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选择糊涂
“咻！咻！”两只箭射了过来，之湄侧身躲去，李溯扭过头，看到兵部尚书林佘正拉着弯弓，自他身后冲出一队人马，将李烬的人围了起来。
“林佘！朕派你去守延边城，你怎会在此？”李烬质问道。
“圣上被围，臣怎能坐视不理？自是连夜快马加鞭赶了回来，想着要是能赶上，还能亲自送圣上一程！”林佘的嗓音雄厚，面色不改狠厉。
他自来是外表憨厚内里深沉，也就是因此，李烬使过很多法子，都没能将他从兵部尚书的位子上踹下。
李烬明白他的意思，李炙的母妃林月当初可是他最疼爱的表妹，如今得知杀害表妹的凶手是他，他定会为其报仇。
李烬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显然气得不轻，多年的算计让他如履平地，没想到在今日栽了坑。他愤恨地看向李炙，李炙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距离他两臂之长的近前了。
这时，李溯插话道：“我自以为三哥你做事总畏首畏尾，没想到，今日你的胆量已经增进这么多了！如若不是二哥他的人突然出现先扳了我一道，是不是我将遇到的，就直接是三哥你的人马了？”
李炙冷着眸子，连头都不回，说道：“你母妃因想助你登上王位而害死我母妃，那么这王位，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坐上去！”
李溯听了后只是冷笑道：“那就各凭本事吧！”
一旁的季叶总算是彻底明白李炙的想法了，他所执着的是母亲的死，他想为其报仇，也想让那些阴谋者得不偿失。
她敞开喉咙高声冲着他喊道：“你要亲手了解他我帮不上什么忙，但不让李溯坐上王位这件事，就安心交给我吧。”
李炙闻言，微微侧过脸，点了下头，随即拔出了林佘方才扔给他的剑，眼睛微眯，盯着李烬，就像野兽盯着他的猎物。
“林老，你等会只管带兵制住李溯和李烬的兵队即可，李溯和那个鲛人就不要管了，你们不是她的对手，以免徒增伤亡。”季叶来到林佘近前嘱咐道。
林佘奇怪地看着她，不知眼前此人是何来历，不过从方才李炙的态度来看，应该是同一阵营的，故点头答应了。
双方兵将都打了起来，唯有季叶、李溯和之湄还停在一旁，大有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样子。
李溯看着自己的人落了下凤，便急地呼唤道：“湄儿！”
之湄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便将手伸展至两侧，缓缓张开了嘴，随之而出的，是极为刺耳的声音，众人纷纷缩地抱头，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并有鲜血从耳中不断流出，趟到滚烫的大地上。
季叶因刚同赤铃战斗过不久，还对声响有着防备之心，故在之湄发出声响的第一刻，她就下意识给双耳下了封印，得以躲过了伤害。
李溯也倒还好，他应该提前有了准备，所以没有受到声音的震慑，他反而很享受这种俯瞰众生的行为，一脸的高傲和得意。
来自之湄的袭击不仅如此，她还同时摆动了自己的大尾巴朝士兵们呼去，一阵威风呼啸而至，不少士兵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拍死了。
李溯满意地笑看这一瞬的成果，忽然，一个影子晃到了他面前，定睛一看，是面色凛然的季叶，他刚反应过来，还来不及反抗便被季叶拽着朝天上飞了去。
几息之间，他们便飞到了离地面有数丈高的地方，他不敢乱动，生怕季叶把他甩下来，于是只能向之湄求助道：“湄儿，湄儿！快救我！”
之湄看到他被季叶带走了，便停止了吟唱，尾端一甩，也跟着飞上了天，不过她受身下的大尾巴拖累，飞得并不快，追不上季叶，她也不敢随便施法攻击她，因为李溯的命就掐在她手中，若是一个不小心误伤了就不好了。
她追着季叶飞了许久，起先，因为着急，对于飞到了哪里她也就没有多注意，也不知道季叶到底要去哪儿，只是盲目地跟着。渐渐地，长时间追不上，她的心稍稍平静了下来，于是便发现了自己前进的方向有些熟悉。
“那是……”她看到了不远处云层之下，有着一片蓝，其上还有星星点点的闪光，那是倒影着阳光的涟漪，是多么熟悉的画面啊！
她瞬间就知道了季叶的意图，她正把自己带向南海。
