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谈谈
在栖尘要出门的时候，正是云悠拦住了他的去路。之前一段时间，他都在处理一些有关天界和魔界之间的事务，无暇顾及戚奕那一魄，故事先都是栖尘在看顾，可是刚歇下的他，突然发现南河村里戚奕的那一魄的气息不见了，第一时刻，他就赶到了夜冥宫，询问栖尘到底发生了何事。
栖尘想着云悠早晚要知道此事，毕竟戚奕的元神和三魂都在他手中，最后要复生戚奕，还是要他出手帮助。于是，栖尘便实话实说，跟云悠坦白了季叶的事，云悠听后执意要见季叶一面，他也无法阻拦，便带他来了凌风殿。
再见到云悠，并没有如季叶事先料想的那般，彼此剑拔弩张地对立。季叶想，可能是过了这么久，怎么说，他也应该是冷静下来了。正如她所想，云悠确实是冷静下来了，虽然内心还有一些排斥季叶，有对她的责怪，但得知她不顾前路艰险，愿意结契追魄，想帮戚奕重塑生命的时候，他也就对她没那么大的敌意了。
“虽然你有心想要弥补过错，但这并不代表你曾经的所作所为会就此抹去，我还是……”云悠平淡地说着。
然而不等云悠说完，季叶就抢着道：“无法原谅？我知道，我也并不是奢求谁的原谅才做这件事的。非要说为什么，可能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些，所以你也可以认为，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故你也可以放心，这次我不会再耍些无谓的手段。”
云悠哂笑道：“这是自然，毕竟我们也算是乘过同一条船的，这次若你还想耍什么手段，那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顿了顿，云悠对季叶道：“我还有个问题。”
“但说无妨。”季叶淡淡说道。
“我想知道，”云悠一脸认真地看着季叶，“你既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困扰，那么当初你为何要刺出那一刀。按理说，当时的情景，戚奕既已为你赶去天兵的追捕，便是不会做出威胁你的事，你为何要在他背后偷袭他。”
当初，云悠本以为季叶伤害戚奕是由于她是被魔族伪装后派来刺客，但事后，知道了季叶是北海神君的外甥女时，他却疑惑起来，后来又从当日追捕过天兵的口中得知，戚奕曾为季叶挡去两个天兵的追捕，那么这就代表，当时的戚奕多少是站在季叶这一边的，如此说来，季叶没理由再去做跟他撕破脸皮的事，祈求他的庇护无疑是上上策。
“我也不知道。”季叶眼眸暗淡下去，说出了令云悠目瞪口呆的回答。
这一句不知道，令云悠陷入沉思，他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不确定地看着季叶的眼睛，那一双黑棕色的眼眸平静无波，表明她并未说谎，但云悠却突然有了其他的发现。
他突然开口再次询问季叶：“众人都知你的母亲是北海神君的妹妹沐瑟，但都不知你的父亲是谁，不知你可否告知我你父亲是何人？”
季叶愣愣然，她不明白云悠为何突然打听她的身世。云悠等着季叶的回答，但看她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自从记事起，我便在北海地宫了，那时，父母已不在身旁，舅舅说我之前生了一场大病，忘却了一些事情，我想关于父亲的记忆就在其中吧。偏偏舅舅他不是很喜欢我的父亲，对他只字不提，提到也是在骂我的时候，反正从他的口吻来看，应该不是什么能人异士。”
云悠一听，眉头皱得更深了：“忘却，只字不提……”
“怎么了吗？”季叶好奇问道。
云悠却摆手说道：“没什么，我随便问问。”
“虽然知道你们有些话要讲开，但我不得不插句话，”栖尘突然走过来，一向沉稳的他此时显然是有急事，不然不会这么快过来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戚奕的第二个灵魄找到了，为了避免你们再谈下去，他的那一魄都要生老病死了，恐再难寻，还是赶快让季叶去吧。”
云悠听了点点头，眼神再次严肃起来：“希望这次你是真心忏悔而为。”
他说罢，季叶回了他微微一笑。之后，栖尘在告知季叶，戚奕那一魄的具体方位后，就跟云悠一起走了。留下的季叶也没过多停留，转身便朝着凡间施法飞身而去。
凡间一处城门内的角落里，季叶现出身，她跟着入城的一个商队缓缓往城中走去。此时正值烈日当空，最是城内集市人声鼎沸的时刻，季叶行走在集市中，两旁时不时还传来几句吆喝声，她不禁发自内心地赞叹：凡间确实是个热闹非凡的地方，难怪那些大罗神仙都爱下凡游玩，许是都被这热闹又繁华的市井民风给勾了魂。
