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我让小张直接上了一个3l的啤酒炮,李菁苗说道:“张子云,你真来啊?”然后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我说道:“你都把话那样说了,我就算为了男人的尊严也得喝啊!”
李菁苗说道:“那你得按她的规矩喝哦!”
黎阿蛮拿起桌上100ml的小啤酒杯说道:“一口一杯,中间只许上一次洗手间,谁先去第二次谁就输。”
张涛说:“干喝啊?要不要玩个骰子或者真心话大冒险什么的?”
我说道:“那猜大小吧,输的喝。”
黎阿蛮点点头。
张涛提醒道:“不先去下洗手间?”
我看黎阿蛮不动,也摇摇头,说道:“直接开始吧!”
张涛摇色子,李菁苗在一旁计数,看我们喝的杯数。
我一上来就连输三把,喝了三杯。说道:“我怀疑你们仨串通起来整我。”
李菁苗说道:“你自己说的猜大小哦!”
猜大小节奏非常快,我跟黎阿蛮几乎不停地在倒酒,喝酒,这种又急又快的喝法,确实很难忍住不去洗手间,不到半小时,这一桶3l的酒就喝光了。
我俩终于忍不住去了洗手间,我看黎阿蛮的走路姿态还没有一丝醉酒的迹象。
回来我让小张又拿来一桶3l的,张涛为了帮我们把节奏放慢,故意在摇色子的时候拖延了一会时间,第二桶喝到一半时我的尿意就涌了上来,一直忍着,又输了几轮,酒精开始上头,黎阿蛮在我眼前出现了重影。
李菁苗报数说我总共喝了30杯,黎阿蛮喝了26杯,我终于忍不住冲向了洗手间,尿完又忍不住吐了出来,终于不再那么上头了。
走出洗手间时,黎阿蛮正好也在门口,问道:“没事吧?”我摇了摇头,给她竖起个大拇指。
我俩回到座位上,张涛安慰道:“兄弟,这个喝法输了不怪你,你今天主要输在玩骰子上,酒量你俩应该差不多。”
我靠在椅子上感慨道:“我服了。”
李菁苗问道:“确定都没事吧,要不要送你们俩回家?”
我说道:“你俩先回去吧,我跟阿蛮顺路,一起走回去就行。”
黎阿蛮也说道:“我没事,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你应该早点休息的,要注意身体!”说完我们一起起身出了门。
送他们两口子上车后,我看看黎阿蛮,说道:“你这酒量,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啊!”
黎阿蛮笑道:“机会给了哦,是你没把握住。”
我说道:“你真的酒量这么好吗?一点都不晕?你走走直线我看看。”
黎阿蛮笑着说:“傻子才听你的去走直线。”
我跑到黎阿蛮前面,一边走着直线一边说:“你看看,我走的直不直。”
这时钱钱摇着尾巴走了上来,黎阿蛮说道:“钱钱都走的比你直。”
我问黎阿蛮这酒量怎么练出来的,她说她也不知道,就偶然一次和朋友喝酒,遇到别人上来挑衅,她直接就给人喝趴下了,那时候才知道自己酒量好。
她又说道:“其实现在酒量差了很多了,主要是身体差了,胃不好。”
我说道:“那今天不该让你喝这么多的。”
黎阿蛮说道:“没事,很久没喝得这么高兴了,家里有解酒药,回去吃一点就行。”
我问道:“吃药有用吗?我刚才都去洗手间吐过了才清醒点。
”
刚好走到她楼下,黎阿蛮说道:“喝吐了最伤身体,你等我一会,我把药给你送下来。”
我说道:“我送你上去吧,免得你再下来一趟。”
进入电梯里,我才意识到我可能不该说这句话。
我俩尴尬地站在电梯里面,黎阿蛮可能担心会发生点什么,我则担心我的行为会让黎阿蛮担心发生点什么,我俩谁都不敢动,甚至忘记了按电梯。
来到8楼,黎阿蛮拿出钥匙开了门,我站在门口,不敢冒进,黎阿蛮说:“没关系,进来吧。”
我跟着走了进去,不敢关门,让大门敞开着。
黎阿蛮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药箱,找到了醒酒药,又给我拿了瓶纯净水,说道:“你现在吃吧,不然我担心你走到半路就趴下了。”
我吞下药,回了句:“你担心我?”不然怎么说酒壮怂人胆呢,这酒精一上头吧,有些部位就开始不受脑子控制,有些平时不敢说不敢问的话一个劲地往嘴边冒,我努力地克制着,不让自己说出什么调情的话。
黎阿蛮看了我一眼,说道:“药都不看一眼就吃,你不怕我给你下毒啊?我不担心你,我担心狗,我怕你喝多了在路上欺负狗行不!”
