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黑杰克（三）
就这样，在度诺和王夕昑的“帮助”下，许多商品都拍出了超过它们原本价值的高价。虽然有几次他俩差点翻车，险些自己买下抬价的商品，但最后也都化险为夷，成为了二人之间的相视一笑。而度诺也通过这种方式，试图让陆羽知道自己在会场当中的存在，因为他觉得：如果我找不到你，那就反其道而行之，让你主动过来找我。
闲暇之余，度诺看着身边王夕昑喜笑颜开的样子，积累的紧张和疲惫瞬间烟消云散。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高中的时候，重温了那种面对令自己心动的女孩，从灵魂深处产生悸动的感觉。“到目前为止，有没有真正让你感兴趣的东西？”度诺认真的问道。
王夕昑果断的摇了摇头：“并没有，现在拍卖的净是些艺术品，我又不懂艺术，就算是买得起，拿回去也只能是挂在墙上，跟挂历没什么区别。”女孩认真地回答道。
“好吧，如果有，一定要告诉我。”度诺叮嘱道。他现在一心只想让王夕昑开心，只因为他觉得这样做就能暂时忘却所有的烦恼。
随着下一件竞拍品被揭晓，度诺从王夕昑的表情中读出了渴望：女孩望着玻璃柜里的竞拍品张大了嘴巴，仿佛是看到自己梦境中的宝物被人取出来，放进了台上的玻璃柜中。那是一枚巨大的圆形切割粉钻戒指，看视频介绍足足有十克拉之多，是名副其实的“鸽子蛋”；这枚钻戒的设计也称得上是巧夺天工，经典的六爪式造型设计，再配上戒托上那一排排细密的钻石点缀，让整个戒指更加凸显出无与伦比的气质和美感。在场的所有女性无不对这件宝贝为之侧目，甚至还有不少男性也露出了倾慕之色，他们每个人的目光都灼烧在了这枚钻戒上，折射出了更加无可媲美的光彩。“喜欢这个？”度诺试探性的问道。
“唉，会有人不喜欢么？”王夕昑叹着气说道，似乎认定了这样的东西注定不属于自己一般。
“收到，那我准备干活了。”度诺活动了一下关节，摩拳擦掌的说道。
“你玩吧，这个东西肯定很多人想要得到的，我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这一轮王夕昑连抬价的意愿都没有了，因为她是真心想要获得这件宝贝。
随着起拍价一百五十万美元的公布，现场的人们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自己的表演，随着每次最低五万美元的叫价，这枚钻戒的价格很快就飙升到了二百万美元。此时现场的人们已经放缓了叫价的速度，度诺感觉是时候了，于是他举起左手，认真的对着主持人说道：“二百五十万美元。”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度诺，想知道出手如此阔气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一旁的王夕昑拽住了度诺的袖口，想劝他不要玩火，可当她看到度诺眼睛中的那股志在必得时，被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度诺看着女孩震惊的面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数字，是不是有些不太吉利？”
“二百五十五万。”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传来了一个声音，看来还是有人对这颗钻戒贼心不死。
“三百万。”度诺又是猛地抬了一口价，拿出了赶尽杀绝的架势，同往常一样，他不允许自己看上的东西被任何人所染指，势要将所有的挑战者都踢落谷底。
此刻会场内鸦雀无声，任谁都看出了度诺已经视这枚钻戒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如此赶尽杀绝的竞拍方式，让现场无人再敢对他进行挑战。就在度诺思考着如何将这枚戒指戴在王夕昑的手上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三百一十万。”
度诺欣喜若狂的着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陆羽一身湛青色的礼服长裙，宛若仙人一般矗立在人群当中。她朝着度诺微笑了一下，这笑容很有礼貌，却又包含了一些挑衅的意味，就仿佛二人并不熟识一样，甚至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同这个与自己竞价的对手宣战。
但度诺知道，这是陆羽在向他传递信号，证明她身边依旧有人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而且她身旁那个度诺并不认识的女助理正虎视眈眈地望向这边。只见度诺用口型飞快且无声的朝陆羽说道：我想要，然后再次举手报出了自己的价码：“三百五十万。”
现场的所有人再次被度诺这种不留余地的抬价方式所震惊，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了度诺的身上，度诺也是举起手里的西瓜汁向大家致意，维持着他一贯的风度和气派。
