈，“行行行，你一个鬼，还来卖萌那一套，谁受得了。”
白飘飘收了鬼相真身，变回了一个皮肤透明白皙，大眼睛双眼皮，樱桃口，小翘鼻，还扎着个马尾的姑娘，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小鬼法力有限，还请狐四奶奶方便则个。”
“哎，真是醉了，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们冷家？”
“上来吧。”
狐四奶奶摇身一变，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狐站在了白飘飘的身侧。当然除了那颗丑陋的脑袋没变。
白飘飘上了狐身，单手一指，催动法力，将冷亦寒也拉上来安置好。
“谢谢狐四奶奶。”
狐四娘纵身一跃，一朵祥云踩在脚下，直奔冷四爷家的方向飞去。
……
“爷爷，救我，爷爷，救我，有妖怪，还有鬼，他们都是一伙的，他们要勾我的魂魄做替死鬼。”冷亦寒从噩梦中惊醒，汗水打湿了他的衣襟。
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躺在卧室的床上，爷爷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一个皮肤白到透明的大眼睛美女，正在给自己擦拭脸上的汗珠，看到他醒了，说道：“少爷，你醒啦。”
“喝口茶，压压惊。”大眼美女微笑着将茶递到他手上。
“臭小子，你没事吧？”
冷亦寒坐起身，顾不上与大眼美女打招呼，只是机械地伸出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定了定心神。
“没事，可能……，是做噩梦了吧……”
冷亦寒欲言又止，虽然心中隐隐有些疑惑，但是之前发生的事的确太过匪夷所思了，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况且现在又躺在自己家的床上，冷亦寒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个特别真实的梦而已。
为了不让爷爷担心，他暗暗决定什么都不说，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爷爷，我饿了。”冷亦寒压下心中疑虑，故作镇定地说。
“是吗？那正好，都买好了，可以吃了。”一个声音，未见其人，先从外面传了进来。
冷亦寒乍听到这个声音觉得有些耳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正好奇间，声音的主人已经提着一大堆外卖走进了房间。
冷亦寒与声音的主人四目相对。
“啊……她……，她……，女魔头……，妖怪……”冷亦寒惊恐万分地指着狐四娘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喊到，边喊还边拿枕头挡在自己身前，做出防御状。
“啊……女魔头……”狐四娘戏谑地尖着嗓子学着冷亦寒惊恐地样子鹦鹉学舌地说。
“臭小子，休得无礼。”爷爷对着冷亦寒一脸严肃地说道。
边说边对着狐四娘露出一抹歉意的神色，拱了拱手行了一个揖礼。
“狐仙家，请勿见怪，老夫替孩子给您赔个不是。他从小被保护，所以没见过咱们的世界，见识实在浅薄，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狐四娘抬了抬手，算是允下。
“臭小子，既然认了师父，还不速速见礼。”
“爷爷，你认识她？”
冷亦寒慌忙从床上爬起来，跑到爷爷身边，拉着爷爷后退了一步。
“她……她和那个女鬼是一伙的。那个女鬼差点要了我的命，您怎么让我认这个妖怪为师？”
“妖怪？你再说一遍，嗯？”
不等冷四爷反应，狐四娘用异常平和地声音说道。
很是奇怪，狐四娘说这话的时候既没有看冷亦寒，也没有夹杂一丝愠怒的语气在里面，但是冷亦寒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加上爷爷的话不得不听，便极不情愿地上前给狐四娘行了个揖礼。
“师父。”冷亦寒嗫喏着挤出这两个字，迅速作揖后，便低着头快速退到爷爷身后。
“乖。”狐四娘不紧不慢地笑着说道。
“好了，咱们吃饭吧，狐仙家，请上坐。”爷爷毕恭毕敬地说道。
“这可使不得，四爷您是我哥哥的盟约人，虽说我那个不着调的哥哥不讲义气，但是依着这层关系咱们也得按照礼数来，您请上坐。”