我说道:“你现在就是毒死我我也乐意。”
黎阿蛮又递给我一盒酸奶,说道:“走吧,我要休息了。”
我识趣地往门口走去,黎阿蛮跟着过来准备关门,门刚掩上一半,我转身抓住了黎阿蛮的手腕,她显得有些惊慌,另一只手紧张的向后探了探,扶在了墙上。
我靠近她,轻声说道:“别怕,我没喝醉。”
黎阿蛮的脸变得通红,刚才喝酒都没这么红。
她抬头看着我,缓慢地说道:“张子云,其实,我们都喝多了。”
我感觉身旁的门好像变成了一个烤炉,让周围的环境变得巨热无比,我低下头,对黎阿蛮说道:“阿蛮,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忍住自己想进一步靠近她的冲动,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问道:“我退学以后,你难过吗?”
她愣在原地,眼神瞬间变得黯淡,像是回忆起了不好的事。
我想抱住她,想给她道歉,但是我还记得我答应了李菁苗,要假装不知道她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松开手,帮她关上了门。
走到楼下,在马路边找了个石墩子坐下,吃完了酸奶,我盯着黎阿蛮的阳台,吹着风,让自己平静下来。
直到看见她关掉了灯,我才起身朝家里走去。
半道上遇到一个女孩走在我前面,还穿着工作服,看上去是刚加完班回家。她听见我的脚步声后回头看了一眼,瞬间加快了脚步,看样子是把我当成了坏人。本来我一直走挺快的,因为有些尿急,看到她紧张地在前面走,我只好放慢了脚步。
这个女生的背影和黎阿蛮还有一些相似,我不禁又想起李菁苗说的,上学时阿蛮被那群流氓欺负的事情,那之后她每天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
她每次上学放学应该都很害怕再次遇到这帮人吧?
那些人课间总是围在教室外面,她下课了肯定不敢出教室,甚至连厕所都不敢去上。
她一定期待过有人能帮她把这帮人轰走,比如她敬爱的师长,结果换来的却是老师对自己的责骂。
那些流言蜚语她一定想躲也躲不掉,只能半夜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那段时间她特别无助吧,她会不会恨我,都是我打架给她招惹来的。
走了一段我实在憋不住了,找了棵树挡着,看周围没有人,方便一下,正好一只流浪狗走过来,它也在这棵树旁尿了一下,尿完闻了闻,又看了看我,扭头走了,仿佛带着一些鄙视。
到楼下,我看到兴哥坐在花园的板凳上抽着烟,一脸沮丧的样子。
我跟兴哥是在买房的时候打了个照面,当时一问才知道以后会是楼上楼下的邻居,就加了个好友。
我家装修的时候他经常上楼参观,他也想装成我这样的大开间,分一些工作、休闲的区域,但她老婆那时正怀着一胎,说什么也不同意,因为要考虑孩子,还有过来帮忙照顾孩子的老人。
所以兴哥就经常往我家跑,看我的装修,就为过个眼瘾。慢慢的我俩就熟悉了,他也经常到我酒吧喝酒。
兴哥看到我赶紧掐掉烟头,跟我打了声招呼,印象里他是从来不抽烟的。
我坐到他旁边,问道:“小六子他们说你今天比较忙,喝酒叫你都没去,这是怎么了?”我瞅了瞅地上的烟头,他在这抽了得有五六根了。
兴哥看着我问道:“小张,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对兴哥的第一印象就是斯文,经常带个眼镜,拿个包,像个老干部,其实他是做销售工作的,老婆长得很漂亮,一看就是个温柔贤惠且顾家的人,两人都是金融行业的,赶上了行业的爆发期,入行两年就拿下了这套房,又得了一儿一女,在我的眼里兴哥这样的就堪称是成功男人了。
看他这一脸愁容,到了家又不上去,显然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我说道:“你是大家公认的好人,好男人,好父亲。”
兴哥说道:“我不知道我老婆喜欢吃什么菜,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用什么牌子的化妆品,有什么兴趣爱好。
我的两个小孩上的是哪两个学校我都分不清,这些年我从来没有接送过他们上下学。”
“怎么,跟嫂子吵架了?”我问道。
兴哥笑了笑说:“小张,其实我特别羡慕你。”
我说道:“我有啥好羡慕的,孤家寡人一个,每天就瞎混日子。”
兴哥说道:“自由啊!你可以按自己的想法生活,没有那么多牵绊。”
我说道:“男人哪有只为自己活的,为家庭,为社会,为梦想活的才是真男人。”
“那你有什么梦想?”兴哥问。