如她所料，季叶停在了南海边的海滩上，静静等着她跟上来，其间，李溯见落地了，便挣扎着想甩开季叶的手，她因他的举动而皱眉，索性反手在他的两条腿上施了法术，令他跪在了海滩上无法起身，也无法移动。
他又开始大声叫唤着“湄儿，湄儿的~”
这时季叶已经解了双耳的封印，听着甚烦，于是又给他的嘴施了法，令其张不开。她心里想着：反正那司命仙君不见了，这些小打小闹的法术他应该管不到了。
有她这番操作的工夫，之湄应该早到了，可她却犹豫不决地徘徊在远处，不敢靠近。
于是季叶大喊道：“怎么啦之湄，怕回家呀！”
之湄眼神闪烁，看她一眼，瞟瞟她身后，又偏过头去。
接着，她又嘲讽道：“也是，你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做了族人最痛恨的事，没脸见他们也不是没道理。”
之湄听了随即便瞪了她一眼，眼中带着愤怒。
“你别瞪我呀，又不是我把你搞成这样的，要瞪你瞪他。”她指着李溯说道，“为了这么一个利益熏心，还不爱你的人，便将全部豁出去，值得吗？”
“鲛人一生只爱一人，爱上他可能是个错，但这错已经犯了，我也无能为力。”之湄看着李溯，缓缓落了地，不过距离他们还是很远。
她感叹道：“世人无不赞誉鲛人最是衷情，可我却觉得这是对鲛人的一种惩罚，总会令我们爱得痛不欲生。”
李溯的眼神微微柔和了些，也许，他也曾爱过之湄，就在初遇那时，那时的怦然心动也是自己无法控制的，不过他与之湄终究是不同的，之湄是鲛人，爱上了便会为对方付出一起，而他是人，他的世界不只有爱，还有其他私欲。
这也便是他到后来能够狠下心斩断自己的这份情意，反而利用她情深的弱点，逼迫她为自己牺牲。
“这便是你给自己沦落至此找的借口吗？”季叶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敢过来？你都为了爱不顾一切了，还怕族人责怪不成！”
之湄的头又垂了下去，她说道：“我不是怕责怪，我是怕被原谅……”
“哈？原谅？”这可令季叶懵了，“你背离了族规，他们还能原谅你啊？”
“你可知道，鲛族之所以厌恶血炼，是因为曾有一鲛人被血炼后差点害了整个鲛族。”
之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那鲛人便是我姑姑，当初，她同样是为情所困，信了一个凡人的话，被他骗得血炼自己，乃至牵连到同族人被迫血炼，可就是这么一个犯了滔天大罪的她，她的族人还是选择了原谅，并请到了医仙沐瑟，也就是你母亲为她治疗重伤。”
“鲛族人性子纯善，只要是真心想求得他们谅解的，他们一定不会再多加为难。”
“竟是这样！”季叶叹道，她对鲛人的了解还是太少，“可这不应该正合你意，不用接受责骂就可以将此事化了？”
“我虽有因由，但也知此番行为有违正道，故无颜面对族亲，若是他们痛心疾首厌恶我，我心里反倒会舒坦一些。”
“说了这么多，我都不知该说你是清醒还是糊涂！”
“那就算是糊涂吧，糊涂点好，太清醒的话只会更痛苦。”
看她这样子，季叶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不明白，明明她是很痛苦的，可却为什么要放任自己痛苦下去。
突然，她感觉背脊发凉，直觉告诉她要小心背后，因着之前也在之湄这里吃过亏，她没有多想就立即从自己所在的地方转向了一旁，她这一转，堪堪躲过了自海水汇集而成的冰锥的攻击。
“又是偷袭！”接连躲过几个冰锥的攻击，她转头看到之湄已经趁她躲过这几个冰锥的攻击之余，将李溯带离了原地，并解了他身上的法术。
季叶哂笑道：“明明你的法力是在我之上的，竟还屡屡耍这些小手段，怪不得我会对鲛族有所误解，原是经过血炼的你已经完全背离了鲛族，阴险狡诈！”
“随你怎么说，就让你死前再过过嘴瘾吧！”话音刚落，之湄就露出了一脸邪笑。
许是怕她接下来有所行动会危害到自己，季叶慌张得转身便朝着海上逃了去，之湄也紧紧跟了上去，留李溯在海滩上晒着太阳。
季叶见她跟了过来，一点儿都不意外地问道：“这会儿不怕见到你的族亲了？”
“哼，他们都在深海呆着，无必要是不会轻易出来的，外面乱得越狠，他们反而躲得越紧。”
果然，如季叶所料，方才她表现出的那些慌张和无措多半都是装的，目的就是偷袭她并救回李溯。
现在，之湄想的应该是借着这海水的力先解决掉她这个麻烦，然后带着李溯回篱安国，将刚刚的败局之象重新扭转过来。
想到这儿，季叶停了下来，背对着之湄的她，嘴角却弯了上去，安静地等着之湄的靠近和她手下法术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