明显感觉到冷四爷的腰板儿挺了挺。
“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冷四爷说完率先走到了主位前坐下，狐四娘坐到了爷爷右手边主客位上，白飘飘没有就坐而是站在了爷爷身后，冷亦寒则赶紧坐在了爷爷身边。
看到爷爷这么有威望，冷亦寒也感觉有了底气，尽管还有很多疑虑，但是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趴在爷爷耳边，悄悄说：“您可真有面儿，您跟这个妖……”，看到爷爷面色一沉，忙改口，“不是，狐仙，认识？”
“岂止是认识，我们两家渊源颇深。说来话长，等回头爷爷再跟你细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另外，也不是爷爷面子大，仙家也是论资排辈的，老夫只是沾了狐二爷的光而已。”冷四爷并未避讳大声说道。
“爷爷您小声点儿。”冷亦寒闹了个大红脸。
“你以为你那点儿小聪明能瞒过狐仙家？”
狐四娘听了也只是笑笑，并未言语。
冷亦寒偷偷看了一眼狐四娘，不禁暗暗庆幸，幸亏没说她什么坏话。
三人坐定，冷四爷率先开口道：“今天是天选之日，天意难违，老夫也只能顺应天意，安排狐仙家和舍孙缔结契约。”
“还请狐仙家能够大人大量，不计前嫌，看在我冷家世代功勋的份上，即日立契，我冷家定不辱使命，广积功德，助狐仙家早日飞升上仙。”
说完，冷四爷一脸真诚地望向狐四娘。
见狐四娘面上毫无表情，也未言语，冷四爷急了，站起身来，转向狐四娘作势要单膝行跪拜之礼。
“千错万错都是我老头子的错，请狐仙家大人大量原谅冷家之前的无奈之举。”
冷亦寒先前见爷爷站了起来，便也跟着起身，立在一边。现在突然见爷爷要跪，慌忙去扶，但是猛然感到自己身体无法动弹了。
急忙看向爷爷，就见老爷子也不能动了，身子还保持着半蹲未跪的状态。
心下了然，这一定是那妖狐魔女所为，冷亦寒目光转向狐四娘，就见她单手一指，爷爷瞬间坐回到了座位上，恢复了行动能力。
那妖女再一指，自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痛的冷亦寒呲牙咧嘴的，心想：这死狐妖，丑魔女，真是恶毒，痛死老子了，又想作啥妖？
这想法一出，咚咚咚，猝不及防地，冷亦寒竟然对着狐四奶奶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磕把冷世勋都弄懵了。
“亦寒，这是何意？”
未等冷亦寒说话，狐四娘抢先说道：“冷四爷深明大义，果然名不虚传，还请稍安勿躁，待本仙处理妥当，再叙不迟。”
冷世勋点头应允。
冷亦寒自己也是愣愣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磕头过后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能动了。
他一只手揉着磕的红肿的额头，猛的抬头看向那个始作俑者。
狐四娘面上毫无波澜，表情淡定的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跟她都没有关系似的，看到冷亦寒和四爷的目光聚集才开口。
“哎呀，我的好徒弟，这么孝顺师父啊？”
“可是这不年不节的，为师也没准备什么红包礼物的，你多吃亏呀。”
狐四娘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说道。
冷亦寒听着这不咸不淡的话语，心里气的咬牙切齿，但是面上却敢怒不敢言，只能愤愤的偷偷瞪了狐四娘一眼。
狐四娘将冷亦寒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但她权当没看见，并未理会，而是转动法指，掐了个法诀，小手一挥，只见桌上的外卖盒子通通变换成了精美的瓷器，各式菜品也完美摆盘。
除此之外还多出了两瓶白酒和一个神坛。神坛上供奉着一个大门头剑眉星目八字山羊胡的老头画像，另外香烛黄纸桃木剑五帝钱一应俱全。
做完这些，狐四娘才转身开口道：“四爷言重了，我狐四娘虽遭受了这十八年的不公待遇，身心受挫，但亦是深明大义之人，如今了解了这当中的来龙去脉又怎能做那背信弃义之事？您要是真跪倒在我面前，才真是折煞小仙了。”
“小仙刚刚未言语只是在想今天既是这天选之日，又是行立契之日，那我们布置的未免太寒酸了不是？所以小仙自作主张重新布置了这一切，望四爷休要见怪。”