陆羽看到了度诺身旁那个穿着普通，神色慌张的女孩，差点就笑出了声。她不再出价，而是趁着身旁的助理因为度诺一掷千金的举动而愣神的功夫，瞬间消失在了人群当中，朝着休息区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这一切自然没有逃过度诺的眼睛，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刻，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陆羽身上，就连主持人宣布这枚钻戒已经属于他的消息都没有听到。站在他身旁的王夕昑也完全不明白度诺想干什么，他惊讶于这个男人居然真的有实力买下如此昂贵的东西，而在得到后又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兴奋，实在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当服务生将钻戒送到度诺手上时，度诺才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这件全场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珍宝。他随意的将那个装有钻戒的盒子塞到王夕昑的手中，就好像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发卡。“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待在这里，别乱跑，等我回来好么？”
女孩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虽然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找度诺问个清楚，但她还是乖巧的选择了缄默，决定等到度诺回来再管他要个答案。好奇的她顺着度诺刚才目光的方向看去，却只能看见休息区的入口，并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此时度诺已经离去，王夕昑只能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手中紧紧地握着那件传世珍宝，并且在心中祈祷度诺能够快点回来。
虽说度诺已经在保持体面的情况下用最快的速度奔跑了，可当他赶到休息区时，却还是失去了陆羽的行踪。按理说陆羽应该在一个很显眼的地方等着自己，现在却不见踪影，显然是发生了事情。度诺知道时间并不站在自己这边，他焦急地挨个打开休息室包间的房门进行寻找，可除了白眼、脏话和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之外，完全一无所获。度诺有些失落，他坐在走廊内椅子上，打算稍作休息后继续寻找，可他屁股刚一坐下，就听到前方的庭院内传出了男人说话的声音，那个声音他无比熟悉，是只有在噩梦中才会反复响起的嗓音。
度诺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赶快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像只猫一样悄悄的靠近庭院，想要一探究竟。他从庭院外朝里望去，只见陆羽正站在那里，正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讲话，她的神色无比的慌张，如同在回答魔鬼的提问。这个男人的身份毋庸置疑，毕竟现在放眼全高森市，能够让陆羽感到如临大敌的人寥寥无几。
度诺继续无声的挪动，变换着自己的角度，终于看清楚了站在陆羽对面的噩梦，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他还是忍不住咬紧了牙齿。
许陌痕坐在一张科技感十足的轮椅上，穿着一件舒适且柔软的疗养服，腿上还盖着厚厚的毯子，看起来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在他的身后是一名身材高大的保镖，他的手稳稳地抓住轮椅的把手，而眼睛则一直注视着陆羽手部的动作，尽管陆羽的这身穿着不可能会有任何藏匿武器的地方，但他的眼神还是没有任何的游离，这大概也算是一种职业病。
“所以陆小姐，刚才我说的这些你都明白了吗？我可是刚做完手术，医生建议我静养，不能太过劳累。”许陌痕有气无力的说道。
“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高森中心为什么会遭遇财政危机？高森中心每年的财报都笑傲全国，并且今年又引进了许多优秀的外资项目，政府也加大了政策倾斜力度，怎么看都是欣欣向荣的局面。这些话，但凡不是从您这个创始人嘴里讲出来的，我一定会把这当作是一个无聊的笑话。还有，为什么要将这么严重的事实告诉我，如果您想要利用我，或是跟我展开合作，只要随便找一个借口就好了，以您的身份，我估计自己没有拒绝的勇气。”陆羽也不掩饰自己的疑惑，她知道面对许陌痕这种等级的对手，自己的那些小聪明还是暂时收起来为妙。
“很好，你能这样直接的提问也算是对得起我对你的坦诚。”许陌痕说话时轻轻地按了一下轮椅扶手上的按钮，慢慢的，一阵蒸汽就从他的背后散发出来。“我先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之所以告诉你实情，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面对聪明人，就没必要说蠢话，否则会更加激起他们的逆反心理，胡乱猜疑，不会专心做事。至于高森中心，具体情况我无需向你透露，你只需要知道是这座城市病了，它将病毒传染给了高森中心。现在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为高森中心抓药。而你，就是我选择的医生。”