走了没多久，季叶的手上就已经到了拿不下东西的程度了。只见她左手拿着个糖人，手腕上挂着一盒梅子酥，边走边吃；右手则拿着柄折扇，扇着凉爽风，在她纤细嫩白的手腕上，系有彩色织绳，两根手指还分别勾着两串祈福的荷包和香囊。
并不是她贪食或是贪玩，而是之前确实都没怎么来凡间看过，没吃过凡间美食，也不了解凡间的习俗，听那个卖给她荷包和香囊的大姐的意思，今儿个好像正赶上了凡间的一个节日，叫什么……乞巧节！
“姑娘，今日乞巧节，要花灯不？待到晚上放入河中，就可以祈福了。”一位大娘看季叶懵懵懂懂的样子，就上前招揽她买花灯。
季叶无奈一笑：“这花灯看着是不错，但我着实也没手拿了，既然是要待到晚上再放，那我便晚些时候再来好了。”回拒了大娘后，季叶继续往前走，心想：既然今日是乞巧节，正是人们都出门过节之时，也方便她寻找戚奕的那一魄。
正当她这一愣神之间，背后竟冲撞来一个人，差点把她的梅子酥全部撞出盒中，但也流落出了几块儿，有的直接掉到了地上，有的在季叶为了稳住身形向后回荡的时候，落到了身后那人身上。
她扭头，看那人正低着头，整理自己被点心砸中而染了污渍的长裙，嘴里还不耐烦地嘟囔着：“这什么油腻腻的点心，新买的衣裙都给我毁了！这叫我今晚怎么上台啊！”
季叶惊讶不已，不是惊讶这人不仅不道歉还觉得是她的点心犯了错，而是面前这人的嗓音，虽然有些尖细，但与其说是女子的，反倒更像是个男子的声音，而这人此时却着了一身女子的长裙。
惊讶归惊讶但还不至于到无法理解的那一步，季叶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你可怪不得我，况且是你撞我在先，我都没说什么，不如就此两清好了。”季叶可不想多惹什么麻烦，就想着草草了结。
那人一听，顿时不屑的轻笑一声，抬头看着季叶：“两清？我这身衣裙的价钱可是足够买你数十盒点心，你当我好欺负？”
这回季叶彻底愣了，她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感受着如此熟悉的一丝气息：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戚奕？！
在面前这个穿着女子衣裙的男子抬头的瞬间，那股扑面而来的熟悉感不会骗人，竟是她此次的目标人，戚奕的一缕灵魄转生，听栖尘说在这座城中，她还以为会花上些时日才能找到，没想到竟当街遇到，只不过，为何他身着女装，若不是他脸上还尚未画女妆，有着明显的男儿气，季叶都要以为他转生了一名女子。
见她半晌不说话，那人更气急：“装傻是吧，好，你等着，我这就……”他突然停住了，看着季叶身后的一个方向直发愣，季叶有点疑惑，转身看去，那是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正慢步走出门槛，她的手拿着丝绢向外挥了挥：“今日过节，正好岚烟斋新进了一批胭脂水粉，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啊！”
那女子正是岚烟斋的掌柜，她此话一出，这条街上的女子就都涌了去，不仅如此，可见远处尚有一群闻讯赶来的女子，顿时将岚烟斋挤得水泄不通，拥挤的人群中还包括方才和季叶争论的那人，他在听到那女子说数量有限的时候，便迫不及待地拨开了季叶，也不再和她纠缠衣裙被弄脏这件事，而是全身心地争抢那新进的胭脂水粉去了。
一旁被挤得进不去的女子冲他吼道：“你一个大男人来抢什么！”
他却不服道：“男人怎么了？我抢到了就是我的！”
“哎，齐胜！帮我捎带一个呗！”另一边认出他的女子则柔声拜托他道，看起来还算是有些交情。
但却被齐胜一口拒绝了：“这胭脂水粉认缘的，想要自己来抢。”
这一幕着实给季叶看得呆了，她是万万没想到胭脂水粉的魅力竟这般巨大！
不一会儿，在众人吵吵嚷嚷的声音中，这场关于胭脂水粉的抢夺大战终于进入了尾声，许多没抢到的女子在掌柜的安抚下买了斋内其它的物品，而抢到了的人则兴高采烈地捧着那些胭脂水粉，恨不得立马在他人面前炫耀一番。
这其中就包括齐胜，只见他眉开眼笑：“正好，今晚的妆容就用它们了。”
然而他刚没笑两下，不待季叶再上前去跟他熟络一番，就脸色一白，惊慌地看着远处冲过来的一排侍卫，他想也没想，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