我说道:“我肤浅得很,只想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兴哥笑了笑,自顾自的说道:“我以前想当旅行家,走遍全球,吃遍各地美食,结果一毕业就来了深圳,工作,结婚,生孩子,生二胎,过上了按部就班的生活。
她之前是个导游,转行来的我们公司,是我面试的她。
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女孩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是那种经历足够丰富后才有的淡然,她跨入一个陌生的行业,面试时竟然没有一点紧张和不自然,对面试官的每个问题都能对答如流,对行业知识知道答案的就正常回答,不知道答案的就如实告知,但会说出自己的见解。
我说作为一个销售必须要洞察客户的需求,她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我内心所想,并且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会留下她,在后面我的领导让我在她和另一名候选者中选择时,我果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她。
我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她,她性格开朗,工作中遇到这样的伙伴,每天的心情都会变得不一样,上班变成了一件不那么枯燥的事。
她的工位贴满了她走遍各个地方的纪念标签,她想去哪里从来不犹豫,有时候周末说走就走了,为了吃个什么,或者买个什么,可以趁周末两天飞过去,再飞回来,然后给同事们带来一些小纪念品。
因为到处跑,她还兼职做着代购的活,但不耽误她的工作业绩,进公司2个多礼拜就搞定一个大单,给团队创造了当月最好的业绩。
她很爱钱,一心只想赚钱,因为她经历过苦日子。
小时候他爸爱赌博,从没赢过,打个麻将都能把家底输光,每次输了钱回来就打她跟她妈妈,她上学的学费是她妈妈跟舅舅和姨妈们一点点求来的,后来没人愿意借给他们钱了,她妈妈就不顾左邻右舍的议论,跟外地过来的一个小商贩跑了,因为那个小商贩能给她钱让她供女儿上学。
他爸觉得丢脸,不肯答应离婚,天天在家闹,在妈妈的娘家闹,要告她妈妈重婚,后来闹着闹着,几年后还是离婚了,她被妈妈接了过去。
她那个继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并不尊重她们母女二人,高兴了就会给她赏点零花钱,不高兴了就对她们冷嘲热讽,她妈妈每天都要想着办法哄那个人高兴,过得极度卑微。
她上高中之后,那个继父开始打她的注意,每次她回家,那个男人会故意在她洗澡的时候去开浴室的门,还会主动给她买内衣裤,会趁她妈妈不注意的时候对她上下其手。
有一天早上她妈妈去买菜,那个男人趁机进了她的房间想要欺负她,被她妈妈撞见。她妈妈不敢说那个人,只骂她不检点,把她赶出了家门。
她知道妈妈是为了保护她才这么做的,妈妈把这些年讨好那个男人得来的钱全部攒了起来,给了她,让她走出去,永远不要再回到生她和养她的那两个地方。
所以她高中没读完就出了社会,因为怕被自己的亲爸和继父找到,就经常更换住所,过得像一个流浪者。
后来机缘巧合下当了导游,在这行一干就是十年,因为做导游她不仅可以经常更换地方,还能赚钱,后来行业整顿了,行情也不好了,钱不好赚了所以她转到了我这行,因为她听说金融行业好赚钱。
遇到我之后,她觉得我身上有种沉稳的气质,是她想要的那种归属感,她不想到处飘了,想要安稳,她说在我身上能看到家的感觉。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一个女孩吧?
她像一颗流浪的种子,被风吹起来,散落到了一片恶劣的生长环境里,但她从污泥里爬了出来,又向阳生长,变得热情明媚,活力十足,她走过了我想走的地方,吃过了我想吃的美食,看过我梦寐以求的风景,她拥有我想要但没得到的一切。
我也不知道我能给她什么,她说她想要一个家,所以我想,我应该给她一个家,这是我唯一能给她的东西了。”
认识那么久了,没想到兴哥竟然是个文艺青年,虽然他平时话也不多。他在外面从来都只说嫂子的各种好,各种不易,大家都羡慕他二人的感情,原来是有这么一段故事。
我感慨道:“没想到嫂子居然有这样的成长经历。”
兴哥看了看我,默默地又掏出一根烟,把烟盒递给我,我抽出一根,兴哥帮我点上。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燃掉了半根烟。
慢慢吐出烟雾后,他缓缓地说道:“我刚才说的,不是你嫂子。”