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交锋
之湄将黄奇定在原地，使他动弹不得，可却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微微叹息道：“唉，好好说话你又不肯，非逼得吾出手。其实，我就只是在这儿呆得厌烦了，想找个人聊聊天，解解闷……”
“你若想找人解闷，我这就回去禀告王爷，王爷定不会怠慢了你。”黄奇试图将之湄的念头转到岐王身上。
果然，一提到岐王，之湄的神色顿时感伤起来，她摇了摇头轻笑一声：“他？”
似是觉得可笑，她又接连笑了几声，笑得简直像哭。笑完后她话锋又一转：“知道吗？上一次见到他，还是选择你给我送血气的时候，我对他说，我喜欢你的血，那味道尝起来太过美味，尝过了你的血，其他人的便再也咽不下去了。”
季叶蹙起眉头，黄奇也蹙起了眉头，他这次出奇地好奇道：“为什么？我的血有何特别之处？”
起初，他还以为这只是岐王为了惩罚他所为，不成想，竟是之湄亲自要求来的，这就奇了怪了，他实在想不通自己有什么奇特之处。
黄奇不知道，但季叶却听懂了，这大概是因为他身上有戚奕的那一缕灵魄，故之湄在吸取血气时，将其灵魄中的灵气也吸去了些许，所以才会如此迷恋他的血。
想明白这点后，季叶也搞明白了自己在初次见到黄奇时，为何会感觉那丝灵魄的气息那么薄弱，原来都是眼前这个血鲛所为，是之湄在不断地吞噬那丝灵魄。一想到这儿，季叶的拳头都捏紧了，看来这个之湄注定是她的敌人了。
听到黄奇的询问，之湄也感受到了来自季叶敌视的威压，她眼中闪出一丝狡黠：“看来我猜的没错，你果然不凡。”
说完，她还睨了一眼季叶在的地方，她虽然感受到那里有活物藏着，但却因那障眼法而不能直接看出其身形，故她只能猜测其目的。
黄奇还在不解中，但他突感身上一轻，那施加在他身上的束缚解除了。
“好了，你可以走了。”之湄连看都不再看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是有什么心事，她微微低着头，血红的眼睛滴流地在眼眶里打转。
黄奇纳闷极了，起初要聊的是她，说完一两句话勾起他兴趣后又让他走，要不是打不过，他真的就冲上去给她两拳了。
不过，能尽快逃离这个四周昏暗，异常压抑的地方，也是极好的。所以，他虽然还是有些不解，但也只是疑惑地看了一眼之湄，然后转身拿起墙上的火把便离去了。
随着火把的微光渐渐远去，这个地方又重新回归了黑暗，回归了平日里的样子，黑暗中只余一双血红的双眼闪烁着异常的微光。
季叶除去障眼法，顿时，一片晶莹剔透的绿光再一次照亮了四周，池水也泛起盈盈的绿光。
之湄抬起头，同季叶对视，那是一双深邃的双眼，眼中的黑白被夜明珠照亮，使得这双眼睛更加水灵，不是那种无知少女般睁着纯洁无暇的大眼睛，她的眼睛给之湄的第一感觉便是不屈，或者说，是傲气。
季叶的傲气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可一世，而在于她在面对敌人时，从来都抱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想法，是不怕死才有了傲视的底气。
这次面对之湄，她亦然直接释放出了自己的灵力，并尝试将其震慑。但是失败了，对方并未因她突如其来的威压而有半分不适，之湄只是稍稍一皱眉便解了季叶的招数。
这下，季叶便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因为她确认了自己打不过之湄，不仅打不过，而且彼此之间的差距还是压制性的。
“你不必对我有如此敌意，我知道刚刚那个人不一般，而你肯定是为了他而来，我也没伤害他，反而同他站在一条线上，看在这点上，你也没必要出手。或许，我们可以聊一聊？”之湄淡然说着。
她虽从刚才的交锋中得知季叶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却无半分想要动手的意思，而是饶有兴致地想同季叶攀谈一番。
季叶对她这主动示好的样子嗤之以鼻，一声嗤笑回了之湄：“没伤害他？呵，他混入精血中的灵魄被你蚕食得虚弱飘渺，你这叫没伤害他！”
之湄显得很有耐心，面对季叶的质问，不但没有生气，还微微一笑，解释道：“我确实为了得到些力量使他的灵魄受了损，但那种损伤对于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况且，这也都是他自愿的，我也没强迫他，只是承着罢了。你要定罪，也不该定在我头上！”