“我明白，可按照您刚才的话，以我和我公司的名义，发放基金、股票、保险等一系列理财产品，想尽一切办法从高森市范围内汇聚现金流，甚至包括普通老百姓，但这样做真的能达到您要的效果吗？为什么不直接以高森中心的名义来吸引资金呢，凭借着您打造出来的完美形象，应该没有一个数字是能够难到您的。”陆羽可不想当炮灰，她必须要许陌痕开出合适的条件，否则她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
“那是绝对不行的！”许陌痕突然抬高了声音，神情也瞬间激动了一下，他身后的保镖也立刻绷紧了身子，似乎只要老板一声令下，他就会冲上来将陆羽给碎尸万段。
“高森中心的声誉容不得一点瑕疵，也不会让人觉得它有任何的弱点可言，它过去，现在，都是完美无瑕的，未来也将一直站在山顶之巅，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将其超越，这是我唯一的底线。抛开我个人感情不谈，保持高森中心的完美形象，也有利于未来的快速发展，毕竟这笔钱算是我们向这座城市‘借的’，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只要高森市恢复元气的速度越快，那我们偿还这笔债务的周期也就越短，甚至还能给老百姓们一笔丰厚的‘利息’。”
许陌痕说着，忽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而且我用‘借’这个字，已经是很抬举这些居民们了，他们哪一个不是在我和高森中心的庇护下才能安居乐业？你知道吗？要是没有我，没有高森中心，这里依然是那片一贫如洗的荒漠，生活在这里的人别说是享受生活了，就连吃饱穿暖都会成为奢望。他们的一切都是我和高森中心赋予的，只有我们的价值存在，他们的生命才有意义。”
陆羽的肩膀开始微微的颤抖，她偷偷地用力咬着自己的舌头，让痛觉维持她大脑的清醒，不被许陌痕的价值观所吓倒。“我可以考虑一下吗？这未免太过震撼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陆羽开始了推脱，她现在满脑袋都是度诺那玩世不恭的样子，希望他马上就能从某个石柱后面跳出来，然后帅气的挡在自己面前，给这个老怪物一个无懈可击的答案。
度诺也感应到了陆羽求救的眼神，可还没等他有任何的反应，许陌痕就马上给出他的态度：“不行，你没有机会拒绝。很抱歉我这样仗势欺人，但也请你能够理解。陆羽，你一直都是我心目当中执行这个计划的第一人选，甚至可以说没有你，就没有这个计划。我深知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位置的，虽然你看上去已经是自立门户了，但实际上依然不得不委曲求全，仰人鼻息。孩子，你是个被耽误了的帅才，只要你挣脱了吴德、度诺这些人的束缚，你才能够施展你的真正才华，闯出一片属于你自己的天地。所以，请最后一次展示出你的听话和乖巧吧，因为在这笔交易过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甚至会跟我平起平坐。而更重要的是，你还能得到一直以来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并且这一次，这些东西都将完完整整的属于你一个人，不掺杂任何其他人的成分。对于你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买卖了，我完全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拒绝。”
陆羽完全懵在了当场，许陌痕讲的没错，只要自己点点头，那么迄今为止所苦苦追求的一切，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她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一杆天秤，一端是她追求了一生的财富，地位，尊严，另一端则是度诺那张自信且帅气的脸庞。陆羽观察了很久，也没有发现天秤出现任何的倾斜，她彻底慌了神，无助的问道：“这个计划最迟什么时候上线？我现在脑子乱乱的，最好能给我一点准备的时间，面对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不能仓促对待。”
但是许陌痕似乎早就料到了陆羽会这么讲，他轻轻地摆了摆手，身后的保镖立刻心领神会，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的箱子中拿出了一份文件，用力地塞到了陆羽手中。
许陌痕看着陆羽疑惑地神情，微笑着解释道：“这是整个方案的计划书，我知道你在这方面并不擅长，为了减轻你的负担，我早就提前做好了企划，你按照上面的指示执行就好了。当然，要求你明天就把这个计划搞定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那就后天吧。后天，我要看到整个计划有条不紊的实施上线。记住，这是我的命令，你没有任何理由让我失望，而且这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就目前而言，你仍然是高森市最耀眼的光。所以，放心的去做吧，需要什么帮助就跟我配给你的那个助理说就好了，她都能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