这几句话说的连冷亦寒都听出了里面的尴尬。虽然字字毫无怨言，但是却又字字珠玑，言外之意就是我这十八年遭了很多罪，但是我也没怪你们冷家，而你们冷家现在出来求我立契，却还弄得这么寒酸，最后得我自己出面给你们撑门面。
这会儿冷四爷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作为一个德高望重受人敬仰的人哪受过这窝囊气，但是由于自己确实理亏，也只能尴尬地陪笑接着。
“是是是，的确是老夫思虑不周，还是狐仙家想的周到。”
“一切听从狐仙家安排。”
“好，吉时已到，吃饭之事不急，先把正事办了，那咱们开始吧。”狐四娘正色道。
言罢所有人赶紧在神坛边依次排开。
爷爷将冷亦寒推到了神坛正前方，并叫他听从狐四娘指令。
冷亦寒一脸不情愿地站在神坛前，等待指令。
“跪，一拜天地。”
嗯？哪里不对？这是要结婚？
还没反应过来，冷亦寒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对着神坛外侧的大门口行了一个叩拜礼。
“二拜神佛。”
冷亦寒的身体又不由自主地对着西方行了一个叩拜礼。
“三拜祖师爷。”
冷亦寒的身体继续不受控制地跪转回来面对神坛行了一个叩拜礼。
“礼成。”
“立契仪式开始。”
冷亦寒不禁纳闷，合着前面做的这些跟立契啥关系没有？
他疑惑地看向爷爷，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原来已经恢复行动了，忙想起身，才发觉自己的膝盖已经肿了，此时又麻又疼，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亏爷爷身边的大眼小美女扶了自己一把，才勉强站稳。
但是那个小姐姐一边扶自己一边捂着嘴，是在偷笑吗？是几个意思？有啥好笑的地方？
刚站稳身体，啥东西从头上流下来了？伸手一抹，竟然是血。
“血，血，爷爷我流血了。”冷亦寒边用手摸着额头边哭丧着脸伸头给爷爷看自己的伤口。
“都是那个妖……”女字还没吐出来，突然看到狐四娘犀利的眼神，赶紧改口道：“是她，干的。”
冷四爷表情复杂。
“亦寒，没事的，坚持一下就好了，忍忍就过去了啊。”
？？？？
冷亦寒真是一头黑线，但是爷爷都这么说了，也只能忍了。
“但是爷爷，我还流血呢。”
“哦，差点忘了，飘飘……”
大眼美女走到冷亦寒身边，似是还在强忍笑意。
冷亦寒看了她一眼，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只见大眼美女手一挥，说道：“好了。”
“啊？好了？”
冷亦寒将信将疑地用手摸了摸额头，真的好了耶，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大眼美女。
“也太厉害了吧！”嘴里不由自主地夸道。
“少爷谬赞了。”说完低头回到冷四爷身后站定。
狐四娘翻了个白眼，那眼神明显在说，没见过世面。
“既然好了，赶紧过来把正事干了，磨磨唧唧的，一会儿菜凉了。”
冷亦寒只好乖乖挪过去，不知道她还要做什么。
只见狐四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黄符纸，上面鬼画符一样用朱砂画着一堆符号类的东西。
她将符纸瘫在手掌心上，另一只手则一把抓起冷亦寒的手。
“哎呀。”冷亦寒手上吃痛，忍不住叫出声来。
只见狐四娘抓在冷亦寒手上的那只手瞬间长出了长长的指甲，她稍一用力，指甲嵌入了冷亦寒的手掌，冷亦寒想挣扎，却又动不了。
指甲抽出来的时候上面沾满了冷亦寒的血。
狐四娘用沾满血的指甲在符纸上画了一道符号，然后啪地将其贴在冷亦寒的手臂上，同时手上掐动法诀，一点，那符纸闪出一道金光后居然就隐没在了冷亦寒的身体里不见了。
“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立契。”
“那你怎么不取自己的血？”
“你以为这符纸是怎么画出来的？”
冷亦寒撇撇嘴，转头看向爷爷，见爷爷点点头，又摇摇头，便不再敢言语。
“恭喜狐仙家和舍孙缔结契约，老夫定会与舍孙交代清楚，让他不辱使命，助狐仙家早日飞升。”
狐四娘点头应允。
经过前几次的前车之鉴，冷亦寒这次不敢再随意当着狐四娘的面腹诽了。
看到爷爷行揖礼，也顺势跟着过来准备走个形式。
这一来不要紧，他不禁愣在了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