季叶一咬牙，心里暗骂：真是没理也叫你说出个理来了，你当我傻，他又不知道自己的灵魄会受损，是被你们摆布了才对，定罪当然不只定在你头上，你放心吧，我早晚要端了你们这一窝明知故犯的蛇鼠！
心中骂得痛快但嘴里吐出来的话却不一，这叫心口不一。以前季叶可喜欢不吐不快了，因此还气得沐澈多次扬言要揍她。
但现在的她，却越来越熟练地掩藏自己的真实想法，许是心中装的不可说的秘密多了，须得掩藏一番；或是经过这么多事，性子变得越发谨慎小心了，怕打草惊蛇。
这次面对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季叶也知道不能再硬碰硬了，须得以退为进才是。
故她张口就话锋一转，语气顿时柔和了少许，不似方才那般强硬：“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我该找谁定罪去？你们口中的那个王爷吗？”
“呵，你不用想着套我的话，我虽不知道你现在都知道了些什么，但是该保密的，我一个字也不会多说。”之湄上来就揭穿季叶的小心思，丝毫不给她钻空子的机会。
季叶不屑道：“切，不说还有什么可聊的？不然，聊你为什么会成为血鲛？”
鲛人一族本是生在南海里的海族的一种，受南海神君管辖，鲛人首领是南海地仙之一。鲛人生性温良，但不喜与其他种族接触，故常年偏居在深海之中。
在小的时候，季叶曾随沐澈一起去过南海赴宴，宴会上，因着四海齐聚，故南海神君凭着她的面子邀请到了鲛族的首领一同坐席，承其展喉歌一曲，如醉生梦死般，令人陶醉。
那是季叶第一次见到鲛人，与书中记载一般，浅笑吟吟，不仅生得一副美丽的皮囊，还有动人的歌喉。
眼前所见的血鲛，实是鲛人所化的邪物，古书中记载：鲛之半人，本性纯善，若以血炼之，口生獠牙，声以刃耳；瞳发红，泪聚可结血珠，视为剧毒之物。
据季叶的了解，屡屡有鲛人因生性温良而被狡猾的人哄骗，甚至有一次，出现过一人因贪婪而大肆捕捉鲛人炼成血鲛，致使其祸世乱人的事。据说那人是利用了一个鲛人的感情，骗出了鲛人的弱点，以此来胁迫了鲛人一族，最后使他们几近灭族，也因此，鲛人一族对于被祭炼成血鲛是尤为痛恨的。
但就她眼前看来，之湄手脚自由，并未被铁链锁着，且无人看管，本是可以凭借自己的法术趁机逃之夭夭的，可她却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反而在这昏天黑地的密室里呆了数年。
因此，季叶确实有些好奇她变成血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也是被凡人给骗了，自己倒不妨帮她一帮。
然而，之湄却连连摇头，眼神略显空洞地说着：“事已至此，何必追问那些已经发生的事。”
这下季叶纳了闷了，那个不可说这个不肯说的，那她留自己在这儿要聊什么？家常便饭吗？她可没那个工夫跟她闲扯。
季叶想了想，许是在这小黑屋里呆得久了，之湄的脑子已经不太好使了，还是不要走太深的策略了，直接把话头交给她，让她说就完事了，听听看她到底想干嘛。
于是，季叶直接开口问道：“那你想跟我聊什么？直说吧！”
之湄显然听懂了季叶这直白的话语，她笑了笑，嘴边露出的獠牙也跟着颤了颤，说道：“其实，我想说的是，我见过你。”
季叶是真的没想到之湄一开口说的竟是这句话，她一愣：“你是在拖延我吗？是你们有什么行动不想让我知道，所以你故意在这里跟我说一些有的没的来拖延我？”
之湄摇了摇头，微微皱眉道：“我是真的见过你，当时你还摸过我的头发，甚是喜爱，揪着不放。”
季叶一听更惊了，看看之湄腰后那一头长如瀑布般白森森的头发，冷不防打了个抖。简直匪夷所思，她记得当初参加宴席之时，只见过鲛人一族的女王，而且那时她还尚幼，舅舅沐澈看管得紧，怎么可能去拽女王的头发。
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还在其他地方见过鲛人，季叶略显迟疑地开口道：“可是，就算之前见过，经过血炼，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也不可能认出啊！你倒是说说我们是在哪里见过的？”
“说的也是。”之湄低头看着水池中自己的倒影，感慨道，“那时候，我还不是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